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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白小禾雖然也是剛畢業，但她總給林雲桑一種女強人的印象。她初入職場，已經明白如何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成熟可靠的職場女性，就連臉上也總是帶着自信而強大的微笑，與她的名字一點也不相符。

“你應該叫大樹，不應該叫小禾。”林雲桑脫口而出。

“啊？”正在準備測試材料的白小禾一愣。林雲桑繼續說道：“我覺得你強大的像一棵樹。”

白小禾聽着有些開心，“沒事，我可以教你嘛。反正你也小，就當是我的小妹妹。”林雲桑點點頭，“知識學過就忘，我幾乎都不記得什麽是目光軌跡觀察。”

白小禾微笑着解釋道：“其實也很簡單嘛。一個神經正常的人，通常能夠在頭不轉動的情況下，用平滑的目光追随着一個運動物體的軌跡。但是，如果這個人有神經症人格，或者是精神分裂傾向，他往往就做不到這一點。”

“看來，今天來的這個小男孩有精神分裂傾向。不會吧，他長得多可愛呀。”林雲桑看着材料上一張笑容憨态可掬的小男孩，皺皺眉頭說。

白小禾卻收起了笑臉，一臉嚴肅的說道：“在未進行專業測試之前，我們不能給任何病人定性，更不能用主觀态度去做病情判斷。”

林雲桑聽見語氣不對，擡頭去看，卻發現原來江助理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門口。

“小禾說得很對。小桑你多跟人家學學，不要用那麽八卦的态度去坐測試！”江助理對這個林雲桑簡直不滿到了極點。

看着江助理走遠，白小禾才沖着林雲桑吐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過來了。”

林雲桑一笑，也不尴尬，只是慢悠悠說道：“放心好了，我只是發表下看法，不會影響操作。”

她這種态度，白小禾心裏反倒有些過不去了。“那，你負責跟他媽媽談心，我負責跟小男孩談，順便做實驗。最後的總結材料，我兩一起寫？”

林雲桑沒有異議，“你是專業的，我都聽你的。江助理說了，讓我給你打下手。”

剛好，精神病院的張院長打來電話。“小姑娘，我跟你說一下李樹的進展，麻煩你幫我問問韓總，這種情況是不是正常。”

“您說，我在記。”林雲桑從懷裏掏出一支筆說道。電話那頭傳來沙啞的聲音：“他每天把所有的刀子都摸一遍，然後心滿意足的擺在床的外沿，刀口向外，然後自己躺在最裏頭。你說，這樣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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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桑想到昨天韓簡在車上那幾句總結，忽然意識到他是真的很聰明，幾眼便看透了李樹的心理。

想到這裏，她回答道：“張院長，您放心吧，這些都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是十分正常的。您只管按照韓總說的去做，他要多少刀具就給他多少刀具。不過，出于治療的角度，我建議您幫他把門和窗戶都修上一層鐵網。”

“修鐵網？這是韓總的建議嗎？”張院長有些懷疑。林雲桑知道若說是自己的建議，那張院長一定不肯做，只好撒謊道：“是，是韓總叫我告訴您的。這樣能夠加速他對刀的厭惡，也更能讓他感覺到自己是處在人身安全的環境中。”

聽到是韓總的建議，張院長這才滿口答應，只要不出人命，他的精神病院能正常運營，這點錢他還是願意出的。

挂了電話，林雲桑看見白小禾正用置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趕緊打着哈哈一笑，又開始忙手裏的工作。

“昨天韓總親自帶你出去了？”白小禾問道。

“對呀。”林雲桑不喜不嗔道。白小禾聽言就有些不樂，她昨天忙着辦入職保險，竟然錯過了跟總裁親密接觸的機會。

片刻，一位中年婦女陪着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走進咨詢室。根據資料，這個叫夢文的孩子總是喜歡穿着奇特的東西去上學。比如，爺爺釣魚用的草帽、爸爸的長襯衫、奶奶的紅線衣，甚至有一次穿上了媽媽的紅裙子。

林雲桑領着婦女走進另一間咨詢室，為她倒了一杯水。

中年婦女是心理咨詢師們最喜歡的對象之一。因為她們不需要你開口問什麽。她們需要的，就是一個傾聽者。

“我跟孩子他爸工作都忙，他爺又只知道打麻将。要不是他們老師過來跟我說，我還不知道這孩子每天都穿成這樣去上學。哎，說到底都是怨他爸。要是他爸能掙得多一點，我就不用去上班了。我不去上班，是不是就能好好管孩子了。”

林雲桑面色溫柔，心裏忽然想到自己的媽媽。是不是全天下的婦女都這樣，不管什麽問題，都能扯到自己丈夫身上去。

“這孩子吧，其實也很乖的。從小到大，幾乎就沒讓我操過什麽心。像別人家的小男孩啊，都又打架又上房的。他就不，從來都不，什麽事都乖乖的，聽話死了。你說說，誰能想到啊，現在就發展成這樣了。”

“哎，你叫什麽來着。”婦女看了一眼林雲桑身上的名牌，而後說道：“嗄，對對對，林醫師。你說說，我家孩子是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啊？你可得給我們好好看看，雖然是免費的，可你們也得負責任不是！”

林雲桑笑着點點頭，“你放心吧，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孩子的問題我們一定盡快解決。對了，我們的另外一名心理醫師已經在給孩子做目光軌跡觀察實驗了，您在這稍等。”

半個鐘頭過後，白小禾過來敲林雲桑的門，二人耳語幾句，便打發母子先回去。

“明天這個時間您再過來，我們會把結果給您的。”白小禾站在那裏跟婦女解釋着，竟也有幾分成熟心理咨詢師的氣場。

送走了客人，白小禾讓林雲桑把方才的記錄帶進自己的辦公室。

“挑幹的，說說？”白小禾噼裏啪啦的往電腦裏輸入數據，問道。

林雲桑清了清喉嚨，莫名有一種跟領導彙報的感覺。“嗯，家裏對孩子關注比較少，教育也有缺失。父親為人似乎不端正，可能對孩子有不好的影響。小禾姐，實驗結果如何？”

白小禾大概說道：“目光軌跡觀察通過，人格測驗也通過了，沒有什麽神經性問題。走吧，我們可以去找人彙報了。”

“這麽快？”林雲桑覺得自己還沒開始，白小禾就已經宣告結束了。可她想想江助理的叮囑，好吧，一切以白小禾為主。

江助理舉着手裏的一摞材料，“這麽快就出結果了？好吧，我看看，現在有空帶新人的不多。這個沒空，這個也沒時間。哦，橙子最閑，不行，他今天請假了。”

橙子？林雲桑覺得這個名字很有趣。白小禾在旁邊提醒道：“你沒看公司通訊錄嗎？有一個叫栗橙的人排在最後一個，我猜就是他。”

“算了，你們等等吧。現在咨詢師們都忙着呢。”江助理合上了手裏的本子。

“要不，我們去找韓總吧。方才這位客人還挺急的，催着我們要結果呢。是不是，林雲桑。”白小禾拉着林雲桑的袖子。

“啊？是嗎，我沒注意呀。”林雲桑有些納悶說道，惹得白小禾瞪了她一眼。她不是不給白小禾面子，只是真的沒有注意。

江助理看了二人一眼，剛要拒絕，轉念不知想到什麽，說道：“他剛好讓我幫忙倒咖啡。這樣，白小禾你端着咖啡進去，有機會就說，沒機會就算了。林雲桑，你就別去了。”

白小禾原本以為林雲桑會不開心，卻不料她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跟白小禾說了一句拜托了，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白小禾端着一杯加了半奶的咖啡，走進了這位傳奇總裁的辦公室。大大的真皮座椅裏，一張俊美而不失棱角的男子正皺眉簽署着文件。似乎聞到咖啡的香氣，他開口說道：“放下吧。”

強大的氣場讓白小禾覺得有些壓抑，她有些後悔提出親自找總裁彙報工作。好在，這杯咖啡給了她退路。她放下咖啡，剛想離開，便聽見韓簡問道：“手裏拿的什麽？”

白小禾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趕緊把材料小心鋪開在韓簡面前，急忙回答道：“一個小時之前，有一位客人帶着孩子來做心理咨詢。我帶着林雲桑給孩子做了心理咨詢，但是沒人有時間幫我們審核……”

“放下吧。”韓簡似乎不願意再聽她的啰嗦。白小禾趕緊把擱在材料上的手收了回來，又等了幾秒鐘，見韓簡沒了下文，才小心的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看見白小禾滿頭冷汗的走了出來，江助理才面帶微笑的上前道：“知道厲害了？”白小禾連連點頭，江助理有些得意，“助理這個活，也不是誰都能幹的。韓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心理學領軍人物，有些脾氣也是正常。”

“嗯，他好像心情不太好。我看，您有什麽事也下午再說吧。”白小禾也是避之不及的态度。

二人正要散去，便看見林雲桑優哉游哉的走了過來。“落了一張紙呢。數據挺關鍵的，小禾姐，你送進去吧。”

白小禾嚴重懷疑，林雲桑是故意給自己找麻煩。

好在，江助理有心維護白小禾，同樣是新人，白小禾比她會做事多了。“小桑啊，我找小禾還有別的事，一張紙而已，你送進去吧，沒事。”

“哦，好。”林雲桑毫不在意的走進了韓簡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