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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視線交織,蔣霜也沒生出點退縮的意思,她佯裝鎮定:“接過吻就是了。”
目光平直,裝得無畏。
到底是裝的,輕易被看破,指腹擦過她的唇,有些重的,更像是宣洩某種情緒,傅也放開手,燭光的火焰在臉上跳躍,他讓她早點睡,自己則去外面抽煙。
蔣霜看向窗外,白煙徐徐,化不開似地籠罩着窗外的人。
她喘息,心髒急遽跳動後漸漸緩和下來,一時間情緒複雜,靜靜盯着燭火半晌,将自己切下的蛋糕吃掉,蠟燭已經燒掉大半,她将其吹滅,房間裏就暗下來。
蔣霜坐了一會。
她現在不知道他們是什麽關系了。
但兩個人都清楚,他們之間的确有了那麽點不一樣了,彼此都盡可能像以往一樣,但舉手投足間,總會洩露那麽點隐秘情愫。
接觸家具二手市場是偶然,給人搬家,替人打包,總有一批東西被淘汰下來,搬不走、丢了可惜,當時市場并不成熟,手機還在發展,4G都是新名詞,在相對閉塞的環境,發展更為緩慢。二手倒賣更多在線下,傅也存了些錢,将別人不要的舊家具收下,拉回來,簡單的清理休整後,再賣給身邊的人有需要的人。
開始小打小鬧賺點零錢,去二手跳蚤市場擺攤,到後來賣給家具廠翻新……意識到需求後開始自己做,收家具,找工廠翻新修理,賣給鄉下或者一些租客。
漸漸的,搬家就沒必要做下去了,他們開始找各種途徑去收二手家具,滿城市地跑,并不比給人搬家時清閑,但更為輕松,回本沒那麽快,但賺得更多。
兩個人在車上時間更多,穿T恤短褲,盡可能清涼,以對抗夏日的炎炎,有時候睡在車裏,打開窗戶,風扇對着吹,扇葉不知疲倦地轉動,一覺醒來,都是黏濕的汗意。
傅也下車買來冰棍雪糕,剝開包裝,嘴裏喉嚨裏都是冰涼的,呼出氣來,也是冷的。
等待的時間裏,蔣霜就拎着本書在看,傅也無聊瞟她一眼,問她書裏寫的什麽,她捧着書念給他聽,是俄國作家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
她字正腔圓,聲音冷清又柔婉。
“她的服裝和姿勢都沒有什麽與衆不同的地方,但列文一下子就在人群中認出她來,就像從荨麻叢中找出玫瑰花一樣。一切都因她而生輝……”
也給他念過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人生漫長轉瞬即逝,有人見塵埃,有人見星辰。滿地都是六便士,他擡頭卻看見了月亮。”
“……”
傅也靠着車門,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聽的時候總給人一種過分專注的感覺,靜默的,認真的,總叫人能繼續念下去。
一天忙完,晚飯就在路邊小吃攤解決,喝一瓶冰鎮飲料,晚上倒頭就睡,第二天天剛亮收拾收拾出門。
日子也算忙碌充實。
也會忙裏偷閑去看場電影,那次開車路過新建的商城,影院的字牌異常醒目顯眼,蔣霜多看一眼,傅也将車停在路邊。
蔣霜看他:“怎麽了?”
“看電影去。”傅也推門下車。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看電影,摸索着在前臺買票,随便選了最近的場次的一部電影,買了可樂爆米花,電影已經快開場,兩個人摸黑找位置坐下來。
蔣霜抱着爆米花,呼吸裏全是甜膩的糖味兒。
屏幕好大,幾乎占滿一整面牆,這些她只在電視裏見過,直觀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電影大概是部喜劇,傅也沒什麽印象,只記得爆發的一陣陣的笑聲,他偏頭,蔣霜神情專注地盯着屏幕,眼底有淺淺的濕意,在黑暗的環境裏熠亮如星,時而也會笑,含蓄的,抿着唇,唇邊是淡淡的梨渦。傅也轉過頭,食指擦過眉骨,扯唇也笑了。
看完電影已經是午夜十一點。
附近停靠的車已經開走,只剩下那輛面包車,連路燈的光,都吝啬傾灑過去。
四周靜悄悄的。
蔣霜的情緒還停留在那場電影裏,跟傅也誇贊電影拍得真好,既有笑點也有淚點,最後的反轉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她難得這麽多話,叽叽喳喳,像只蹦跳的小麻雀。
“蔣霜。”傅也叫她。
蔣霜不明所以擡眼看他,面上神情生動:“什麽?”
她主動靠過去,也是習慣性動作,會擔心他不能很好聽到自己的聲音。
直到,傅也握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
空氣裏,混合着鏽跡、汽油、潮濕的味道,并不是一個浪漫的接吻地,甚至連親吻都是笨拙的,生澀的,唇齒相抵,力道出了錯,磕碰到了牙齒。
兩個人都吃疼,誰也沒有放開。
唇瓣緊貼,只憑本能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探尋,交換呼吸,感受心髒的狂跳。
蔣霜睜眼,對上傅也黑漆漆的眼睛。
“回去吧。”
“嗯,回去。”
蔣霜抿了下唇。
路上,車窗完全搖下來,風鼓吹進來,蔣霜趴在車窗邊,頭埋在細長胳膊裏,偶爾,也會偏頭去看旁邊的人,看他二十來歲出頭的年紀,将車開出老練的感覺,皮膚曬黑,側臉越發立體,高挺的鼻梁側翼,是淡淡的陰影。
他們認識有兩年了。
什麽時候有異樣的感覺,蔣霜也不能很好說清楚,或許從第一面就開始,他從暗處走來,身上帶着的血跡滲人,眼裏的生冷與野性,也許是他丢來那袋橘子,身後滿鋪的晚霞,也可能是他伸過來的手……悸動總在某個時刻,卻無法追溯到最開始的源頭。
在這之前,她從沒有這種感覺,她知道自己在同齡人裏有多格格不入,擰巴沉悶,她知道自己人生沒有錯題集,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修正的機會,她心裏總藏着事,嘴巴卻很緊,什麽都不說,全悶在心裏。
她希望有人能懂,即便不說,即便她懂事說不要,也能懂得,她比誰都想要的渴求。
蔣霜偏着頭,有些釋懷地笑了。
笑容被傅也捕捉到,車在紅綠燈前停下,傅也看她,不自然又拽拽地問:“笑什麽?”
從語氣聽,更像是在說笑屁啊。
真的很別扭。
比她還要別扭。
蔣霜轉過去,臉沖着窗外,風撲在睫毛上,她皺了皺鼻尖,明媚的笑意在唇邊蕩漾開。
那是段很快樂的時間。
蔣霜跟傅也滿城市跑,也會去縣城,那輛面包車發出超負荷的響動,但也很争氣地堅持住了,大部分時間她在車裏,看傅也跟對方交涉,他話不多,沒有任何花言巧語,價格能談則談,不能談也不強求,他收斂鋒芒,不再用拳頭,也可以風生水起。
有時候忙到很晚。
車開回去的路上,蔣霜靠在座椅上睡過去,晚上車不多,傅也放慢車速,他沒有什麽睡意,相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精神,他對數字敏感,越做下去,越發覺市場寬廣。
到出租屋,傅也看向身旁的蔣霜,頭發似乎長了些,不像之前的刺猬,似乎也柔軟了一些,柔順地貼在耳邊,她呼吸綿長,這麽多天也練就了一些能力,譬如在車上,也能睡得安穩香甜,他順手整理了下車裏的東西,做完,又坐了會兒,意識到時間不早,揉了下她頭發,叫醒她。
蔣霜迷迷蒙蒙地睜開眼。
傅也近在眼前,道:“回來了,上去睡。”
“嗯。”蔣霜打着呵欠,推開車門。
她尚未睡醒,眼裏惺忪,不适地揉眼,身體也沒有完全醒過來,步子晃蕩。
沒兩步,手被牽住。
傅也在前面一些,她在後,只看到他背影,就這麽跟着他走上樓梯。
晚上睡覺才後知後覺,那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牽手,自然的好像牽過許多次。
錄取通知很快下來,照樣還是在網吧裏來查詢,她在網頁上看到自己被第一志願錄取的狀态,沒有調劑,專業是她選的計算機,省內最好的學校,傅也查大學資料,占地面積跟宿舍環境,不自覺地勾着唇,鼠标上下,反複地看,每一個字都沒漏掉,看完,心滿意足點頭。
就,還不錯。
陳陽也被錄取了,以後跨越大半個地圖,錄取通知書在幾天後下來,舅媽舅舅視若珍寶地收起來。
文瑞去了上海,跟蔣霜發來消息,道:“以後山高水長,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傅也瞥見,鼻腔裏溢出聲輕哼。
蔣霜笑了笑,回:“好,祝你前程似錦。”然後關掉對話框,也關掉了網頁,扭頭問傅也晚上吃什麽。
被錄取是件大事,自然是要慶祝一下。
最後吃火鍋,全辣的鍋底,紅油滾燙翻滾,辣椒牛油的香味撲鼻,吃到最後嘴唇辣紅,冷飲都沒辦法緩解,蔣霜很沒出息辣出眼淚來,她悄然抹去,往回頭看,許多事早已是過眼雲煙,她真切地活在當下,也會活在未來。
—
中途也回去過。
拉家具的地離家不算遠,車開個二十公裏就到了,傅也回去看奶奶,蔣霜也抽空回家,過個夜,第二天再走。
傅也扛了新風扇回去,放在傅奶奶房間裏,插/上電板試了下,扇葉轉得飛快,傅奶奶坐在床上,銀白的短發被吹起,她抹了下額邊,腼腆笑笑,手上捏着舊蒲扇,說天氣也不熱,用不着花這個錢。
“買都買了,不要舍不得用。”傅也道。
奶奶看着風扇,嘀咕:“浪費電。”
“電費我交。”
“別亂花錢,你要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房間裏放着還沒開封的禮盒,傅奶奶讓傅也帶過去吃,她老了,這些東西在她這裏就是浪費,傅也瞟了一眼,問是誰送的。
傅奶奶神情不大自然,坐了會兒,才道:“你爸他……回來了。”
“他回來做什麽?”傅也擺弄着那臺壞掉的老電視,年代久遠,他蹲下身,拿螺絲刀擰開螺絲,耷着眼皮,看起來沒什麽反常。
“不知道,還去給你爺爺掃墓了,也說起你,知道你現在出息了,他還挺高興的,他現在跑出租,每天挺忙的,都沒什麽時間吃飯,胃也給熬壞了……”傅奶奶欲言又止,道:“有時間,你們父子也見一面。”
“沒時間。”傅也看了眼內部,線路老化,有了松動,他擰緊,修得差不多,打開電源,畫面閃爍,不太清楚,他幹脆一巴掌拍上去,砰的一聲,倒真好了。
傅奶奶嘆氣,也不再多說。
第二天回去的路上,蔣霜明顯感覺到傅也心情不好,比以往都要沉默,她問過兩句,他說沒事,不大願意說,她也就沒問了。
幾天後,還是見着面了。
傅也跟蔣霜剛送完貨回來,車停好,兩個人下車,有人從陰涼處走過來,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前額的頭發裏夾雜着數根白發,走到太陽底下,眯着眼,盯着傅也,相似的眉眼,面頰瘦削,抿着唇,有些嚴肅刻板。
傅也看見人,眉頭皺了下,關車門的動作顯得格外粗暴。
蔣霜大概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可能是傅也的父親。
在中年男人的身後,是牽着一個五六歲孩子的女人,隔得遠,看不清長相。
“你也會開車了。”中年男人走過來,視線掃過那輛破面包車,率先開口,稀松平常的語氣。
蔣霜看了眼傅也,道:“我先上樓了。”
“嗯。”
傅也應了聲。
她走開,回頭時,兩個人已經站近,她只能看見傅也的背影,在說什麽,什麽神情,她都不知道。
事實也沒什麽好說的,父子間十年沒見過,沒有任何聯系,傅也是被抛棄的那一個,而抛棄的那一位也不是來道歉尋求諒解,他跟傅也說,開車要小心,開的時候別碰酒,別開快車,脾氣好一點,遇事不要沖動,就像那十年的空隙并不存在,他現在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裝模作樣,教一些他認為對的道理。
傅父叫來自己的妻子跟孩子,小孩長相随媽媽,圓臉大眼睛,睫毛撲閃,聽大人的話,乖巧地叫他哥哥。
哥哥。
傅也反複咀嚼這兩個字,心裏竟意外的平靜。
他沒有應答,小孩失落地望向自己的媽媽:“為什麽哥哥不理我?”
“去玩吧。”傅父擡了下下巴。
女人又牽着小孩走到陰涼處去。
“我們準備回去了,回去之前,想着還是要見你一面,你媽有沒有見過你,她現在怎麽樣?你現在長這樣大了,你奶奶身體不是很好,你別只顧着自己,有條件接到身邊來照顧,她養你長大,你對她好點……”
傅父眉頭始終沒放下來過,可能是光太刺眼,不自覺地眯眼,或者是其他。
話太多,聽得煩。
傅也直接摘下助聽器,擡着下颚,目光平直地望着他,所有的态度都是坦蕩蕩的擺在明面上的,半點都不想粉飾。
傅父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裏。
眼前的,再也不是記憶裏半大的孩子,被抛棄了,也只睜着懵懂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已經長出了成人的體格,甚至高過他,站得板正筆直,肩臂寬闊,而他常年蜷縮在車內的狹窄空間,背脊彎曲,吃飯不規律,四肢消瘦,他們相對站着,對面是全然的陌生,甚至讓他感覺到可笑懼意。
他分明才是那個當老子的,竟被自己兒子唬住。
傅也看出他感覺被冒犯,強壓怒火的神情,現在再生氣,也動不了手了,他偏頭嘲弄地笑了下,轉身之前,最後看了眼,也就一眼,他轉身,走遠,才低頭将助聽器重新戴上。
上樓梯,轉角的,視線不可避免地掃過樓下的場景。
傅父走到了那對母子前,小孩朝自己的父親伸出手臂,怎麽也不肯自己走,傅父低下身,雙手将小孩抱起來,女人抱着他的胳膊貼過去,三個人走了出去。
傅也移開視線,在原地停了下,也就一秒,他不以為意地呼出口氣,擡步繼續往樓上走去。
樓上,蔣霜已經在做飯,燒最簡單的兩個菜,沒多久就端上桌,洗洗手就能吃飯,吃過飯,傅也自覺地收拾碗筷去洗,幾個碗碟,幾分鐘洗完。中午會抓緊時間午睡一下,下午還有事要做,各自回房間,兩張床,都靠着牆,他們之間,也隔着道牆。
睡到下午兩點,日頭稍微沒那麽烈了,兩個人又出門,面包車裏熱得沒辦法做人,打開車門先散熱,傅也打開風扇,自己蹲一邊抽煙,抽到一半滅了,道:“上車,走了。”
忙到很晚回來,晚飯在外面随便解決了,兩個人身上都是臭汗,衣服也髒得不成樣子,睡前都從頭洗了一遍,傅也洗了個冷水澡,身上的溫度也降下去,感覺好一點,擦幹身體,套上幹淨的衣服,出來時,蔣霜已經進房間,門沒關,裏面燈也亮着。
身體累到一定程度,腦子裏空得多,什麽都來不及多想。
他躺下,沒多久,裏面的燈也熄了,眼睛漸漸适應黑暗,能看清點東西,蔣霜從房間走出來,昏暗光線裏,她穿寬松T恤跟短褲,短褲下的兩條腿細長筆直,她像是要去喝水,走幾步又停下來,他沒出聲,不知道她要幹什麽,直到許久後,她走來床邊,下定某種決心般,在他的身側躺下來。
平躺着,雙手握着拳,像是雕塑般僵硬。
“阿也。”蔣霜開口。
傅也喉嚨如堵,一時間沒開口。
“我知道你沒睡。”
“……”
蔣霜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格外清冷:“我也睡不着,可以聊會兒嗎?”
“聊什麽?”傅也開口,嗓音低沉。
“我也不知道,說什麽都好。”蔣霜看着天花板,“我其實不太記得我爸媽的樣子,時間越久,記得的就越少。最深刻的是,他們出事,奶奶接我放學,路上我想吃什麽都給我買了,我很開心,一再讓奶奶以後都來接我。一直到家,奶奶跟我講,爸爸媽媽走了,以後跟着奶奶生活。”
“我們文化裏,好像對死這個字格外忌諱,一直用各種詞代替,我不明白什麽叫走了,走哪去了,我天真地問,奶奶流了好多眼淚,順着皺紋,滿臉都浸透了,她泣不成聲,好久才說出那個字,我才明白,走了不是去哪了,是死亡。我知道什麽是死,我早已經見過。”
後來的生活,或好或差,蔣霜都會想,如果沒有那場意外,爸媽還在會是什麽樣子,也會有苦惱,但不會是還要做點什麽,才能擺脫寄人籬下的歉意,也不會是反複斟酌字句,才能在伸手要錢時顯得沒那麽無恥……她可能活得更坦蕩些,像同齡人一樣,關心分數與錯題,以及青春裏滋生的暧昧情愫。
但現在,她已經十八歲了。
蔣霜不知道怎麽安慰人才好,在這方面笨拙的很,她只能将心比心,把自己也放在他的位置,她側過身,道:“阿也,我們都長好大了。”
雖然過程有些難熬。
但,真好,他們已經長得這樣大了。
傅也側過身,身上的氣息如山般倒下,她反應不及,但他伸出手臂,也只是輕輕擁住她,她皮膚冰涼,夏日再燥熱也是冷的,觸感是他未曾感受過的柔軟,鼻息間,是她的味道,這樣貼近距離,比平時靠近聞到的更強烈,額頭貼靠着她的肩臂,閉上眼。
“靠一會,一會就好。”他道。
情緒在翻滾,但并沒有太誇張,短暫的時間裏他回溯完這二十年,父母大吵一架,最後被抛下的是他,誰也沒想過要他,他被奶奶養大,在學校裏格格不入,要比別人更狠才不會被欺負,得到的很少,從未有過的難以計數,他打過人也挨過打,跟路邊撕咬奪食的野狗沒什麽區別,他知道路人的看待他的眼神,也想過以後,傷了人,蹲局子吃牢飯,三四十再出來,茍活完這輩子。
他沒有設想過有那麽個晚上,那盞白熾燈光亮得刺眼,燈光下,少女眉眼幹淨漂亮,眼神濕漉漉望着他。
以及,掌心裏落下的那枚毫無用處的創可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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