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深海妖物的新娘

深海妖物的新娘

水流形态的暮饫就似乎只能單向輸出。

它不理會佟美佳的話，也不理會佟美佳嗚咽的聲音。

像個偏執的沒有思考行為的兇獸。

只會一遍遍表達自己的想法的。

“你只能陪我。”

“你只能陪我。”

它聲音刺拉拉的特別難聽，一遍遍的重複一句話，像沙子在耳膜上摩擦，不過佟美佳的注意力無法集中在它的聲音上。

水流分為好幾股，每一股都在慢慢變化形态。變化出的形态各不一樣，它們就像是有各自意識，有的是人手形态并沿着佟美佳的漂亮脊背緩緩撫摸，有的是兩根手指形态在佟美佳的肌膚上觸來觸去，還有些是一整片形态，以及人舌形态。

佟美佳根本沒法把它們當水流看待，也沒法把它們當做是暮饫，它們各有意識，而且就像惡狗舔食肉骨頭般地舔/食玩弄、她，它們包裹她，在她身上覆上一層又一層的水漬那些水漬不像水，更像黏膩的口水。

她掙紮不過，反抗的話語逐漸破碎成哭泣的聲音。

水流化出舌頭卷走她的眼淚，海浪聲嘩啦啦地愈發急促歡快，“還要還要，還要更多。”

佟美佳睜着紅紅的大眼睛，這下氣得連哭也哭不出來了，她憤憤不已地哽咽道：“暮饫，你再這樣對我，我就不喜歡你了。”

這些水流停頓一瞬，像被點了暫停鍵，下一刻“嘩啦”一聲塌散，像是失去支撐它們的骨架，全部砸落在地面。

佟美佳的整個房間被水淹沒。

腳踝以下的位置全部泡在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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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滞的想，自己的木地板是不是要重新換一遍？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佟美佳趟水走到門口，門的下方也被淹沒，這一開門，水豈不是要流出門？

“有人嗎有人嗎？我是樓下的，你家是不是水管破裂了，我家天花板在流水。”

佟美佳沒想到這種情況真發生了，樓下找來了嗚嗚嗚，暮饫這只鹹魚果然不是好東西！

樓下把門拍的“砰砰”作響，“沒人嗎？”

佟美佳在對方準備撥物業電話之前終于回魂，她回答道：“我在家，但是我也不知道家裏哪在漏水。”

“你打開門我看看。”

樓下是個非常熱情的家庭主婦，她吃驚的看着打開門後嘩啦啦沖出來的水，忙忙進屋把門關好，口中喃喃：“幸好你家離電梯遠，這要把電梯損壞了得賠多少錢啊。以前有一家隔壁單元的就是水管裂開把電梯淹了。”

佟美佳一聽，頓時也覺着萬幸。幸福感竟然就這麽被對此出來了…

在暮饫“離開”後，房間裏就不再如剛剛那麽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恢複了正常的視線。

曹姐卷起自己的睡衣褲子進門後，一邊自我介紹，一邊打量那些能漏水的地方。

正如佟美佳所說，她的房間裏沒有任何水管在漏水。

“怎麽會沒漏水點？”曹姐喃喃：“這不科學。”

佟美佳覺着她最後一無心之語就是真相。唉:-(，這是非科學事件。

曹姐仰起頭去看屋頂，“難道不是你家，是樓上漏下來的？”

這一瞧，發現屋頂果然有水漬，她忙對佟美佳道：“你趕緊用掃把把水往浴室推，我上樓去看看，肯定是樓上漏水了，他家的水閥要不關，你家一會就得水漫金山。”

曹姐上樓一趟，一臉困惑的又回來了，“他家沒漏水，古怪，不過我已經打了物業電話。”

佟美佳“做賊心虛”，都不敢搭話，吶吶道：“可能真是我家哪裏的暗管漏水。”

物業來的時候，在曹姐的幫忙下，屋子裏的水全都被推到洗手間漏掉了。

物業檢查了三家後，也沒找出漏水點，又見已經不漏水就走了，佟美佳很是不好意思地對曹姐道：“你家泡壞的家具和地板，還有天花板重新裝修的錢都我出吧，應該都是從我家漏下去的水。”

曹姐：“你有錢沒，有錢的話你出，沒錢我就湊合湊合繼續用吧。”

在曹姐眼裏，佟美佳也是個受害者，物業都不能确認是佟美佳家裏漏水，她就更不好意思和對方張口要賠償。

“有有有。”佟美佳心底肉疼的很，嘴上回應的輕松又麻利，“曹姐你放心，我有錢。”

曹姐瞟了眼這小小的房子，覺着小姑娘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她擺擺手：“算了，我家泡的沒你家嚴重，你還是先收拾家，我姑娘快回來了，我先回家做飯去。”

佟美佳暗暗決定曹姐家的家具裝修費都由她來出。收拾完房子，佟美佳沖了個澡，在對暮饫的怨念中入睡，睡夢裏自己在信號塔的梯子上爬啊爬，咬牙切齒要爬到最頂端把上面曬成鹹魚的暮饫給抓下來抽一頓。

爬了一整晚信號塔梯子的佟美佳好累，早上上班時，人就有些不太精神。

小許給她遞了咖啡：“佟姐黑眼圈這麽重，晚上幹嘛去了？”

“家裏被淹了，折騰了大半晚。”佟美佳嘆了口氣，雖然過了一晚上，但她依舊對暮饫恨的咬牙切齒。

小許笑着自薦：“我有親戚做裝修的，整房子的事兒你可以找我。”

佟美佳正愁不認識這方面的人不知道怎麽入手呢，聞言眼睛一亮，連連點頭，“那太好了。”

中午大家說起了公司舉辦的聯誼會，“雖然公司每年都在舉辦聯誼會，但咱們公司的單身狗依舊越來越多，也不知道有沒有成效。”

“有。”佟美佳搜過鄭氏企業的各種資料，被對方的一些手段嘆為驚之，“進入公司前單身的已婚人士，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從公司的聯誼會上牽手成功。”

“這麽靠譜？”小許驚訝：“公司這個聯誼會舉辦的還挺好。”

夫妻都在一個公司裏，有利于他們對企業更忠心，也能在意識層面令他們的孩子對鄭氏企業有向往心态。

佟美佳骨子裏比較宅，往年沒去過聯誼會，但今晚她和項目組裏另外幾個單身狗一起去了。

聯誼會在五星級大酒店舉辦，公司因為常年舉辦，對這一套流程已經極為熟稔，大廳裏不僅有各種各樣的美食佳肴，還有紅酒香槟助興。

主持人的小游戲互動十分有趣味性，令人不至于無聊。

佟美佳一邊吃，一邊和小許一起計算她房子裏需要換修的家具，“地板要換，地腳線上面一些地方的牆皮也全部泡了，牆應該要全刷吧？衣櫃也的底部也泡了，應該都得換……”

“我們的6號暗戀者的表白信，是對場中一位叫佟美佳的女士寫的，大家來聽聽他的一句話表白：美美，我想在你耳邊這樣喚你一輩子。哇，這位6號真是含蓄又熱烈……”

佟美佳起先沒注意到主持人的話語，她還在算着家具需要多少錢。小許幾次都沒有及時回應她的問話。她正反思，一定是自己問的太多太啰嗦，令對方覺着不耐煩了。

美麗的主持人款款走到她面前，含笑道：“佟美佳女士，是因為聽到這樣的告白呆住了嗎？有沒有好奇到底是誰在暗戀你？”

佟美佳茫然：“告白？”

什麽告白？

她求助地扭頭望向小許。

小許突然起身單膝下跪在她的面前，手上變出一朵紅玫瑰，目光熾熱的望着佟美佳，“小美，從進公司第一天，你在電梯裏對我笑的時候，我就被你吸引，我喜歡你很久了，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或是未來的新娘嗎？”

佟美佳眨了眨眼，耳邊傳來海浪低沉的嘩啦聲。

她一度覺着是自己的幻覺，極力忽略海浪聲，盯着面前的小許。

小許喜歡她？

她比小許大一歲，因為是她帶着小許，以前小許都是繞着她轉，嘴巴甜甜的一直喊她“佟姐”。

但這些記憶對她來說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特別模糊不真實。

她忍不住地想：她對小許呢，有想法嗎？

小許長得陽光帥氣，人又勤快知趣。

她喜歡小許的性格，但……

她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有個刺拉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許看他。”

嘩啦啦的海浪聲從最開始的低沉到此刻，高昂刺耳，頻率幾塊，幾乎要震破天的耳膜。

“暮饫？”

佟美佳震驚喃喃：“我眼睛怎麽了？”

暮饫竟然在這麽多人面前出現？

它，它怎麽敢？！

暮饫再次重複，“不許盯着他看。”

它的聲音暴躁又焦慮，像是随時會崩潰坍塌。

佟美佳的眼前一片漆黑，四周除了海浪聲聽不到熱鬧喧嚣的說話聲了，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現在大廳裏是個什麽情況，“好我不盯着他。”

她的話落，眼前的漆黑像一片幕布緩緩滑落，佟美佳看到了四周保持說笑或是吃飯的姿勢，一動不動的人們，像被按了時間暫停，永遠定格這一刻。

“你，你做了什麽？這些人怎麽了？”佟美佳被吓壞了，她以為這些人都死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探離她最近的小許鼻息。

就在她的手要放在小許鼻子底時，小許的眼珠子轉動。

一種完全不正常的轉動，直到他的眼球全白，這才緩緩地仰起頭。

他還保持單膝跪地舉起一束玫瑰的姿勢，他的嘴巴緩緩裂開成小醜笑臉嘴，他用全是眼白的眼睛盯着佟美佳，“我喜歡你，你是我的新娘。”

他的嘴巴機械性地張開合攏，發出刺拉拉的聲音。

像是受到召喚，所有人在這時齊刷刷地扭頭，用泛白的眼珠子盯着佟美佳，嘴巴機械性地開開合合。

“我喜歡你，你是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