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來了又去

來了又去

周曉荷和方琴都是第一回到平京，見沒人找他們，就想出去逛逛，還在心裏盤算，出去逛街花的錢，怎麽算到對方身上。

沒想到，根本出不去，招待所的人不讓他們走，周曉荷還準備耍橫，結果紅星機械廠的電話直接打到招待所，讓他們老實待着，廠裏馬上來人。

“媽，不會罰我們吧。”方琴心裏害怕，擔心轉正的事黃了。

“怕什麽，我都退休了。”

方琴一怔，心想自己就不該問，“不會對寧秋他們有影響吧。”

周曉荷這才認真想過，用她不多的腦容量得出答案，“這些都是我們的家事，廠裏也管不着。”

方琴一想也對，遂放下心來。

廠裏的保衛科來的很快，婆媳倆被帶回機械廠，都沒意識到嚴重性。還商量着要跟錢飛說清楚，他們可是按約定好的去了平京，是他們辦事一下天上一下地上的，才沒成事。答應他們的條件，那是一個都不能少。

結果進了家門才知道，寧秋從車間一線工人被調去當搬運工，寧爸的工作倒是沒動，但之前說好了要升他當個小組長的事黃了。

方琴的工作更是直接沒了，看似寧媽已經退休毫發無傷，那是因為還沒到退休工人報銷醫藥費單子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毫發無傷了。

方琴當時就癱坐到地上，號啕大哭。寧媽恨不得滿地打滾，高聲嚷着欺負老實人。

聽得鄰居們恨不得捂進被子放聲大笑，她要是老實人，全廠一萬多人，個個都是模範。

至于寧家人去尋錢飛，哪裏還找得到，一家人白白被擺了一道，卻一點好處都沒得到，這對沒占便宜就等于吃虧的寧家人來說，簡直就是生了一場大病，命都去掉了半條。

周曉紅來都來了，寧夏怎麽也要留她住幾天，陪她四處游玩，拍點照片留作紀念。但周曉紅歸心似箭，只去了最大的廣場，拍了幾張景點照，就匆匆坐上回江川的火車。

宿舍裏有人看到周曉紅，都誇她媽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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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夏笑的眉眼彎彎，“她不是我媽，她是我的仙女。”

仙女回了江川，周媽看女兒提早回來，警惕的告訴她，“退錢是不可能退錢的，大不了我多住幾天伺候你們。”

“不要你退錢，趕緊回去吧。”

周媽眉開眼笑，拉着孫婆婆的手讓她告訴女兒，自己照顧的周不周到，精不精心。孫婆婆笑的不行，自然說是樣樣周到精心。

“以後再有這種事，只管來找我。”

周曉紅哭笑不得，“知道了，我姐家裏怎麽回事，我還沒進門就聽了一堆人傳閑話，你沒去看看？”

“我去幹什麽，又幫不上忙。寧夏這丫頭已經是大學生了，放在古代就是文曲星下凡，她不來找麻煩就要阿彌陀佛，還敢去找她的麻煩，嫌自己命長嗎？”用周媽自己的話說，她是重男輕女，但她也不會特意去壞女兒的事，那已經不叫重男輕女，那叫最毒婦人心。

周曉紅來不及休整，送周媽回去就順道去了程英家裏送照片。

“我見着人了，這不，還一起去拍的照片，你自己看她是不是精神頭旺着呢。”

程英媽一邊說我當她死了，一邊捏着照片不松手。

寧家發生的事，自然是一五一十說了個明白。廠裏人只知道他們去平京想鬧得寧夏讀不成大學，但走錯了地方被人抓到，然後通過部委，通知到廠裏，派人把他們押回來的。

回來之後的事，誰不說他們一家子罪有應得。真是機關算盡，反誤卿卿性命。

周曉紅卻知道廠裏人不知道的事，心裏嘆息一聲，誰曾想讀個大學，還能讀出這檔子事呢？又都是面子比命大的年紀，這次事了，下次呢？

差不多同樣的時間，柳涵坐在趙小禮面前，拿着一條真絲絹帕啜泣。

趙小禮抽了抽嘴角，“有眼淚嗎？別擦出火星子來。”

柳涵順勢将帕子扔到他的身上，“你就知道氣我。”

“你姑姑本來就不喜歡我，這回更讨厭我了吧。”

“沒有的事，在他們眼裏，就是小孩子鬧着玩。”趙小禮沒把家人的态度當一回事，反正自己從小到大都不聽話，他們也就是随便打打罵罵，從來沒有動過真格的。

柳涵嘟了一下嘴，她在外頭是冰山女神沒錯，但在趙小禮面前，可不會擺冰山的譜。

“就這麽算了嗎？”

“家裏人都知道了，年底事又多，等以後吧。”趙小禮說道。

作為從小跟家裏人鬥智鬥勇的熊孩子，當然知道最好不要在大人事多又頭痛的時候，去招惹他們，否則板子會加倍。

“我姑他們團演出的票，你帶朋友去看吧。”

柳涵最喜歡參加這些活動，樂呵呵接下來，“你不去嗎？”

“你又不上臺，我去幹嘛。”

柳涵聽得這話，一邊抿着嘴笑一邊飛了他一對白眼。

陸青芽是最後回宿舍的，告訴他們，“照片洗出來了，快來看看。”

“太好了，不知道我拍的怎麽樣？”

宿舍裏一群女生歡呼雀躍，無憂無慮的生活，只需要關心學習和生活，卻不需要操心生活背後的瑣事，就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光了。

寧夏也湊過去，數出自己的照片，有人對比之後，不服氣道：“我知道寧夏好看，但是拍照的人，是不是太偏心了點。”

“你們看看這光影的運用，再看看這側影，就連發絲都拍的這麽漂亮。”

“我怎麽只看出寧夏好看來了，我要是攝影師，也願意給長的好看的人多花點心思。”

“那也得有這技術才行，就你捧着相機手都抖起來的樣子，大美人也只能拍成豬頭。”

幾個人笑鬧成一團，其實都是在暗示寧夏，江晚這小子不錯，你不考慮考慮嗎？

寧夏只是笑笑，壓根不接下茬兒。

“對了對了，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學校有重開話劇社的打算。”齊欣一慣的消息靈通，趁着人多，趕緊拿出來顯擺。

“以前平大的話劇社可是很出名的。”喬紅蕊帶着向往的神色，不過想到自己孩子都幾歲了，就止住了心思，這些事還是讓他們年輕人去折騰吧，自己看看就好。

“到時候我肯定要報名。”齊欣握住拳頭給自己鼓勁。

“真要重開，那一般人可進不去，你得有點才藝吧。”于霞自嘲道：“我只會吹口風琴，估計人家瞧不上。”

“我連口風琴都不會吹呢。”程童童想了想，“估計柳涵能選上。”

“她應該是主演吧，能唱能跳能彈，長的也好看。”齊欣到底是本地人，跟柳涵多少能說上兩句話，比起宿舍裏的其他人，關系稍微好上那麽一丢丢。

“憑什麽主演不能是寧夏，比她差哪兒了。”陸青芽不服氣。

寧夏笑了起來，“還沒重開呢，咱們宿舍先打起來了，真重開了，咱們一塊去報名，選不選得上，湊個熱鬧怕什麽。”

一場紛争消弭于無形。

從此寧夏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去操場跑步壓腿。要知道，寧安悅比起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才藝那是杠杠的，不過舞蹈形體這些，你知道歸知道，不練的話，一點用沒有。

這場紛争倒讓寧夏起來這茬兒來了，所謂藝多不壓身，寧安悅會的東西，有條件的能撿就撿起來，輸給誰她也不能輸給柳涵。

這場戰争是柳涵挑起的，但什麽時候結束，可由不得她說了算。既然你嫌我太優秀，那就讓你好好看看，你引以為傲的東西，有多不堪一擊。

每天早起一小時，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反正能堅持三天以上的人，你千萬別惹就對了。

英子越來越忙，但相反，學習的勁頭也越來越大。

“我算是知道了，興趣不是最好的老師，金錢才是。”為了賺錢，就得必須得英文好，驅動力和以前簡直不是一個量級的。

“昨天差點接到一個導游的活兒，結果被人搶了，我英文還是太差了。”英子可惜的不行。

“現在外國人可以随便溜達了嗎？”以前外國人來華國，可是有專人陪同，不許他們瞎溜達的。

“平京大部分地方都可以去，不能進的地兒，也會有人攔着，沒有以前那麽嚴格。”以前可是坐個車，都要把窗簾拉起來，不許人看外頭的。

寧夏反開始勸她慢慢來，不要心急。但英子怎麽能不急，周曉紅來平京一趟，可是逼着她發誓，過年一定要跟寧夏一塊回家。不趁年前賺一點錢帶回去，年後她怕是出不來了。

不過就算這樣，英子也沒忘了，要替寧夏換點外幣，當作送給肖小年的送行禮。

柳涵帶着朋友去看文工團的演出，跟朋友介紹，“三哥的姑姑是文工團的歌唱家，說是今天會唱一首新歌。”

“也就是跟着你，不然上哪兒知道這些去，那些臭小子只會吃吃喝喝，一點情調都沒有。”

“喲，小妮子還知道情調呢。”

朋友們已經互相調侃笑鬧了起來，柳涵穩穩坐着微笑。

“涵涵，你和三哥的事，是不是沒跟家裏大人說啊。”有朋友關心道。

“我跟三哥能有什麽事，不就是朋友嗎？”柳涵心裏甜蜜，嘴裏卻不肯認，她和趙小禮之間是有默契，但要說确定關系，還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切，你說我們信不信？”朋友自然是不信的，“趙家大伯給三哥安排了工作，單位有人問，你侄子有對象沒有，他說沒有。”

趙小禮上班的事，柳涵是知道的，但不知道這一茬兒。臉上強自帶着笑，“那不是正好，給他介紹個厲害的對象，好好管教起來。”

“涵涵，我沒跟你開玩笑，人家還真說要給他介紹對象，趙家大伯也沒拒絕。你倆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人人都知道你們遲早在一塊，趕緊公開了，也省得別人掂記。”

“就他就有人掂記啊，我才不管呢。”柳涵依然嘴硬。

朋友也沒法再說下來，只能學着電影裏看來的，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