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醒來之時已是下午。
一睜眼,入目便是一大片白,一根鐵制的輸液架挂着藥液,點滴規律性地落下,四周安靜地似乎都能聽見藥水的滴落聲。
阮一茫然地眨了眨眼,眼前的這一幕場景着實過于熟悉,熟悉到讓阮一以為現在已經是書中結局,他将死在無人問津的病房中。
直到——
微動的手指觸碰到一處柔軟,阮一差點驚地跳起來,他垂眸看去。
只見宋俞趴在他床邊,一只手墊在腦下,一只手虛虛地握住他的手,對方一頭濃密的黑發,五官仿若被刀鑿刻般标準,纖長的婕羽仿若蝴蝶停留在對方有些發黑的眼皮上。
都有黑眼圈了,想必對方應該是守了他一夜。
阮一抿唇有些過意不去,于是便想要将手抽出來,可是他一動對方便深深皺眉,握緊他手腕的手更緊了一分。
阮一頓時又不敢動了,他轉頭下意識往窗外看去。
秋葉紛飛,黃昏暖照,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板上,仿若給地板描繪了一副橘黃色的背景,身處此間,只覺渾身溫暖,病房中的一切冰冷都消失殆盡。
書中的結局早已被改變,病房中的他,至少此刻,并不是孤身一人。
阮一收回視線,正想再看看宋俞時,餘光卻在瞥見床頭一抹亮眼的白時,停下目光。
是一塊銀牌。
不對……按理來說,一般在遭受意外情況後,他并沒有資格拿到獎牌。
即使心中已經隐隐明了部分情況,阮一還是忍不住伸手拿起那塊銀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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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起來細膩光滑,冰冰的,阮一慢慢撫過銀牌,待摸夠後才放下,怎麽能不遺憾呢……說好的要拿金牌結果卻只拿到了銀牌,這還是在宋俞的争取下拿到的。
“怎麽?不開心嗎?”
宋俞不知何時醒來,見到阮一面露失望,他擡起頭看向阮一,用握住阮一的那只手輕輕捏了捏。
阮一被捏的瑟縮了一下,他回神擡頭看向宋俞,而後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
宋俞見此沒說話,他坐到床邊緣,一把拉過阮一,輕輕地拍了拍阮一瘦弱的脊背。
溫和的嗓音在阮一腦袋上響起,“沒事,你想哭就哭,我不會笑話你的。”
阮一攥着宋俞衣服的手收緊,咬着下唇什麽話都沒說。
就這麽被抱了半晌後,阮一主動推開了宋俞,他還是沒哭,至少目前對于他來說,哭是最沒用的,最不能解決問題的。
見阮一情緒平穩了些後,宋俞跟他說起正事,“這次錯在我,入場安檢還是過于放松了,才讓趙謙帶了進來。”
阮一:“他藏哪兒了?”
記得自上次發生蜱蟲事件後,宋俞對于舉辦區賽這件事更為上心,入場安檢也随之拔高了好幾個等次,阮一着實想不通趙謙他們能藏在哪兒,才能通過安檢?
“身體裏面。”
阮一:“??”
“屁股裏面。”
阮一:“………”難怪能帶進來。
宋俞笑道,“還有一件事,一件好事。”
對上阮一那雙懵懂疑惑的眼神,宋俞忍不住上手揉了揉阮一的黑發,被阮一拍開手後才繼續道,“張澄嵘教練,國家隊退休馬術隊員,有興趣去他新建的國家隊看看嗎?”
阮一本來一開始就想建立真正屬于他的國家隊,聽到這種好事,阮一想也不想,當即點頭,“要去!”
“嗯,乖乖養好傷後再去,想加入還得需要一場考核。”
宋俞看見阮一幹澀的嘴唇,轉身為他接了杯水,“下次,盡量還是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
沒有責怪,甚至只是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阮一回想起當時驚險的跳撲一幕,當時全身血液沸騰,一心只想着要保護秋分,其他的什麽都不在乎。
阮一沒有答應,解釋道,“秋分是我的半條命,我之前已經辜負過它,往後的賽場我都不想辜負它。”
眼眸堅定無比,說出來的話也不容置疑。
跟當年的宋俞又何其相似,只是宋俞後來放棄了,辜負了白馬。
宋俞:“我知道了。”
*
複健休息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期間養父母以及那兩個狐朋狗友還來探望過他,見他沒什麽事便放下心。
而網絡對于阮一拿了銀牌的事情在第二天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仿若對于他們來說,第二名不值得被記住,而僅有第一名才值得他們去關注。
但有關于第一名趙謙的事情,其中也有阮一的影子,關于趙謙,網絡上讨論熱度最大的便是老棕馬意外發瘋,撞傷阮一的黑馬。
上面還配了兩張圖,一張是棕馬躺在被撞碎的圍欄廢墟之中瞪着眼睛死去的模樣,這模樣當時看的阮一都被吓到,那雙凸出來眼睛就這麽完全暴露在空氣中,活生生給人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而另一張則是黑馬倒在地上閉着眼睛,其中兩只馬蹄上還流着血,幾乎染紅了大半的草地,看着就令人心慌,很難不讓人懷疑黑馬以後還能否上賽場繼續比賽。
但事實上,宋俞早在親自安排阮一的事情時,也同時叫了獸醫,結果出來跟他差不多,都是福大命大,沒傷到要害。
黑馬好的比他快,幾乎用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便又能活蹦亂跳,而阮一足足用了一個月。
等這天阮一帶着自己的馬去參加考核的時候,冬天都已經過了一小半。
“來了!”
江烨與宋帆站在訓練基地門口,朝阮一和宋俞揮手。
“我回家等你,自己小心些。”
這一個月來,宋俞幾乎都在他身邊,知道宋俞已經攢了大半個月的工作,便道,“好。”
送別宋俞後,江烨在旁邊啧啧兩聲,“沒想到啊沒想到啊,你們倆發展這麽快?”
宋帆眼見阮一就要踹江烨,他手快地拉了一把江烨,而後道,“他就是嘴賤,你別理他,我們先進去,別讓張教練久等了。”
收回腿,阮一轉身往裏面走去,屋內是一個封閉式的訓練基地,僅設置有盛裝舞步和障礙賽的場地,越野賽所需場地太寬太廣,更何況這還是在冬天,幾乎沒有哪個訓練基地有這樣的條件。
屋內想比起外面要暖和多了,三人脫下外套,換了一身騎士服,然後去馬舍牽自己的馬。
待三人都完成準備之後,張教練這才悠然地坐下,“很簡單的規則,三局兩勝,你們一人挑戰一輪朱源,若朱源贏下你們兩局,則你們走人,若是朱源與你們打成平局,那麽你們留下。”
“因為場地限制,比賽項目只能二選一,兩個項目可挑選你們擅長的項目進行比賽。”
朱源一身黑色騎士服,卷發雜亂地搭在額前,其五官鋒利,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帶着笑意,乍看去頗有一股野性的氣味,他與三人依次握手,而後自我介紹道:
“朱源,蟬聯三屆省級冠軍,上一屆世錦賽三日賽單人冠軍。”
原本想問為何是平局的話頓時卡在喉嚨裏,江烨不是尴尬地回以微笑道,“你好。”
“三位的信息我已經大致明了,那麽現在,誰先來?”
宋帆上前一步,“我先來。”
二人各自騎着自己的馬站在障礙賽賽道前,兩道一模一樣的賽道展示在二人面前,宋帆朝朱源認真道,“請不要放水。”
“自然不會,我也想看看你們到底有沒有作為身為我隊友的實力。”
張教練一揮旗子,二人的身影當即沖了出去。
起始速度相同,便說明兩人的反應速度近乎相同,起步位置誰也沒能拉開誰,那麽接下來只能看下面的跨越障礙的時候能否拉開障礙。
阮一看着兩人飛速掠過的身影,眉頭微皺,上一屆世錦賽冠軍不是白說的,在跨越第一道障礙時,朱源比江烨更快,而一旦被拉開差距,後續再想拉回來很難。
于是阮一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江烨被拉的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比賽結束,江烨都沒能追上朱源。
張教練走到二人面前,面色不善地對朱源道,“你後面的速度又慢下來了。”
批評了一句朱源後,張教練又轉頭看向江烨,江烨見此忍不住挺直脊背,眼睛卻往下瞟着,不敢與張教練對視。
“你跟朱源相差了足足三秒鐘,保持速度不錯,但這同樣也是問題,爆發速度不夠,如果你整體速度能提上來,或許還能贏。”
“行了,宋帆你來。”張教練又背着手走回了障礙賽起點處,宋帆見此連忙牽着馬走到起點處。
江烨喘了兩口氣,走到阮一身邊道,“這朱源到底什麽來頭,我跑那麽快都沒跑過。”
阮一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世錦賽冠軍。”
江烨:“……”他不是聾子他剛剛聽到了啊喂!
幾分鐘後,宋帆與朱源比賽結束,也許是因為中途沒有休息的原因,這次倒真是讓宋帆跟朱源打了個平手。
“牛逼,宋帆都超過我我得繼續努力了。”
“我也覺得你最近過于松懈了。”阮一回了一句後,便牽着自己的馬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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