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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夜的A市忽然下起了雨。
雨聲潺潺,像住在小溪邊。
唐果在雨水下來前到了約定地點,踏進酒店,外頭雨聲更大了。
唐果暗暗慶幸自己走得快,不然一腳的白鞋子就髒掉了。
其他成員早早就在酒店集合了,唐果下了課才趕過來,有些遲。
按着群裏發的包廂號,唐果詢問前臺309包廂位置,獨自上樓,赴約相見。
面基的事情只有宿舍倆小夥伴知道,唐果其實還是有點害怕,人生第一次做這麽冒險的事情。
與網友見面。
網上每年都有類似網友相見而後被拐.賣的新聞。
但潛意識裏,唐果知道,工作室的人都是好人,不會出事。
309包廂門虛掩着。
此起彼伏的說笑聲從門縫裏溢出來。
聽着聲音,唐果推敲,到的人應該有很多。
畢竟群裏那麽多人積極發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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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敲了敲門板,推門進去那瞬間,裏頭有人先朝門口看過來,哎呀了聲。
嬉鬧聲戛然而止,大夥齊刷刷望過了來。
“妹子是誰!”有人帶頭呼喊。
聲音是唐果熟悉的,那趴在椅背上朝門口招手的短發女生,言笑如花。
聽聲音唐果猜是酥酒。
唐果清了清嗓子,難得開玩笑:“你們猜我是誰呀。”
唐果的聲音其實很好辨別。
聲音婉轉輕柔。
“果大!”隐藏在角落的絲絲蹦了出來,結結實實給唐果來了個熊抱,撞得唐果往後退了一大步才站穩。
撲過來的是位紮馬尾辮的女生,披着件大紅外套,就差一頂聖誕帽就能cos聖誕老人了。
絲絲的聲音唐果一聽就能認出來,就像絲絲一下就認出唐果一樣。
兩人互相抱了抱,絲絲激動萬分,帶着唐果進來。
定的是間大包廂,大圓桌擺在中央,角落有一顆不大不小的聖誕樹。
人幾乎都到齊了,圓桌邊坐滿了人。
絲絲給唐果找了個空位。
相互打招呼,唐果笑道:“抱歉來晚了,我是藍果果。”
“終于見面了啊。”有人感慨。
絲絲來得最早,每個人都對號入座了,絲絲給唐果一一介紹過去。
都認識兩三年了,見了面,噓寒問暖一番,便是無話不談。
氣氛融洽。
唐果坐在絲絲旁邊,四處張望。
在座的都是年輕人,風格各異,但露出的笑容和眼裏的熱情是騙不了人的。
至少現在唐果可以放心,不會被拐賣。
大夥也在不停打量着唐果。
唐果是個标致的江南美女。
臉小小的,美人尖眉型柔和,圓滾滾的杏仁眼,嘴唇紅潤,嘴角微微上揚。
坐在唐果對面的短發酥酒囔囔着說着:“這比隔壁的網紅臉好看多了。”
酥酒旁邊的雪乃高昂頭,哼了兩聲:“隔壁家能和咱們家果大比?”
“就是!”有人附和。
唐果:“……”
最後幾位到的夥伴是踩着雨水進來的,手裏擰着濕漉漉的雨傘:“外面雨真大。”
“還好我們來得早。”絲絲笑回。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
菜單傳上來,開始點菜。
今天是晉南做東,同是A市人,唐果本來是想跟晉南一起包下這頓飯的,但晉南體貼,知道唐果還是個沒收入的大三學生,讓唐果破費也說不過去,好歹晉南現在在實習期,有點小收入。
來的男生不多,也就四五個,除了晉南,其他幾位都是工作室的後期成員。
晉南坐在唐果右手邊,絲絲安排的位子。
算起來絲絲和酥酒都是“南果cp”黨員。
絲絲在與旁邊的貓貓聊天,唐果從一開始的小局促中緩神過來,都是熟悉的人,從屏幕走到三次元裏,唐果隔着圓桌和對面的酥酒對話。
晉南給大家上飲料。
在座各位大多是大學生,晉南沒點酒。
晉南給唐果滿上飲料,唐果道了聲謝,酥酒那邊隔空問唐果:“果果是在A市上大學對吧?”
唐果點頭。
絲絲轉過頭來和唐果說:“我弟也在A市上大學,他Z大的,果果我記得你也是吧?”
唐果剛想點頭,晉南倒了圈飲料回來,聽到絲絲的話,跟着也問唐果:“你是Z大的學生?”
唐果嗯了聲,反問他們:“你們呢?”
絲絲和晉南同齡,比唐果大一歲。
絲絲說自己在X市實習,晉南笑說自己正在A市實習,公司就在Z大旁邊。
唐果明顯聽到晉南說他公司在Z大旁邊時,四周一小陣嬉鬧聲。
唐果扯了扯嘴角,知道他們又想多了。
晉南今天一身棕色風衣,和唐果身上棕色的面包服撞在一起,遠遠望着倒有幾分韻味。
絲絲越過唐果,朝晉南眨眼:“冬天到了,找個嬌小的女朋友抱在懷裏取暖呀。”
唐果小拍了絲絲兩下,嗔笑:“別鬧!”
大夥哄笑。
都是一群愛開玩笑的人。
晉南靜靜望着唐果的側臉。
熱熱鬧鬧的一場聚會。
中途唐果去了趟廁所,絲絲問要不要陪她去,唐果搖頭。
這家酒店唐果從前和家人來過,廁所在走廊盡頭。
走廊裏亮着氤氲的暖燈。
走廊盡頭有扇沒關嚴的玻璃窗,外頭的雨還在下,噼裏啪啦。
唐果剛吃了幾塊蝦,右手上不小心沾到了油,要先洗個手。
走進女廁所,裏頭空蕩安靜,唐果看到一位長發女子站在洗手池邊,在低頭清理外套上的水跡。
只單單一個側影,唐果便能從對方穿着打扮上感覺出來,是位安靜的女子。
烏黑長發及腰,白皙玉手從水龍頭流出的自來水下穿過。
唐果擡着油膩膩的手走近,在女子旁邊的洗手池前站立。
女子從鏡子裏發現了唐果的身影,扭頭看過來。
唐果正好低下視線,看到了女子腳邊的紙巾。
唐果頓了下,指着那包紙巾,說:“你……紙巾掉了。”
女子沒有動靜。
唐果擡頭,看去。
女子兩手濕漉漉的,沾着水,水滴順着手背往池子裏掉,女子立在那,望着唐果的面容,出神。
唐果抿了抿唇,彎腰,用沒沾到油的左手幫忙撿起那包紙巾。
遞到女子面前,說:“吶。”
女子這才反應過來,眨了下眼,臉上劃過一抹尴尬,趕緊接過紙巾,連連朝唐果點頭。
而後。
女子雙手在空中比劃,最後小拇指在耳邊畫了個圈。
這個手勢。
唐果愣住。
這個手勢唐果記得,前不久谌音在公交站時對那位裝聾作啞的乞讨者比劃過。
所以。
面前這位安靜的女子,是聾啞人?
女子又朝唐果比劃了幾個動作,唐果看不懂,但看女子真誠的模樣,應該是在和唐果說謝謝。
唐果輕點頭,雖然女子聽不見,唐果也笑着說了聲:“沒事,不用謝。”
當唐果從廁所出來時,女子已經不在水池邊了。
唐果洗了手,走出女廁所大門。
正好和對面男廁所出來的谌音打了正臉。
唐果驚訝。
谌音停住腳步。
唐果呆呆着仰頭看去。
酒店橙黃色的燈管柔柔地照映在男人俊朗的面目上,像是給他打了柔化,完美無可挑剔的面部輪廓更顯得行雲流水般順暢。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谌音。
谌音也在看着唐果,眉眼清俊,目光如炬。
唐果傻了半天,才輕啓唇,柔柔地喚了一聲:“谌老……學長。”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
唐果想咬舌,谌音抿了抿唇,下颌微微收緊,哭笑不得,“叫我谌音就好。”谌音不知道第幾次這麽說了。
唐果撓頭,幹笑:“還是叫學長吧。”不尴尬也不別扭。
谌音半笑,沒接話。
唐果柔聲又說了幾句,無非是在好奇問谌音怎麽也在這裏。
谌音就這樣站在男廁所門口,靜靜聽着唐果低柔婉轉的聲音。
能用眼神勾人的女人已經非常厲害了,唐果竟能用聲音勾人。
谌音心緒不明。
聽完唐果一番問題,擡腳往前走幾步。
廁所邊上擺着顆小型聖誕樹。
閃着五彩燈光。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水聲。
唐果看着谌音朝她走來,腦袋裏蹦出一股稀奇古怪的念頭。
——聖誕節要和喜歡的人過,才有意思呀。
谌音越走越近,唐果呼吸突地急促起來,張了張嘴,想呼喚谌音的名字。
遠處走廊上,突然傳來了陣渾厚的男音:“谌音你上個廁所怎麽這麽慢啊?”
谌音腳步在距離唐果面前半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走廊上那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唐果像着了魔一樣,慌亂中急忙一轉身,溜進女廁所裏,躲起來。
谌音傻眼,一時沒反應過來。
谌白三兩步走過來,看到谌音對着女廁所大門出神,噗呲笑了,打趣谌音:“不是吧?你有這癖好?”手指了指女廁所,又指了指谌音。
谌音用力拍掉谌白的手,狠狠瞪了谌白兩眼,邁步,繞開擋路的谌白,揚長而去。
谌白在後面吹口哨,嘴裏囔囔個不停:“谌音啊谌音……”
唐果躲在隔間裏,捂着狂跳不停的心髒,深呼吸,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要躲起來,像做賊心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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