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這不是白青染第一次抱景熠,上一次是在趙枭那件事之後。
但這一次,白青染卻是在腦子清醒的狀态下,抱景熠。
也許,這個擁抱原本在派出所對景熠失而複得的時候就該發生。但白青染傲嬌慣了,多年示人以淡漠,讓她早就忘記當年的她,也曾是一個無憂無慮、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小女孩兒。
景熠只是在剛被抱住的時候身體僵了一下,接着便很乖地一動不動地被白青染抱着。
她身上光溜溜的,除了泡泡就是水,很快就浸濕了白青染的衣服。
大概是感覺到白青染的情緒波動,景熠什麽都沒說,就安安靜靜地在白青染的懷裏。
時間仿佛凝滞。
還是白青染先動的。
最初害怕失去的恐慌,被意識到自己失态的情緒替代之後,白青染慌忙松開了景熠——
突然這麽緊緊地抱住人家,這小孩兒不得以為她是什麽怪咖?
怕景熠先開口說出自己難以接受的話,白青染搶先說:“你好粘人。”
明明是她主動抱的景熠,後來又是她突然推開景熠,現在又這麽說,白青染覺得自己好不講理。
她臉紅了。
可是,她要怎麽說?
她一個年長了十幾歲的人,難道能不要臉地說“你別離開我!永遠都別離開我!”?
景熠還不得把她當成神經病,被她吓跑了?
白青染咬着嘴唇,紅着臉,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她想,如果換做是她,被別人這麽喜怒無常地對待,不生氣才怪。
景熠也會不高興吧?
然而和她想得根本不一樣,原本以為的“景熠生氣”壓根就沒出現。
相反,景熠聽了她狀似嫌棄的話,還朝她微仰起臉,漂亮的桃花眼彎成了兩個月牙:“是啊!我好喜歡粘着白姐姐的!”
特別直白地表達迫不及待粘人的心情,并且把白青染之前的“主動的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白青染愣住,好幾秒忘記了反應。
她突然起身,急着往外走:“嗯……你好好洗澡!”
拉開門,像是逃離一般。
景熠因為擔心白青染“一個大人”下不來臺,才那樣說的,其實景熠也是發自內心地喜歡粘着白青染,沒想到把白青染吓跑了。
景熠趕忙在後面喊:“你做什麽去?”
白青染落荒而逃的樣子,讓景熠擔心。
白青染腳步頓住,為自己的再次失态而窘迫。
按捺住亂了節奏的心跳,白青染重新戴上慣于冷漠的面具:“當然是去樓下洗澡!”
景熠心想也是哦,之前為了找自己那麽一番折騰,後來又抱抱什麽的……
她低頭看看身處的大浴缸,沒過腦子:“這個浴缸很大的,我們可以一起洗呀!”
白青染抽氣——
是她太縱容了嗎?還是這小孩兒徹底放飛自我了?
之前不是被自己拉一下手都害羞得不得了嗎?怎麽現在竟然膽敢說出“一起洗”的話?
“洗你的吧!”白青染丢下一句,甩上門,噔噔噔地下了樓。
可是心跳還是好半天沒法回複如常——
這樣不行!
她一個馬上三十歲的人,怎麽可以被一個還未成年的小破孩兒這麽拿捏住?
雖然,這小孩兒的本意,并不是想要拿捏她……
白青染的腳步慢了兩拍:景熠分明是在包容她。
她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被這樣對待了?
這樣不對。
白青染想。
景熠不是她什麽人,沒有義務包容她。
就是包容,也是她這個成年人去包容景熠這個未成年人。
至于“被拿捏”,白青染更不允許。
無論是否有意,被別人拿捏住,于白青染而言,都意味着“不安全”。
她的人生中已經出現過太多的意外,她不允許自己在和景熠的相處中翻車和失控。
所以,不能讓這小孩兒得寸進尺!
白青染心裏哼了一聲。
臉上的紅熱,因為腦子清明而漸漸退去。
這種感覺才對嘛!
至少現在,得先晾着景熠,讓那小孩兒知道什麽叫做“主仆有別”。
白青染打定了主意,決定今天都不再出現在景熠面前,洗完澡就回自己的房間,先冷着兩個人的關系。
樓下的衛生間裏有換洗的衣服,只要她在那裏沖個澡,然後上樓關上門,今天就算混過去了。
樓下很安靜,曾媛已經走了。
很好。
白青染瞄着那扇越來越近的衛生間的門,已經肖想自己暫時不用面對景熠的輕松。
她打開了那扇門,然後,呆住——
衛生間的正中,幹淨的理石地面上,放着一個咖啡色的毛絨絨的圓墊,中間凹陷下去,成了一張“床”。
床上躺着……一只貓?
白青染圓睜了眼睛。
她已經忘記了,同一個屋檐下,還有這麽個小東西。
現在,這個小東西就理所當然地霸占着她的房子裏的她的地盤,仰躺在那個咖啡色的貓窩裏,四只爪子搭在肚皮上,肆無忌憚地打着呼嚕。
就跟向白青染示威似的,那呼嚕打得震天響。
要不是懷疑自己之前沉浸于想心事而忽略了周遭的聲音,白青染都懷疑這小東西是故意的——
這呼嚕聲,至少得四缸吧?
貓不是人,不會自己搬了貓窩,霸占下衛生間的地盤。
而且看這只貓,明顯吃飽喝足,身上也幹幹靜靜的,完全不像白青染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濕漉漉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雖然睡得眼睛閉成了兩條縫,看它恣意的睡姿,就可以想見已經完全沒有之前面對陌生人的驚恐了。
白青染不用想都知道這都是誰幹的。
真沒想到,曾媛那種人,居然還有把小貓照顧得這麽好的能耐。
可是,誰給她的膽子,把貓放在這兒的!
白青染咬牙:這是她家好嗎?
現在可好,曾媛,還有樓上那個,都來拿捏她了嗎?
白青染雙眼盯着小貓,跟要把那身毛盯穿似的。
只比巴掌大點兒,橘色的毛,四只爪子都是白色的,尾巴尖蜷在雪白的肚皮上,呼嚕打得山響……
許是感覺到了白青染危險的目光,睡夢中的小貓突然動彈了一下,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白青染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半步。
小貓半睜着眼,像是看白青染,又好像不是。
它張大嘴,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露出粉嫩的小舌頭,還有兩顆冒尖的門牙……
白青染晃了晃神。
下一秒,那個小東西就又閉上眼睛,睡着了,呼嚕聲再次響起。
【它的牙好小啊!】
【因為它才幾個月大啊!】
【那它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等小染長大了,它就長大了。】
沉在心湖中的記憶,浮了上來。
白青染無聲地攥緊了門框。
她早已經長大了,可是告訴她這些的人,卻已經……
樓上的浴室裏,飄出不成調的歌聲,隔着一重實木門都聽得到。
顯然,裏面的人心情很好,雖然唱歌沒調。
白青染禁不住扯了扯嘴角。
是否拿捏重要嗎?
當然,曾媛除外。
重要的是,她的生活,她的人生,正朝着有希望的方向,就像向日葵追尋着陽光,不是嗎?
白青染輕輕推開浴室的門,看到浴缸裏的景熠,正玩兒泡泡玩兒得不亦樂乎。
小孩兒就是小孩兒。
白青染唇角的笑意不由得深了。
景熠沒聽到開門聲,但自從認識白青染之後,景熠就添了一個說不定可以用特異功能形容的能耐:只要白青染靠近,她就能感覺得到。
“白姐姐!”景熠立刻扭頭,叫得特別響亮。
她腦袋上的那绺呆毛上,都沾着泡泡,讓人不能不懷疑,她剛才是不是把腦袋都紮到泡泡裏去了。
重新面對這小孩兒,白青染還是有些不自然的。
不過,白青染是誰?
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臉上淡然的表情可一點兒都不含糊:“樓下被貓占了。”
這就解釋了她為什麽去而複返,手裏還拿着換洗的衣服。
景熠當然記得曾媛說過白青染怕貓,立刻表示理解,并且開始沖身上的泡泡:“我去把它抱走。”
白青染皺眉:“抱它幹嗎?”
景熠想到了另一層上:“我會把貓毛都收拾幹淨的,現在就去。”
見白青染的眉頭反倒蹙得更緊,景熠覺得自己明白了,從旁邊拉過幹淨浴巾,準備擦拭身體,一邊說:“我先把這個浴缸刷幹淨。”
她以為白青染想在這裏泡澡,而自己鸠占鵲巢了。
白青染一把按住她:“誰讓你刷了?”
景熠徹底不懂她到底什麽意思了。
白青染:“就洗這麽一會兒,你洗幹淨了嗎?”
好似在嫌棄景熠。
“我天天洗澡的,不髒。”景熠小小聲嘀咕,腦袋已經低了下去。
每當涉及這類情況的時候,她總是不免自卑。
畢竟,她和白青染之間天差地別。景熠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懵懂小孩兒。
白青染暗惱自己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嗎?
雖說是無意之舉,也傷了這小孩兒的自尊心。
情急之下,白青染按住了試圖從浴缸裏出來的景熠:“讓你接着洗,你就接着洗!你不聽我的話了嗎?”
拿出了雇主的派頭。
景熠乖乖地坐回浴缸裏,然後看到白青染轉身去了浴室裏面。
這時,景熠才發現:這間浴室比她看到的還要大,裏面有一個隔間,由一道磨砂隔斷隔出一個淋浴的空間。
現在,白青染就在那道磨砂隔斷的後面,一件一件地脫去衣服……
今天要特別祝福我的小可愛一支半節:生日快樂!天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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