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阮一和江烨進入馬舍的時候,那匹渾身黑色的馬正在吃着什麽,毛發光潤細膩,尾巴卻時不時煩躁地甩了甩。

再次見到陪伴了他一起長大的馬匹秋分,阮一的心情是複雜的。

心中莫名有一種如隔數日的恍惚感,以及失而複得的欣喜感。

“秋分?”阮一只輕輕地喊了一聲,對方卻立刻擡起頭來,嘶鳴一聲,沖到阮一面前。

如同往常一樣耳朵向前舒展,秋分低下頭舔了一下阮一的手。

那雙仿若閃着金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一,像是在跟阮一抱怨着什麽。

阮一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秋分,眉眼溫柔,“好了,知道你怨我把你送給了紀賀鳴,但這次我是來接你回去的。”

聞言,秋分高興地蹦跶了幾下,轉身咬住缰繩,取下後遞到阮一手裏,旁邊的江烨一臉豔羨:

“要是我家的尋風也有秋分這麽聰明就好了。”

尋風是從小跟着江烨一起長大的馬,年齡要比秋分大上幾歲,脾氣也大,有時難免會被江烨說幾句。

阮一笑了笑,江烨接過阮一遞過來的缰繩,一手扶着阮一,一手牽着馬往馬舍外走。

這裏離他家并不遠,但阮一腳受傷了,自然不可能就這麽走回去。

站在來接阮一的私家車前,江烨又跟阮一說了一大堆,生怕阮一明天又變成了紀賀鳴的舔狗,直到阮一問區賽訓練營的事他才跳過這個話題。

“報名這事你放心,我會給你安排好。”

“到了那兒以後,我們需要封閉訓練一個月的時間,然後一個月之後比賽,不過阮一有一點我覺得需要跟你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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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一:“??”

江烨上下打量他一眼,“追紀賀鳴的這段時間,你好像都沒怎麽鍛煉?”

阮一點頭,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等我腳好後,我會試着多鍛煉的。”

江烨這才松了一口氣,催促他趕緊回去養傷,“馬待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去,但這周天的青青訓練營你可別鴿我!”

阮一揮手與他告別後,坐着車回到了家中。

一般而言,賽馬對騎手的體重雖沒有硬性要求,但是騎手向來都會選擇去控制體重,因為這樣會盡量減少馬匹的負重,馬的跨步速度等都會因此提高一些。

在過去的半年裏,阮一一心沉迷在紀賀鳴的身上,因此他現在的體重相比起以前多多少少還是超了些許。

江烨說的沒錯,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是個問題,因此他得鍛煉,鍛煉不僅可以減輕體重,還能提高自己的身體素質以此可以更好地與秋分配合。

房間內有沙沙的聲音響起,阮一低頭認真地在稿紙上列出計劃——兩天進行康複和三天進行鍛煉。

寫完後阮一倒頭就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上完藥,同養父母吃飯的時候,順帶将他要去參加為時一個月的區賽與他們說了。

倒是養父母還沒出聲,正要去隊裏訓練的阮餘知聞言率先出聲,語氣中隐隐還帶着嘲諷:

“昨天阮一哥哥你去看紀哥哥比賽的時候不是還不小心摔傷了嗎?為了你的安全,我建議阮一哥哥還是待在家裏比較好,畢竟這賽馬可比走路還要危險多了……”

難得見到阮一對除紀賀鳴之外的事情感興趣,阮母不由欣喜道,“阮阮,餘知昨天跟我們說你要回了秋分,你是打算重回賽場?是認真的?”

阮一放下筷子,點頭,“當然。”

阮母:“既然你自己都決定好了,那我們也不阻攔,只是我得說你一句,這次可別把秋分折騰來折騰去的了,秋分好歹也是陪着你長大的。”

阮一知道養母的意思,秋分雖年輕,但馬還是很容易受傷的,要是再被他這麽轉手送人,那折騰不了幾回秋分可能之後便無緣賽場。

“爸!你也不勸勸媽和阮一哥哥!”

阮餘知有些氣憤喊道,他還是不甘心那匹黑馬被拿回去,但終究是人家的,阮餘知也不可能搶走。

“行了,餘知,你趕緊去隊裏訓練,阮阮的事就随他去。”

阮母将收拾好的背包遞給阮餘知,送他出了門。

之後幾天,阮一一直待在家裏按照計劃進行,顧及好了大半的腳傷,阮一還是沒敢做太過劇烈的運動,期間也沒落下對秋分的訓練,一人一馬互相督促着完成。

到了去訓練營那天,阮一的腳傷徹底好了,走路跑步都沒有問題。

*

青青訓練營建在郊區,站在門口只能看見裏面偌大的草坪和幾棟樓。

馬術比賽一共有三類,花樣騎術、障礙賽以及速度賽馬,而這三類統稱起來被人們稱為‘三項賽’,奧運會所進行的馬術比賽也就是這三類。

而青青訓練營的場地很大,阮一目測估計這個訓練營恐怕将三類比賽都包括進去了。

一般來說,參賽騎手會更加專注于某一項目去訓練,記得在書中的最後,紀賀鳴拿到了障礙賽——個人三項賽金牌。

“想什麽呢?”江烨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來,拍了一下阮一的肩膀。

阮一将他的手揮開,轉頭一看,原來只站着幾個人的訓練營門口此刻陸陸續續站了幾十個人。

“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晚?”

阮一轉頭問他,在記憶中,這位同樣喜愛賽馬的朋友對待關于馬術的事情可從不會遲到。

江烨示意阮一去看身後剛從馬上下來的,一臉豪氣但又有些肮髒的幾個男生。

他們的皮膚偏暗黃,臉頰左右兩邊還有高原紅,很容易便能判斷出他們是來自藏北。

阮一看着江烨氣憤的模樣,只得小聲問道,“他們偷你家祖宗玉米地了?”

“不是!”江烨捂住胸口,一臉悲憤地道,“他們嘲笑我的馬醜!”

江烨的馬其實并不醜,只是江烨老喜歡給馬整一些亂七八糟的發型,尋風還多次反抗過,最終都是以人仰馬翻的結局收場。

阮一:“………”

阮一對此無話可說,轉身拉着行李箱去登記,江烨跟在他後面抱怨,“明明就跟我一樣帥的一批......诶?阮一!”

從登記員那裏拿到宿舍號牌後便轉身去了宿舍,宿舍是标準的四人間,除了他和江烨外,還有兩個人。

等江烨和阮一收拾好的時候,另外兩人緊趕慢趕也到了。

兩人一一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宋帆。”

這人剃了寸頭,一身幹練的運動服,看起來一身正氣。

“趙謙。”

一臉憨相,他也學着趙謙做出握手的動作。

江烨和他們一一握手,順便将自己和阮一介紹了,彼此互相認識後,另外兩人便開始收拾東西。

現在是晚上九點左右,江烨睡不着便坐在阮一的床上,跟阮一說話,“我回去又去打聽了這個青青訓練營,阮一,你猜這次我們的教練是誰?”

阮一:“誰?”

“是一位很厲害的國家退役運動員,退役後國隊曾找他當教練,但不知為何被他拒絕了。”

正在收拾床鋪的宋帆淡淡出口道。

阮一還沒開口,江烨便激動的不行,“卧槽?!國隊還找過他?!這麽牛逼?!”

宋帆動作一頓,反問,“你不知道?我看你那麽信誓旦旦,還以為你知道呢。”

江烨搖搖頭,“我只聽別人說是退役運動員,但不知道國隊還找過他。”

話音剛落,宿舍內的燈忽然熄滅。

四人:“.......”

倒是沒想到還要體驗一把高中生涯的熄燈生活。

*

早上六點,阮一是被催命刺耳的鈴聲叫醒的。

來之前訓練營已經提前将作息表發給他們,早上六點起床洗漱,二十分鐘內收拾完趕到草壩上,訓完一個小時之後便可以吃飯,然後八點繼續。

阮一頂着一頭睡亂的雞窩頭,将江烨從被窩裏拽起來,然後眯着眼去洗漱,換上騎馬需要穿的騎手服下了樓。

訓練場地上已經稀稀拉拉站了一些人,江烨打着哈切跟阮一走進隊伍中。

直到阮一走近了才看到最前方站着的兩個教練。

其中拿着花名冊的那人穿着一身紅外套,戴着墨鏡,一臉悠然自得的樣子。

而在他旁邊正在側身說話的那人則是穿着黑色外衣,臉上肅然。

就在江烨準備跟阮一說些什麽的時候,穿黑色的人摁下手中的計時器,擡頭看向他們,從人群中精準地點出那幾個遲到的人:

“你們幾個牽着你們的馬,繞圍欄慢跑三圈。”

這難度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不是所有的馬都會聽從騎手的命令,更遑論一些對馬溺愛的騎手。

“其他人騎上你們的馬,從這裏走到對面的那個山頭腳下,然後再騎着馬走回來。”

黑衣教練的一聲吼徹底讓衆人清醒,如同鳥獸一般迅速分散開,各自去往馬舍牽自己的馬。

來這裏的雖剛接觸馬匹沒多久,但多少還是了解一些關于馬術的,而教練一上來便讓他們騎馬的意思也很簡單,主要是看他們與自己的馬匹之間的配合度有多高。

若需要騎馬的話,還需要給馬戴上缰繩、馬鞍、肚帶等等一系列裝備,但在他們來之前已經有人幫它們戴好了,因此他們只需要做的便是上馬。

教練就在不遠處看着他們,見此,衆人都不由得想在教練面前表現一把。

于是接二連三地,衆人紛紛扯着馬缰,自以為能很帥氣地坐在馬背上,但大多數只翻到一般就摔倒在地,就這麽幾次過後,馬在原地轉着圈,似乎是不耐煩了。

洩氣的衆人注意到一直沒有動作的阮一。

“這是阮家那位假少爺吧?怎麽最近來訓練營玩了?就他那小身板能上去嗎?”

“估計會摔個屁滾尿流。”

“啧啧啧,聽說他去看紀賀鳴比賽時還不小心把自己腳弄傷了。”

就在衆人小聲議論的時候,阮一伸手拍了拍秋分以示安撫,旋即便迅速地将缰繩左右分開放在馬的左右一側,馬蹬放下,然後左手抓住缰繩,擡左腳踩入馬蹬,右腳一蹬地輕輕一翻,便成功上馬。

秋分只是略微晃動了身形,但又很快穩定,微垂着頭靜待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緊接着江烨也成功輕松翻身上馬,眉心一挑,得瑟地夾緊了馬肚。

有人小聲嘀咕道:“他這怎麽做到的?不是說這假少爺就是個戀愛腦嗎?”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議論聲,阮一身子動了動,視線掃過來的時候,衆人下意識避開與阮一對視,手忙腳亂又研究起了各自的馬。

瞧着這群人莫名其妙的反應,阮一皺了皺眉,并未過多在意,一牽缰繩,将馬頭調轉到江烨面前。

每次與這位馬術朋友一同騎馬的時候,阮一總要與他比上一次,這次也絲毫不意外,阮一心跳微微加速,眼中閃爍着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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