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深山神佛的新娘
深山神佛的新娘
但一想到這麽熬死老爺子有點過于仁慈。
怎麽能讓這種變老的壞人這麽容易就死了呢,至少也要讓對方死之前過的不開心才好吧。
在小黑屋中安逸地待了兩日後,江月雯指揮小綠綠鑿牆。
小綠綠的智商有點低,像家養的寵物貓狗,和它玩鬧可以,貼貼抱抱也可以。它大約很少和人互動,每天都喜歡膩歪在她身上纏纏裹裹。
簡單的指令它能聽懂,就算聽不懂,反複教它動作,它也能懂。但複雜點的,比方讓它鑿牆,讓它的根莖朝牆裏面延伸,它就不會了。
最苦惱的是根系穿牆這種動作江月雯也沒法教它。
她把手貼在牆上,小綠綠的藤蔓立刻貼在她手上,把她的手包裹嚴實。
她把腳蹬在牆上,小綠綠的藤蔓頭歪了歪後,用另外一根藤蔓覆蓋她的腳,讓她的腳可以和牆更貼合。
可以說很貼心了,如果小綠綠有人形,一定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江月雯在用了無數種方式也沒能教會小綠綠把根莖插進牆裏後,就靠小綠綠掀翻房子的事不再抱希望。
她爬上小綠綠的藤蔓,用房子裏僅有的一只凳子去敲屋頂。
令她意外的是屋頂沒有強斌那麽結實。
或許因為屋頂太高,房間裏又沒有半點可攀登的借助物,所以房子才沒有加固,看起來的平坦的天花板戳幾下就破了,大片天花板掉落後,頂部是用老式的木頭搭蓋的角形狀木頭。
祖宅時間久遠,很多房屋都已經翻新過,只有這個小黑屋一直保持原樣,頂部這些木頭也有些年頭,江月雯指揮小綠綠把自己再舉高高,晃動這些木頭。
土渣子和木頭屑落她滿頭滿臉,剛剛已經被天花板掉落是砸了一頭一臉的灰塵,這會渾身髒兮兮連眼睛也睜不開,但還是锲而不舍地抱住一根木頭在咬牙用力晃動。
小綠綠茫然地看着小姑娘咬牙切齒的模樣。
它在小姑娘家裏住了很久,知道她最愛幹淨了,身上時時刻刻都是幹幹淨淨又香噴噴的。
但現在,她把自己弄的髒兮兮,而且要持續下去?!
小綠綠茫然地盯着在簌簌落灰渣的屋頂。
小姑娘想出去,她為了出去用了各種各樣的方式。
留在這裏不好嗎?和它一起不好嗎?
這裏只有它和她,它可以玩她到永遠都不膩的,她為什麽還想要離開?
它迷茫又困惑地将視線鎖定小姑娘灰撲撲的身上。
她該是幹淨的。
雖然萬分不情願,小綠綠的藤蔓快速生長,一部分藤蔓将小姑娘裹的嚴嚴實實,另外一部分頂開屋頂那些木頭。
直到塵埃落盡,密密實實的藤蔓枝葉才如花瓣自上舒展開來,江月雯的頭最先露出去。
她身上的渣子灰塵在被藤蔓枝葉包裹時,對方的樹葉枝丫像梳子刷子一樣,柔柔地在她身上清掃,把她身上清理的幹幹淨淨纖塵不染。
好似被沖洗過,連長發也柔順地落于肩後。
江月雯微微仰起頭,盯着空中的藍天白雲。
她被關了幾日,幾乎忘掉藍天白雲的模樣,屋頂被掀掉後,清新的空氣湧入,整個身體好似變得輕盈了起來。
小黑屋在祖宅的最偏遠地方,這裏平日裏根本沒人來這裏,以至于屋頂被掀這麽大的動靜,也沒人察覺到。
現在是下午茶時間,江家老爺子正在自己的花園裏喝茶,一旁為他煮茶的是一位旗袍美人。
美人膚白貌美,十指纖纖,煮茶時舉手投足皆賞心悅目。
老爺子倚在搖椅中,盯着茶煙氤氲,問身後的管家,“十五認錯了嗎?”
“還沒有。”身後的女管家上前一步,低聲回道:“但應該就在今天了。昨晚又把幾條紅花蛇放了進去。”
紅花蛇在晚上會發出紅綠光芒,微毒,被紅花蛇咬了雖然不致命,但如果不處理,會一直疼,疼痛從傷口處蔓延在四肢百骸,就如被萬蟻啃噬。
沒人能堅持得住。
江老爺子哼了聲,問:“幾天了?”
“六天。”
“咦?”江老爺子疑惑,“竟然能堅持到六天。”
這個小黑屋,幾乎每一個江家男人都被管進去過,江老爺子微微沉思,“我記得,在裏面待了最長時間的是。”
“是三爺,他在裏面待了三日。”
小黑屋不僅僅是小黑屋,每天都會放不同的小動物進去,從蟑螂老鼠漸漸加到無毒蛇有毒蛇。
“竟然在裏面待了六天。”江老爺子微微坐起身,很是驚訝,随即垂下眼皮,面露遺憾,“可惜是個姑娘。”
江家姑娘在江老爺子這裏,就是外嫁聯姻的用途,連進小黑屋的資格也沒有。
江月雯能有幸被關進小黑屋,是因為她夫家勢大。
江老爺子瞟了眼将茶水端來的旗袍美人,擡腳踹對方肩膀上,那一小杯茶水傾灑在美人臉上,美人被燙的渾身顫栗,卻不敢發出半點聲息。
“腳怎麽破了?”江老爺子皺眉,“好好一杯茶,真是晦氣。”
赤着腳的旗袍美人,她的腳趾瑩潤白嫩,偏偏腳側被蹭破一片紅痕。
管家瞪着旗袍美人,“滾出去。”
話剛落,宅子深處傳來“着火了快救火”的聲音。
江家老宅子延續的是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風格,雕欄畫柱湖泊花園,占地面積極廣,但因為延續的是古風建築,房屋建築都是木材,且屋舍錯落相連,一處着火如果不及時撲滅,所有屋舍都會起火。
江家傭人全部出動,折騰了大半日終于在日落前把火撲滅。
好消息,火滅了,只燒壞了兩座四合院,壞消息是這兩座四合院都是江老爺子的日常居所。
雖然老宅子裏四合院很多,但只有這兩座四合院是江老爺子平日裏的活動場所。
現在這兩座四合院成為一片廢墟。
江老爺子坐在遠處八角涼亭的二樓中,面無表情地盯着站在眼前的江月雯。
“好,好的很,”江老爺子的目光幾乎要把江月雯殺了,他活到這把子歲數,人人都稱他為老祖宗,黑白兩道橫着走,沒人敢在他面前有半分不敬,但現在,他居所被人燒了。
這哪裏是燒他居所,這就是在打他的臉。
罪魁禍首的江月雯卻沒半點自覺,她走到桌前,一手端起桌上那杯屬于江老爺子的茶水,一手拈了塊桌子上八寶糕,邊吃邊喝,歪頭含笑望着江老爺子,“爺爺,你說你的小黑屋從沒人能自己出來,快瞧瞧,我出來了,我棒不棒?”
少女年華正茂,滿身都是朝氣蓬勃的旺盛生命力,和滿頭華發雖然滿身貴氣與殺戾,卻又像個随時都會失去生命力的江老頭子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月雯眉梢帶笑,像個做了好事想在長輩面前得到獎勵的小孩子,微微側頭等着江老爺子誇她。
江老爺子怒極而笑,“好,好的很。”
“多謝爺爺誇獎。”江月雯眉眼笑意擴散,像是真得到了誇獎,她喝完手中的茶,對江老爺子道,“爺爺,我那小情郎你抓哪裏去啦?”
江老爺子面無表情盯着她,“你難不成以為做下這種事情,我還會讓你活着離開這宅子。”
“爺爺你這麽仁慈,當然會開心送我離開呀。”江月雯眉眼彎彎,“畢竟和我聯姻的那家,他們不想要什麽乖乖女。”
江老爺子:“我會重新找人替代你。”
江月雯像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噗嗤笑出聲,“爺爺你這是活在的舊時代嗎,這個處處都是攝像頭的世界裏,人家說不準從小就在觀察我,時時刻刻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呢,你竟然妄想找人替代我,你這不就是掩耳盜鈴嗎哈哈,爺爺你是得了老年癡呆嗎竟然會想出這種方法。”
她朝江老爺子拜拜手,“爺爺我要回家了啊,燒個房子挺費精力,我好困哦,你想讓我去看那小子也行,先把我的小情郎好好兒的供起來。”
“站住。”江老爺子因為江月雯這一刀比一刀要毒的話,氣得好幾次拳頭捏緊又松開。
他想殺了這女人,他的尊嚴絕不容許被這樣踐踏,他甚至想讓她死的無比凄慘,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怎麽了?”江月雯扶着樓梯轉身,笑眯眯地問,“爺爺,你還想對你最疼愛的孫女說什麽?”
江老爺子氣得太陽穴突突突直跳,“明天你就去醫院,我會讓人去尋找那家夥。”
他權衡輕重,最終和這個桀骜不馴又沒得感情的孫女達成協議。
只要江月雯願意配合聯姻,他可以幫她尋找那位“小情郎”。
“好呀。”江月雯微微而笑,“沒問題。”
江月雯沒回家,太久沒見陽光,難得這樣的好天氣,她開車出城慢慢轉悠。
手指上的藤蔓戒指在她的視線中緩緩生長,跟快,藤蔓将整個車子充斥。
江月雯時不時側頭望着手指上的藤蔓戒指,藍天白雲,身邊綠葉成林,心情莫名地好,“如果你會找人就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手指上的藤蔓戒指,“也不知道藤姬在哪裏。”
江老爺子手上真要有藤姬,早就拿出來威脅她了,根本不會把她關進小黑屋。她知道江老爺子手上沒人,顯然江老爺子也猜到她猜到了他手上沒人,所以才會在最後抓住她的弱點達成協議。
“我好像要給他帶去麻煩了。”她煩惱嘆氣,“你說他喜歡我嗎?”
她的茫然不過一瞬,目光極為清澈地敘述,“但我喜歡他。”
藤蔓不會說話,但它們好幾根觸頭纏繞在她的身上,貼着她的臉頰脖頸蹭來蹭去。
輕柔的蹭蹭令江月雯又酥又癢,忍不住歪頭笑了起來,“小綠綠你怎麽這麽黏人呀。”
她像養了一只黏人的小狗狗,慶幸的是小綠綠沒有小狗那濕噠噠的舌頭,也沒有什麽惡心人的黏膩液體。
“小綠綠真好。”江月雯手指戳了戳她面前的一根藤蔓,“你幫了我好大的忙,我可以為你做什麽呢?”
她聲音輕輕柔柔地,帶着明媚的溫柔笑意,藤蔓們激動地在空中搖擺支棱。
它們的葉子沙沙作響,興奮地大聲叫喊。
但它們的聲音她聽不到,它們甚至無法對她做更進一步的行為,不能把她吃掉,也不能把她咬一口或是深入汲取她甜甜的香味十足的液體。
就連現在這種看似簡單的貼貼,也是它們花了大代價掙脫桎梏才得來的福利。
直到城市被霓虹燈充斥,江月雯這才驅車返回自己的居所。
滿屋翠綠,好似進入了原始森林。
令江月雯驚訝地是,屋子裏的藤蔓上面挂了一顆顆紅色的小果子,見她進門,一根藤蔓自動把果子遞在她嘴邊。
“是要我吃嗎?謝謝。”
好久沒吃正常食物,江月雯在回來之前已經吃了一頓大餐,這顆果子小小的占不了多少位置,她張口吃了,果子汁水飽滿清甜不膩,她吃了一口,任藤蔓的一片葉子幫她把嘴角流出的果子汁液擦拭幹淨。
“小綠綠你真好。”話剛落,無數藤蔓舉着結出的紅果果在江月雯的面前。
江月雯:……
這到底是一個小綠綠還是無數小綠綠?
這幾天總是吃吃睡睡,倒也不瞌睡,江月雯去了浴房。
明明門已經關的嚴實,外套剛一脫,她扭頭看到地面和天花板有好些藤蔓快速生長攀爬,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藤蔓們的觸頭全都縮了縮,歪着嫩綠芽頭不動了。
“我洗澡的時候你們不能進來。”江月雯解胸衣的動作停下,嚴肅地望着它們,雖然覺着它們這種智商低幼的植物精怪并不能理解什麽叫回避,但她還是認真道,“你們得出去,可以去房間裏玩,但不能留在這裏看我洗澡。”
小黑屋那幾日,都是藤蔓的枝丫樹葉幫她清理身體,它們在她身上洗洗刷刷,江月雯覺着在它們眼裏,大概就和人給大白豬洗刷沒什麽區別。
現在難得有了水可以自己沐浴,江月雯也就用不着它們再幫忙。
藤蔓們歪歪觸芽頭,似乎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江月雯打開浴室門,示意這些小家夥們都離開。
她态度堅定,又一臉的冷漠,藤蔓們葉子耷拉,蔫蔫地朝外退去。
直到最後一根藤蔓離開,江月雯這才露出笑意,對簇擁在門口的藤蔓們道,“謝謝你們聽話,你們真好。”
她俨然是把藤蔓們當了自己的小寵物來馴養。
可藤蔓哪裏會像那些貓狗一樣乖巧。
浴室的門剛一合上,它們再次鑽進的地面,很快就在浴室中冒頭。
江月雯躺在浴缸裏查看手機中的信息,她的手機雖然拿回來了,但裏面的信息一定都被江老爺子找人翻過,慶幸的是每次她和偵探聯系都是用的加密方式,而且她不聯系對方,對方也不會主動聯系自己。
手機或許還被動過手腳,江月雯沒有聯系熟悉的人,她看了一會小視頻,後知後覺地感覺四周有些奇怪,擡頭一瞧,浴缸已經被藤蔓纏裹覆蓋,藤蔓在她的頭頂搭建了一個穹頂,穹頂上無數螢火蟲閃爍。
好漂亮!
江月雯驚喜無比地誇贊小家夥們,但直到她穿好衣服離開浴室時,突然反應過來,這些家夥明目張膽地違背了她的話,而且她竟然還誇它們了?
好狡猾!更喜歡了。
坐在沙發上,江月雯一臉嚴肅地打量面前密密麻麻的藤蔓們。
“你們是一個小綠綠還是好幾個小綠綠,如果是好多小綠綠,那就排成排站在這裏我瞧瞧。”
藤蔓們的葉子沙沙作響,藤蔓尖尖相互抵來抵去像是在推搡。
一根根左扭右扭,想要擠開別的藤蔓獨自站在江月雯的面前。
但最終,這些藤蔓全都纏裹在一起,粗粗壯壯地像棵大樹樁子杵在江月雯的面前。
江月雯糾結地看着纏裹在一起後依舊不停扭動的藤蔓們,“所以你們雖然各有思想,但其實是一個整體嗎?”
就像人的腦袋裏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思維,但這些思維都存在于一個人腦中,所以是一體。
藤蔓們把這種人腦思維具象化了,它們可以衍生出無數的分枝,可以有無數自我小意識,但它們其實屬于一體。
江月雯在入睡之前驀地冒出一個想法。
人腦有無數思維,掌控這些思維的是人,小綠綠有這樣多的分枝,有沒有某一根在掌控它們?
但馬上,她又為自己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感到好笑,小綠綠又不是人你,她怎麽能局限在人的狹隘思維中。
第二天江月雯去醫院看望她的未婚夫,對方家族并沒有長輩出面,一個管家人物攔住她道,“江小姐,很抱歉,少爺身體抱恙,暫時不能招待您。”
江月雯聞言也不意外,她只是按照江老爺子的吩咐公式化來一圈,沒想真見對方,對方能拒絕最好不過。
下午她直接去了偵探社。
“我們在調過很城市的監控後,發現一天前臨城市的其中一個監控裏出現的身影很像騰先生。臨城是個老破城市,城市建築都很落後,那邊的公共攝像頭很少,我們只能找到這一段模糊影像。”
臨城?江月雯想起,臨城在盤龍寺的另外一個方向,離盤龍寺不遠。
她看了幾遍視頻裏模糊的身影,的确和藤姬很像。
但似乎比藤姬矮?走路的姿勢也和藤姬有區別?
但江月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關于藤姬的消息。
她當即定了去臨城的飛機票。
票剛訂好,江家老爺子的電話打了過來,“這幾天你最好別亂跑,一天去一次醫院,乖乖……”
江月雯打斷他的話,“腿長在我身上,親愛的爺爺,和我說話的時候不要像在命令下屬,我叛逆,聽到您這樣的話會堅定去臨城的心。”
登機之前遇到問題,江月雯手上的藤蔓戒是活的植物,不能被帶上飛機,只能托運。
江月雯有些無語,只得為小綠綠辦理托運。
她即将登機的航班行李已滿,臨城小地方,一天只有一趟飛機,小綠綠只能被托運在明天的飛機裏。
江老爺子看着被挂斷的手機,緊緊捏着手機的他臉色鐵青,“我這個孫女,還真是厲害啊。”
旁邊的管家觊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虎門出将女,大小姐倒是和您有幾分相似。”
“是啊。”江老爺子長嘆一口氣感慨,“可惜了,是個丫頭,丫頭片子胳膊肘外拐,你看看她,這還沒結婚呢,就已經拐的沒邊了。”
還沒結婚就敢狗仗人勢用未婚夫家的勢力欺負他這個糟老頭子,這要結婚了,他這糟老頭子還能有活路?
管家識趣,這種時候只垂頭聽。
江月雯見識過江老爺子了江老爺子“雷厲風行”的手段,她在上飛機之前就讓人雇了一批保镖,又在落機後玩了一手金蟬脫殼,獨自一人騎着摩托車去了疑似藤姬出現的巷子口。
臨城是個資源已經被挖盡的老舊城市,不僅城市破敗,街上的車人也沒多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老年人。
老齡化的城市,連居住在這裏的人也已經老齡化。
江月雯剛一到巷子口,旁邊的店裏沖出好些拿着大砍刀的年輕人朝她砍去。
明顯是在這裏特意等她。
想把她置于死地的人除了江老爺子沒別人。這個疑似“藤姬”的人影鏡頭想必也是江老爺子做的局,就為了引她過來。
臨城這種小破城市,監控不行,警力更不行,在這種地方殺了她,很容易就能把江老爺子的嫌疑撇開。
江月雯思緒閃過,雖然明白自己中了計,臉上卻不慌,她搶先跑到摩托車前,啓動車子在前方一個旋轉,推倒一片,換了方向朝沒人的巷子裏沖去。
隐約間,後背滾燙又火辣,但她專注騎摩托車躲避障礙物,沒有扭頭查看。
巷子另外一頭,早已有人等在那邊,耍着手裏砍刀,似笑非笑地盯着越來越近的江月雯,“喲沒想到這麽好看,這麽亂刀砍死有點可惜。”
“那就先玩玩。”
“草你們這些家夥不懂憐香惜玉嗎,怎麽把她傷的這麽嚴重,這麽辣的妞老子還沒好好玩呢。”
江月雯在昏迷之前,隐約聽到有人在放肆喊叫,她咬牙想要看清這人,眼簾被紅色的鮮血充斥。
她的額頭被一根木棍擊中,鮮血瞬間落了滿頭滿臉,身體失去平衡,就要從摩托車上滾落,無數的藤蔓從地面瘋狂湧出将她包裹。
四周在片刻變得昏黑,明明晴天白日,怎麽會變得昏黑?巷子裏的那些人擡頭望去,卻沒看到天空,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藤蔓快速地把整個巷子籠罩。
一部分藤蔓從地面快速生長出來扭擰在一起,很快擰成了一個人形。
人形藤蔓伸出長滿尖刺的藤蔓,刺穿用木棍打在江月雯頭上的男人。
男人被藤蔓刺中肚子高高舉起,鮮血從他肚子上流出,藤蔓的根莖在他的身體中紮根生長,根莖上的那些尖刺紮在他的血肉中,他疼的慘叫,乞求同伴救他。
但同伴都被這一幕吓到了,他們哪裏知道救人啊,只想掉頭跑,前面有藤蔓攔截,他們揮舞手裏的大砍刀,試圖把這些詭異的藤蔓砍掉,給自己砍出一條出路。
鋒利的大砍刀切肉不在話下,但現在連一片藤蔓上的綠葉子也砍不破,像變成了紙糊的,砍了沒幾下,砍刀全部卷刃,他們也因為用力太大手腕被震麻。
之前想要翁中捉鼈的小巷子現在沒有出口和退路,被困在裏面的反而成了他們。
“放我們出去!”看到同伴渾身都被藤蔓的根莖紮破,身上一個個血窟窿,偏偏還活着在慘叫不止,這些人崩潰跪下大叫,“放了我們吧求求您,我們錯了再也不敢了,我們上有八十歲母親,下有三歲孩子,我們也是不得已……”
他們的哭泣哀求聲逐漸變成慘叫,藤蔓帶着尖刺的根莖穿進他們身體,在他們身體裏紮根生長,汲取他們的血和肉。
他們在痛苦慘叫聲中逐漸血盡而亡,藤蔓根莖汲食他們的血後,又一點點将他們的骨肉蠶食。
巷子外,一個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在四周轉悠,推着眼睛上的老花鏡盯來盯去,口中嘟嘟囔囔,“咦,怎麽沒路了?難道要繞旁邊的遠路嗎?真是的,路政一點也不作為,路都快被占完了。”
她手裏牽着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背上背着幼兒園的小書包,顯然是剛從幼兒園裏把小孫子接回來。
小孫子拽住奶奶要轉身扯走他的手,指着巷子前面的一株藤蔓叫,“奶奶,快看,是樹樹,樹樹擋着路了。”
樹樹擋路是可以繞開的。
老太太沒聽明白小孫子咬字不清的話,她拉緊小孫子的手,“乖啊,雖然多繞點路,但咱們能經過你最愛吃的那家烤鴨店,奶奶今天給你買烤鴨吃。”
小孫孫一聽有烤鴨吃,眼睛立刻亮了,跟着奶奶離開時,不忘又回頭瞟了眼。
剛剛還沒影子的巷子口此刻重新出現了,更詭異的是,巷子口的那棵樹樹卻不見了,他張嘴要喊,但想到自己到嘴的烤鴨,最終乖乖跟着奶奶離開。
四周來去的人不多,沒人發現這個不起眼的小巷子口莫名被一棵巨大藤蔓霸占的詭異事件。
江月雯醒來的時候,隐約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晃動。
對方打了水幫她擦拭臉頰,毛巾帶着熱騰騰的霧氣,将對方的五官籠的模糊。
他的手指卻很涼,像是沒有溫度,和熱騰騰的毛巾比起來如同兩個極端,每每被他的手無意碰觸到,她的皮膚本能冷的打顫。
她一動不動,在氤氲的熱氣中盯着他模糊的眉眼。
遇到的人裏面,只有一個人的手這麽涼。
她還沒看清他的眉眼,就已經确定他是誰。
腦袋漲疼,背部也疼的呼吸艱難,但她沒有發出聲響。
昏迷前的記憶在幾個呼吸間逐漸歸籠,她想起來,自己被一群打手圍在巷子裏,他們打暈她,還想對她施暴。
此刻,是做夢嗎?
對方用沾濕的棉簽一點點蹭過她幹裂的唇瓣,微微傾身注視她。
他的五官穿過氤氲熱氣,徹底落于她眼底。
“我很想你。”她伸手要去碰觸他的五官,“是做夢嗎?”
手腕被抓住,他将她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身邊,将毛巾蓋在她的眼上。
黑暗在瞬間襲來,江月雯的心頭一跳,下意識要扯開搭在眼睛上的毛巾,但不等她動作,藤姬已經伸手拿開了毛巾。
相比她慌亂不解的目光,他的眼睛清澈神情鎮定,他注視着她,面上隐有安撫笑意,像在無聲說:你瞧,不是做夢。
江月雯愣愣地對上他目光。
她覺着自己該生氣,剛剛他用毛巾蓋在她眼上那一瞬被黑暗侵蝕,令她像是被死亡和絕望籠罩,雖然只是一瞬,可太過難受導致她睜眼時滿身冷汗,她覺得自己應該憤怒告訴他這樣一點都不好玩。
可盯着他溫潤的眉眼,她的其他情緒都已經宕機,只會呆呆回望。
江月雯的頭和背部都受了傷,頭上還好,雖然在額頭,但傷口不大,頂多留下一點小疤痕,可背部的傷就很厲害,刀痕又長又深,血肉外翻。
江月雯趴在床上完全不能動彈,吃喝拉撒全靠藤姬,最開始她還挺不得勁的,希望藤姬能為她找個女性護工。
藤姬不能回應,他會用的委屈的目光沉默注視她,像在無聲問:你嫌棄我?
當然不嫌棄啊,她怎麽可能嫌棄他,她是怕他嫌棄。
護工是不可能了,江月雯突然就無比想念她托運在飛機上的小綠綠。
如果小綠綠在,也能頂得上護工。
機場那邊沒人聯系她取托運物品,江月雯打電話去查詢,這才知道托運行李的航班在半途中出現故障返航,降落時貨倉位置着火,托運的行李基本都被焚燒一燼。
小綠綠雖然成精了,但究其根本,不過是根怕火的木頭,它在家裏可以滿屋生長,但生火做飯的廚房卻從不進去。可見就算成精了,火依舊是它的天敵。
偏它遇到了大火,被困在飛機貨倉裏不能遁地無法離開……
再三确認自己托運的箱子被燒得連灰燼也不剩,江月雯挂了電話,奄奄一息地趴在那不動了。
藤姬戳戳她的胳膊,又戳戳她肩膀。
江月雯耷拉的腦袋驀地擡起,“我得回家一趟。”
她得去看看房子裏的小綠綠們還在不。
藤姬按着她的後脖頸,把她按回枕頭上擱好。
江月雯掙紮,“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不能攔我。”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
“麻煩開一下門,檢查你家燃氣。”
江月雯望向藤姬,小聲道:“你先從貓眼裏看看是不是檢查燃氣的。”
江月雯在這房子裏雖然躺了好幾日了,但她的活動場所只有卧室的床,連床也沒下過。藤姬不能說話,她完全不清楚自己此刻住在哪裏,是個什麽狀況。
但為了以防萬一,最好還是警惕。
她那爺爺心狠手辣,可從來不把江家女兒當江家人,更何況是她這種白眼狼。一次殺不死她,肯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別去。”江月雯在藤姬起身時又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寬厚,掌心和指腹都有粗粝的紋絡,看手掌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富家少爺,像是做慣了粗活。
她對上他不解的目光,解釋,“你是怎麽把我帶到這裏的?你一直沒告訴我,但你應該看到我的慘狀了,我正在被人追殺,這些人殺不死我絕不甘心,門外有可能就是殺手,你別去開門了,最好能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在屋子裏尋找能躲的地方,“躲在櫃子裏行嗎?”
藤姬安撫地拍拍她手掌,示意她不要焦慮,他起身朝卧室外走去。
江月雯的整個心都提了起,豎着耳朵一直在聽門外動靜。
甚至在思考如果真是殺手,她該怎麽做才能讓藤姬順利離開。
開門聲響起。
江月雯的呼吸停滞,整個人緊繃成了一條線,連心跳似乎也停止了,全神貫注聽着外面響動。
她什麽響動也沒聽到,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聲音?
在無限的安靜中,江月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一下又一下,緩慢沉重地跳動。
不能這麽安靜,不管是真來檢查燃氣的,還是來找她的殺手,都不該是寂寂無聲。
江月雯捏着拳頭,忍着背部的劇烈疼痛,就要起身。
與此同時,走廊裏無數密密麻麻的藤蔓枝葉把最後一個人的血肉吸食幹淨,這才滿足地收回根莖将門合上。
江月雯剛一動,就見藤姬走了進來。
他身上好好兒的,沒有被戳出血窟窿,也沒有被打的鼻青臉腫,就連衣服也整整齊齊,和剛剛出去時一樣。
藤姬朝她笑了笑。
他很少咧嘴大笑,面上總是那種微微的淺淡表情,就像現在的笑意,在臉上稍稍出現就沒了。
他坐下在床邊去查看江月雯背上的傷。
剛剛這一動彈,傷口又滲透出了血,江月雯疼的臉色慘白,但她更關注剛剛門口怎麽回事。
“不是要來檢查燃氣嗎?怎麽我聽着沒響動?”
藤姬指了指隔壁,江月雯明白了,“是檢查隔壁的燃氣?那是不是一會檢查我們這房子?”
藤姬搖頭。
他不能溝通,屋子裏也沒有紙筆,更令江月雯無奈的是藤姬似乎也不會用手機打字。
她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只能靠和他不停的比劃詢問。
至今仍然不清楚她是怎麽被藤姬從那些人手裏救出來的。
不過這趟臨城倒是來對了。
但她的小綠綠不知道怎麽樣。
她得盡快好起來,回家去瞧瞧。
經歷了今天這種動彈一下就能把傷口崩開的事情,江月雯沒再自欺欺人覺着只要藤姬不按着她,她就能好好的“回家”去。
半夜,再次收回走廊裏剛汲完血肉的根莖,藤姬很是嫌棄地看着爬回來的藤蔓。
人類的鮮血真是惡臭。
他以天地日月精華為食,最不喜這種活物的髒污血肉,偏偏這些人總是要撞上來。
保持板直的姿勢坐在床前椅子上的藤姬注視床上熟睡的人兒。
不像白日裏眉眼鮮活生動的狀态,此刻的他眼珠不動眼皮不眨,面無表情,身體保持的是九十度的端正坐姿,沒有靠着椅背也直溜溜地,就連胸口也沒半點起伏。
如果江月雯此刻能睜眼醒來,一定會被床邊的“人”吓死。
但她在熟睡,沒有發覺他一眨不眨的注視目光。
他盯着床上的白白嫩嫩又香噴噴的小姑娘,目光在她背部的傷口處掃過。
走廊裏再次響起腳步聲,他沒動,但四周的藤蔓像是聞到了肉味的狗,一根根無聲無息的鑽入牆體朝走廊湧去。
“這什麽東西?”
“撞邪了?老子可不想被一根藤蔓殺死。”
“啊救命,疼死了。”
“上頭說的只是殺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任務很簡單,為什麽會出現妖怪,媽的子彈打不透刀子砍不動。”
“媽媽嗚嗚嗚我想回家。”
走廊裏哀嚎聲一片,但藤蔓一層一層把走廊覆蓋的嚴嚴實實,他們的聲音根本傳不到外面。
人的血肉太過髒污,藤蔓自然就不願意讓他們這些會污染它的髒東西安樂死,死之前根莖一點點蠶食他們的血肉,令他們的痛苦意識在最後才消失。
汲取了這些人的血肉,它同時也汲取了他們生前腦子裏的一切記憶。
這些人都是被一個的叫“黑哥”的人派來的。
藤蔓趁也去了黑哥的老巢,把整個莊園裏的人全部殺了,人太多,且也不是自己的地盤,不會髒到自己,藤蔓偷懶,沒處理他們的屍體。
江老爺子在第二天清晨得到的這個消息,“黑子死了?”
管家點頭,把幾份驗屍報告和現場照片雙手遞給江老爺子,“他家裏當時在舉辦宴會,都是道上的人,論理都很警惕,安保配備比平常還嚴格,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他們都死了,一百五十多人沒留一個活口,四周的居民也沒聽到槍響,警方的人去驗過屍體,不像是被人殺。”
“不像被人殺?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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