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謀反之後
謀反之後
泰山封禪那日,寒風呼嘯,天特別冷。
孟浔野帶着将士,浩浩蕩蕩去了泰山,留梅幺幺一人在萬歲殿裏睡得昏天暗地,連塊小糕餅都懶的起床吃。
“孟浔野不在宮裏的感覺真好。”
梅幺幺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她瞧一眼窗外,天已經黑了。
“孟浔野怕是今晚回不來了,真好,起床煮點小火鍋吃,今晚就窩在榻上熬夜看聊齋,妙妙妙。”
守在殿外的柳二康進來報:“皇後娘娘,陛下現在正送鎮國小将軍回麒麟館呢,馬上就回萬歲殿了。”
!!!
“行,本宮知道了。”
梅幺幺坐在菡萏池旁的小亭子裏,剛搬出石鍋,就聽到他說孟浔野回來了,心裏晴天霹靂。
唉。
眼下,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孟浔野在泰山忙了一整天,怕是累壞了,回了萬歲殿,應該會倒頭就睡。
為了保險起見,梅幺幺在石鍋裏煮上三包螺蛳粉,八塊臭豆腐,把自己身上熏得臭臭的,防狼似的防着孟浔野。
柳二康突然大喊:“皇後娘娘快藏起來吧,有人謀反了!”
梅幺幺夾着臭豆腐的手僵在那,兩眼呆滞:“誰?誰謀反了?”
柳二康口齒不清:“奴才也不清楚,總之,皇上已經被生擒在政機臺了,要是讓叛賊捉到您,後果不堪設想,您快跑吧……”
這皇宮就這麽大,跑哪去呀。
孟浔野倒了,她也不再是皇後,她還能逃到哪去呢?
後宮空無一人,只有鳳瑤臺,還有……麒麟館。
上官瀾是鎮國大将軍,縱然有奸臣篡位,殺了皇帝,也絕對會愛惜将帥之才。
将軍投降,尚有用武之地。
想到這,梅幺幺拔腿就朝麒麟館跑去。
麒麟館中,上官瀾慵然地靠在太師椅上,一副等人的姿态,聽到腳步聲,他胸有成竹的輕蔑一笑,捏碎了手裏的青玉酒樽。
回頭,眼前的女子卻在他意料之外。
上官瀾:“皇嫂嫂,怎麽是你?”
梅幺幺一身蜜合色寝裙,不曾盤頭,只用桃木簪挽起一只兔髻,額前錘着絲絲碎發,眸中含着江南雲霧。
她雙腿癱軟,跪在上官瀾面前,悲中帶怯。
“将軍,陛下他還有救嗎?”
上官瀾哪忍心讓她跪着,他想直接告訴梅幺幺,這只是一場戲。
可看着梨花帶雨的小嬌娘跪在身前綿綿乞求,試問何人能耐得住?
上官瀾遲疑了。
“皇上駕到!”
梅幺幺心想:皇上?難道孟浔野已經被殺?叛賊稱帝了?
梅幺幺一邊抖擻,一邊下意識地想找地方藏進去。
“皇嫂,你先藏在這裏,千萬別出聲。”
上官瀾見勢,把梅幺幺塞進藏寶櫃裏,用金鎖從外面鎖住。
其實并沒有別人,是孟浔野來了。
孟浔野眼神兇戾,長眉上飙着血斑,提着劍嘶喊。
“那幾個畜牲呢?”
上官瀾從書桌下一個個揪出事變時不去護駕禦敵,反而投奔新主兒的奸佞小人。
足足有五個大臣,尊卑文武都有,被麻繩捆着,嘴裏塞着泥巴,頭上套着黑布。
其中最不安分的便是慕容首輔大人,不停潺動着身子。
孟浔野最厭惡背叛與欺騙,他舉起劍,将其一個個斬首,他把慕容首輔留在最後一個。
慕容首輔大喊:“孟浔野,你個暴君!你不得好死!!!”
劍入鞘,人頭落地。
孟浔野擦去濺在下颚的血,啐道:“朕是暴君,呵……你個妻妾奴仆上千,貪污敗壞的臭奸臣,你又好到哪裏去?”
上官瀾把慕容首輔的首級提起來看了看,然後像踢蹴鞠一樣踢到殿外去。
“臣弟也早就看這老頭不爽了,整天一副色咪咪的樣子,連早朝都不上。”
躲在櫃子裏的梅幺幺第一次見孟浔野殺人,淚失禁的她,靠着櫃壁緩緩滑落坐下。
上官瀾拔出孟浔野的劍,用袖子洗去劍身上的血,滿眼崇拜地跪下。
“恭喜皇兄,賀喜皇兄,斬除朝中奸佞!”
縫隙後的小皇後,屏氣凝神,生怕不小心造出聲響被孟浔野聽到,那把劍就會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孟浔野松懈一口氣,坐在榻上,猩紅的眸警惕地環顧四周。
上官瀾忙為孟浔野遞上一杯涼茶,用身子擋住藏寶櫃,拍拍胸脯,笑道。
“皇兄,您也累了一天了,不如趕緊回寝殿休息吧,剩下的事,由臣弟來擺平。”
孟浔野坐在那,續了一杯茶,又嘆了幾聲,終于起身離開。
待帝王走遠後,上官瀾打開金鎖,見藏寶櫃裏滿額汗珠的梅幺幺擡着頭,怔怔的望着他。
上官瀾攬着梅幺幺腰,将她扶起,一步步把她逼倒在畫屏後的長榻上。
“皇嫂嫂,想必你也看到了,以皇兄的脾性,他若是知道,他失意落難時,你跑進了我的殿宇,那會有什麽樣的惡果呢?”
梅幺幺撩開濕答答的碎發,把臉縮着。
“放開我。”
上官瀾:“嫂嫂,你在欲拒還迎?”
梅幺幺:“不是的,我三天沒有洗澡了,今晚不能伺候你,不信你聞。”
上官瀾輕輕靠進梅幺幺的襟口,果然聞到一股苦酸味,于是就罷。
梅幺幺坐起身,想離開。
“我得走了,陛下已經回萬歲殿了。”
上官瀾一把将她拽回榻上,取下她發髻上的桃木簪,當作威脅的證據。
“那皇嫂嫂日後能不能與本将軍茍且偷歡?”
梅幺幺拒絕:“當然不可能!”
上官瀾:“那我就把這桃花簪子送到政機臺,說是嫂嫂今夜在麒麟館的遺落之物。”
梅幺幺:“求你了,別把今晚的事情告訴孟浔野。”
上官瀾:“那你答應我,三日後的花燈會,孟浔野會去花神谷為太後祈福,夜裏亥時,來麒麟館找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別讓本将軍等太久。”
不管三七二十一,現在先答應了他。
梅幺幺:“亥時,我記住了……”
上官瀾目送梅幺幺離開後,一個人在麒麟殿裏的滿地血腥與狼藉裏冷靜了很久。
回去的路上,梅幺幺急中生智,揉亂頭發,從躺在宮道間的屍體上拔出一把劍,顫顫巍巍地向萬歲殿跑去。
“陛下,臣妾來救您了!”
孟浔野背着手,低頭立在榻前,長長的墨發垂着,挺拔的輪廓,看着卻有潇潇的凄寂感和失望。
提劍的少女朝他踉跄而來,孟浔野無神的眸裏多了一絲隐隐的光。
他輕輕奪過梅幺幺手裏的劍,抱住梅幺幺,将她的臉埋進心口。
梅幺幺怯怯地拍撫孟浔野的背,問:“陛下,臣妾身上味道是不是怪怪的?”
孟浔野搖頭:“總比滿身鮮血好聞。”
梅幺幺不知道怎麽哄他,只說:“陛下……”
孟浔野: “我累了,睡覺吧。”
梅幺幺還是有些恐懼這“睡覺”二字,她問:“陛下,叛賊已經被打跑了嗎?”
孟浔野無力地點點頭,他松開梅幺幺,連寝衣也沒有換就躺下了。
看來孟浔野今天是真的累了。
梅幺幺心裏竟然有些前所未有的愧疚。
半夜,梅幺幺三急,溜下床如廁,回來見孟浔野也醒着。
梅幺幺:“陛下,您失眠啦?”
孟浔野面朝牆壁,不理她。
梅幺幺從孟浔野背後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給他唱起了童謠。
“小河流水嘩啦啦,老鼠帶我去偷瓜,老鼠偷瓜我幫拿,老鼠逃跑我被抓,再也不敢偷地瓜。”
一遍又一遍。
孟浔野忍不住了,吼了聲:“唱個兒歌還跑調,你還想不想讓朕睡?”
“怎麽可能跑調的,這個我可是從小唱到大的。”
梅幺幺紅了臉,又準備再唱一遍,檢查自己的音調到底跑了沒跑。
孟浔野不耐煩地嘆了聲,用力将梅幺幺抱進懷裏,不讓她發出任何聲音。
“給朕閉嘴,睡覺!”
梅幺幺嗚嗚的說:“是,陛下。”
孟浔野提醒她:“明天壽仙臺就裝置好了,太後要搬進宮裏住,等你睡醒後,去給她請個安。”
幾月前,孟浔野被誅九族,家中女眷淪為官姬。
母親尉遲蓮,心性如佛,慈軟無能。
山賊像十五年前劫她財色那樣将她擄走了,所以沒怎麽受罪。
上官瀾也并非她的侄子,而是她親生的兒子,在老将軍遠征邊疆時,暗中與一威猛的山野賊寇所生。
尉遲蓮一直将上官瀾偷偷寄養在遠房表哥家,一個窮山惡水的窮鄉僻壤,故,上官瀾生來喜武好鬥。
從前的老将軍府,妾欺在了妻頭上。
尉遲蓮因被懷疑與賊人茍且,所以避到城郊山腳下的道觀裏求一方清淨。
小時候,孟浔野也只能一月瞧她兩三回。
孟浔野謀反時最早的兵力,就是山賊,後來能在絕境中東山再起,靠的也是山賊。
壽仙臺裏種滿了青竹,鹦鹉鴿子遍地走,一點也不怕人。
還未登殿,便聽三四個拿笙的青衣小道姑在吹唱山歌。
大殿中央擺着一副與殿齊高的金身九天玄女畫,畫下的墨玉案上升起袅袅水煙。
座上的太後娘娘仰望着壁畫,愛不釋手,口中念念有詞。
梅幺幺一身素襖,戴着皇帝的白狐披肩,戰戰兢兢地來請安了。
白狐毛領埋了她大半張臉,身形又被裹得上肥下小,像偷穿大人衣物的小孩。
“兒臣叩見母後。”
尉遲蓮回頭,笑呵呵迎梅幺幺入座。
“小乖乖,地上涼,快坐到暖榻上。”
梅幺幺被老嬷嬷領着坐下,尉遲蓮就坐在她對面。
那張臉才堪稱上古美神瑤姬之姿,唯一的瑕疵之處,只有眼角的兩道魚尾紋。
怪不得她能把孟浔野生得那樣好看。
梅幺幺忍不住偷看她,一會兒一擡頭,羞色難掩。
尉遲蓮摸了摸臉,溫柔問她:“幺幺,哀家今早只梳了頭,沒點妝,是不是臉上有什麽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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