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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林雲桑沒有急于治療韓簡，她必須把網瘾治療中心的這些孩子都治療成功之後，才能安心籌備韓簡的治療工作。

經過她的堅持努力，這些孩子們的确對網絡的瘾越來越小。最後，大賽主辦方派來了專家評審團，對各位選手的治療數量進行統計。

林雲桑，截至目前治愈了十位病人。

盡管韓簡堅持認為，按照自己的判斷标準，林雲桑治療成功的病人數要遠大于十位。但專家評審團卻對他的意見置之不理。

而栗橙，他治愈了十一位網瘾病人，剛好比林雲桑多一位。于是，官方直播的鏡頭當中，一位專家評審團的成員站在Y城的門口，喜滋滋的宣布栗橙晉級決賽。

“不公平！”專家的話音還沒落下，一群孩子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林姐姐不光治好了十個人，之前孟醫生留下的病人，林姐姐也帶着一起治療了！他們當中，肯定還有治好的人！”幾個孩子喊道。

專家一皺眉，“他們不算！每個人的治療名額都只有20個。”

“可是林姐姐只有19個病人，當初你們把我們分給林姐姐的時候，就告訴張強（原本的第二十位）不用來了。”一個孩子喊道。

專家一急，“這，這怎麽可能。你們還小，不要亂說話。”

記者趕緊接下話茬，“看來，Y城賽點的最終晉級名額還需要深度商讨。接下來，讓我們采訪一下剛剛被專家宣布晉級的栗橙醫生。”

“栗醫生您好，請問您認為林醫生應該晉級嗎？”記者反映迅速，一把拉過了在旁邊看熱鬧的栗橙說道。

栗橙反應更快，他知道觀衆喜歡韓簡，因此對林雲桑的支持率也不低，于是笑呵呵說道：“如果幫林雲桑加上一個病人的話，她治療成功的人數應該也是十一人。這樣看，我們打成了平手。所以，我認為我們都有進入決賽的資格。”

栗橙一臉明朗的笑容，看上去像鄰家兄長一樣和藹可親。再加上他彬彬有禮，溫和謙卑，這樣的一段話說出來，倒是為他圈了不少粉。

于是，在觀衆的大力支持下，專家評審團最終決定讓林雲桑和栗橙同時進入決賽。盡管這與他們預想的直接淘汰二人有所出入，但他們也沒有過于緊張。畢竟，如果真的不讓這些知名的心理咨詢公司進入決賽，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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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又不是沒有後招。韓亞搶奪了他們的治療資源，他們就必須趁機報這個仇。這樣，才好殺雞儆猴，讓全國的公司都知道，只有他們研究院才是真正可信可靠的心理治療機構。

又過了半月，林雲桑自覺徹底治好了那些網瘾少年，又與他們約定時常過去看他們，這才放心回到了韓亞公司。

韓簡坐在辦公室裏頭，正埋頭處理着那些文件。旁邊內室的李芽歪着頭看了一眼鹿頭銅色鐘表，而後說道：“咦，林姐姐又遲到了。”

韓簡一笑：“扣你姐姐三倍工資，你姐姐就不遲到了。”

“才不行呢，我姐姐肯定是去做正事去了。”李芽說道。自從林雲桑發現了韓簡的疾病之後，他的脾氣意外的好了不少。所以，李芽也就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哎，韓哥哥，你給我姐姐一個月開多少錢工資呀？”李芽忽然說道。

韓簡昨天剛好過問了江鑫，所以此刻毫不猶豫回答道：“不到一萬。怎麽了？她說錢不夠花了？”

李芽搖搖頭：“不是。我就是覺得，林姐姐總也不買衣服，也很少吃好吃的。那她的錢都哪去了呢。”

李芽這麽一說，韓簡才突然想起來，林雲桑的衣服似乎真的不多。

于是，正在一心擺弄塔羅牌的李芽便看見了自己的韓哥哥忽然翻箱倒櫃的找起什麽來。半晌，他才翻出兩本雜志，遞給了李芽。

這是之前當地的私人訂制服裝公司為韓簡發來的樣品圖。他們本來以為韓簡一定有購買需求，可誰料他是個單身。于是，這兩本雜志就一直擱置在韓簡的辦公室。

“你覺得你姐姐适合哪件，直接畫圈就行了。”韓簡随口說道。

李芽随手翻開雜志，看見每件衣服下面對應的價格，不由得感嘆：“韓哥哥，這個數字1的後面這麽多個零啊！”他的內心其實更想說，韓哥哥你這麽有錢，為什麽對我就永遠這麽小氣。

片刻過後，穿着公司制服的林雲桑出現在了辦公室。

她一進門，整個大辦公室裏的人都站了起來。可等他們都站起來了才發現，喊什麽好呢。

喊林雲桑吧，太不尊重人了。喊總裁夫人？也不對勁，人家還沒結婚呢。

到底是焦可兒反應快，率先喊道：“林副總好！”旁邊的衆人立刻反應過來，跟着焦可兒喊道：“林副總好。”

林雲桑：“……”

“那個，哥哥姐姐們，你們還是喊我雲桑就好。我跟那個，韓總在公司只是朋友關系。”林雲桑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衆人，嗯，你開心就好，反正我們還是喊林副總心裏舒服一些。

五分鐘過後，林雲桑到韓簡的辦公室裏報道。

“韓總，你準備好治療了嗎？”林雲桑直接了當問道。

“叫我韓簡。”韓簡一臉不樂意說道。

“好吧，我的韓簡大總裁，我剛剛去給你買了一款味道不那麽大的熏香。這樣，一會我們催眠的

時候，大概有助于你放松。”林雲桑舉着手裏的袋子說道。

旁邊的李芽适時喊道：“你看，我就說林姐姐是去辦正事了吧。韓哥哥還要扣你三倍工資呢。”

林雲桑頓時跳腳：“什麽，你要扣我工資？”

韓簡仿佛踩着了林雲桑尾巴似的，立刻警醒道：“沒，別聽他胡說。”随即，他瞪了李芽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林雲桑撇撇嘴，開口問道：“那你到底做沒做好準備？”

韓簡點點頭。林雲桑的臉上有幾分歡喜，“那我先去治療室做準備。”

走出辦公室，休假回來的江鑫正站在門口。她的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喊出了那句話：“林副總好。”

林雲桑尴尬笑笑，“江助理，您別這麽客氣。還是叫我雲桑就行了。”

江助理含笑點點頭，語氣卻依然恭敬：“林副，雲桑，那辦公室要不要給你換一間大點的？還有什麽其他需求，也盡管跟我說。”

“不用啦，我沒這麽挑。江助理，一會我要跟韓總去治療室裏研究一個很重要的案例，所以麻煩

您不要讓任何人進入治療室打擾。”林雲桑十分認真說道，江助理連連答應。

看着林雲桑遠去的背影，再看一眼屋裏的韓簡，江助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看來，劉菲行長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可是，她還是要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于是趕緊找到沒人的地方，撥通了劉菲的電話。起初，江助理還眉頭緊皺。可是随着電話那頭的聲音不斷傳來，江助理的神情也變得愈發輕松。

五分鐘後，韓簡躺到了治療椅上。

他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可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林雲桑，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有什麽話，就說。”林雲桑像個小老師一樣，板着小臉說道。

韓簡輕輕呼了一口氣，随後說道：“雲桑，不管一會我說了什麽，你都要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林雲桑聽見是這話，笑呵呵說道：“誰要離開你。人家是簽了合同的，五年呢。”

韓簡被她逗笑，随即放松不少。

十五分鐘後，在林雲桑的引導下，韓簡正式進入了催眠狀态。

“現在，讓我們一起回到八年前，回到泠兮去世的那一刻。韓簡，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麽？”

“新星大樓。”韓簡一開口，林雲桑就懵了。新星大樓，新星大樓明明是修建于七年前，林雲桑媽媽40歲生日的那一天，因此她記得格外清楚。

“韓簡，你确定這是八年前？”林雲桑問道。

“是，這是八年前。泠兮躺在地上，左面是高高的大樓，右面是車流交織的馬路。一群人圍着泠兮，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擠進去。”韓簡說道。

“韓簡，你說的太模糊了，你必須具體一些。現在是夏天，大樓應該有些窗戶是開着的。韓簡，你告訴我，是開着的窗戶多，還是關着的多。”

“不，我做不到，我看不清。我只能看清他們的輪廓，我看不清細節。”催眠狀态下的韓簡稍稍有些語無倫次。

林雲桑更加費解。不過，為了保證韓簡的記憶不受損害，她不能着急。

“你的心情是什麽樣的？韓簡。”林雲桑問道。

“我很後悔，很遺憾。而且，很憤怒。”韓簡說道。

林雲桑明白，韓簡是因為自己沒能救泠兮而後悔。可是，他為什麽會憤怒呢。這種情緒從何而來呢。

她繼續追問，可是韓簡卻再也說不出什麽有用的話來。沒辦法，她只好繼續往下進行。

“這一天很快過去了。現在，告訴我第二天，發生了什麽。”林雲桑說道。

“第二天？第二天，栗橙找了過來。他說，我治療趙泠兮失敗一事，已經成為了全國心理咨詢界的笑柄。他說，我們公司就要倒閉了。可是，泠兮在遺願裏說得很明白，她不希望看見韓亞公司倒閉。所以，我們必須要想出對策來。”

林雲桑沒有阻攔，聽着韓簡繼續說下去。

“栗橙說，他會替我承擔全部責任。不過。這不代表他原諒了我。他說，他會一輩子記住我。是我在泠兮面對危險的時候，沒有挺身而出。他說，我這輩子都必須要替泠兮贖罪。”

林雲桑看着即使在放松狀态下也是一臉疲憊的韓簡，不由得心疼的嘆了一口氣。“韓簡，別去管栗橙。你沉下心來，仔細的感受一下，你的心裏除了自責，除了歉意，還有沒有憤怒。”

韓簡許久沒有說話。林雲桑便又重複了一邊問題。

片刻，韓簡才回答道：“我有些憤怒。但我找不到我憤怒的根源。而且，這種憤怒好像被什麽掩飾起來了。”

林雲桑點點頭，心裏明白了大半。

“韓簡，你繼續講完整個故事吧。”

十分鐘以後，眼看着韓簡眉頭越皺越緊，林雲桑開口說道：“韓簡，最後兩個問題。一是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趙泠兮。”

“我……”韓簡似乎有些猶豫。“在泠兮去世之前，我沒有喜歡過她。我只是，把她當親妹妹看待。她的奶奶在去世之前，把她托付給了我。可在泠兮去世之後，我發現我對她是有喜歡這種情感的。我其實有些後悔，後悔我當時沒有發現。”

“最後一個問題。韓簡，那你喜歡林雲桑嗎？”林雲桑懷了個小小的私心，輕聲問道。

“不。”韓簡說道。

林雲桑的心往上一提，韓簡随後說道：“不僅僅是喜歡。我，很依賴她。我只有在看見她的時候，才會覺得開心，覺得這麽多年的苦都沒有白熬。因為，上天給了我最好的。”

林雲桑甜蜜一笑，随後帶着韓簡走出了催眠狀态。

看着韓簡慢慢蘇醒過來，林雲桑遞上了一杯水。

不過，韓簡沒有接。而是一把抓住了林雲桑的手。“雲桑。”

林雲桑知道他要說什麽，輕聲安慰道：“你放心，我才不走。不過，我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哪一個？”林雲桑說道。

“好消息吧。”韓簡說道。

林雲桑一笑，柔聲說道：“韓簡，好消息是我覺得你跟泠兮的死很可能沒有關系。而且，就連你對泠兮的喜歡，似乎也有些不可靠。”

韓簡沒懂。更準确的說，他是有些不敢相信。“什麽意思？”

“韓簡，即使人的記憶不可靠，但人的潛意識卻是可靠的，潛意識往往能幫助我們記住很多細節性的東西。但是，在你的這段記憶力，潛意識卻并沒有發揮作用。”

“具體而言，就是你只記得情節，卻不記得細節。而且，你的情感也十分混亂。韓簡，根據你們教過我的知識，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有人篡改過你的記憶。”

“有人，篡改過我的記憶？”韓簡依舊有些不能相信。

“沒錯。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有人為了掩飾當時的真相，用一個故事性的敘述取代了你頭腦中對這段事件的真實記憶。韓簡，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跟栗橙有關系。”林雲桑說道。

栗橙。他的确是唯一與這件事有關系的人。可是，韓簡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對了，你說的壞消息是什麽？”韓簡問道。

林雲桑嘆了一口氣說道：“壞消息就是，以我目前的能力，還找不回你真正的記憶。而且，因為我不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所以我也無法對你的記憶進行修改，否則可能會造成你的記憶紊亂。”

韓簡緊緊抓着林雲桑的手，顯然還是有些震驚的。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栗橙，讓他說出當初的真相。這樣，你的抑郁症結才能得到真正的化解。”林雲桑說道。

看着林雲桑恨不得現在就出發去找栗橙，韓簡忍不住一笑。他的小姑娘，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急切了。

“以我對栗橙的了解，現在這個階段，他不會相信我們說的話的。雲桑，只有在你打敗了他之後，他才會認為，你真的有話語權跟他對話。”韓簡笑道。

“可是，我不想讓你的病情一拖再拖。我一天不治好你，我就一天不能放下心來。”林雲桑說道。

韓簡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沒事的。”

無論林雲桑怎麽堅持，韓簡都沒有同意她去找栗橙。林雲桑以為韓簡只是擔心栗橙會對他們置之不理。

但其實韓簡是怕林雲桑為了自己分心，耽誤她的比賽。經過這次催眠疏導過後，韓簡其實或多或少有一些直覺，這件事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最後，林雲桑還是同意了韓簡的話。

“好啦，治療結束啦。韓大總裁，你可以回辦公室了。”林雲桑背過臉去，整理着材料說道。

“林雲桑。”韓簡忽然開口說道。

“嗯？”林雲桑含笑回頭。

一個俊秀的臉龐湊近林雲桑，帶着溫熱的氣息輕聲說道：“你是我的醫生，也是我的一生。”

林雲桑害羞的推開韓簡。“我才不要做你的醫生。”

韓簡皺皺眉。“已經晚了。”說着，一張唇輕聲覆上她的唇。

“本次全國心理治療大賽，共有10人進入決賽。決賽內容要求每名選手創新出一種心理治療手段。這項手段必須經過臨床驗證，而且必須切實有效。最後，将由專家評審團根據這項手段對心理學發展的貢獻程度，決出最後名次。”

聽見電視裏頭傳出來這段話，林雲桑不由得撅了撅嘴。“這種比賽方式也太主觀了點。所謂的貢獻程度，完全依靠專家評審團的一面之詞來決斷。到時候，誰贏誰輸，還不是他們說的算麽。”

旁邊的韓簡正陪着李芽玩牌，聽了林雲桑的話，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說道：“說得真對。”

旁邊的記者一臉黑線，屋子這麽嘈雜，你聽見什麽了，就說人家說得對。傳說中的韓大總裁，求生欲可真強。

不過，一想到韓簡的人氣，她還是把話筒對準了韓簡。

“請問，韓總裁，你認為林醫生會成為這次比賽的勝利者嗎？”

韓簡連頭都沒擡便說道：“在我心裏，雲桑已經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所以，無論她參不參加這

次比賽，贏不贏得名次，都無所謂。”

記者：“……”這言外之意不就是，世界上的誰都比不上林雲桑麽。好吧，這口狗糧堵得她無話可說。

旁邊的李芽一張嘴，露出一顆小虎牙，雙手高舉喊道：“韓哥哥說得對。”

記者：“……”這個人崇拜這麽嚴重，她還怎麽采訪了。算了，她還是去采訪林雲桑吧。

“林醫生，請問您有把握打敗其他人，成為這次全國心理治療大賽的冠軍嗎？”

林雲桑看着遠處病情逐漸好轉的韓簡，笑着說道：“贏不贏都沒關系，反正痊愈的病人越來越多，這就行了。”

記者顯然覺得這個答案太敷衍，繼續追問道：“那您會把其他人看成競争對手，還是合作夥伴呢？”

“無論做什麽，我都只是在走我自己的人生路罷了。需要競争的時候，我們會有競争精神。需要合作的時候，我想誰都不會拒絕。”林雲桑很巧妙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記者再沒話可說，只好問她是否會出席幾日後的晚宴。

林雲桑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主辦方在昨日提出，邀請全部晉級決賽的選手參加交流晚宴。他們美其名曰是互相交流探讨，促進心理學發展。其實，只不過是想探探大家的底罷了。

“我……”林雲桑本不想參加這種場合，可一想到栗橙，便改換了主意說道：“我當然會去。”

按照主辦方的規定，每名參賽的選手都可以攜帶一名家眷參加晚宴。林雲桑，自然帶着韓簡。

當晚，林雲桑身穿白色禮服裙，百褶下擺，腰身緊收。旁邊的韓簡則是一身墨色西裝，輕輕護在她的身邊。二人站在一起，室內的其他人頓時顯得暗淡無光。

可就在衆人聊得歡暢的時候，笑臉如畫的林雲桑忽然小手一指，擺脫了周圍的幾個記者，往前跑去。

衆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只有韓簡明白。她一定是看見了栗橙。這個小姑娘，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幫自己找回記憶。可畢竟，現在的栗橙早已不是她當初的那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