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住院

住院

時月感覺她似乎被一股惡意鎖定了,在那一瞬間,腳上似乎生了根,動彈不得,時間似乎過得很漫長,又似乎過得很快,轉眼間,那輛白色的面包車就開到了距離她們不到五米遠的位置。

對于全速前進的面包車來說,五米的距離只是一瞬間的事。

“小心!”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呼聲,時月迅速回神,她抱着時母往旁邊一滾,車頭從她們的身體旁擦過,與此同時,時月餘光看到了一個小女孩揮舞着風車,她背對着朝她駛來的面包車,朝不遠處的母親喊道:“媽媽!快來追我啊!”

稚嫩的童音無憂無慮,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降臨。

“妞妞!”小女孩的母親看到了小女孩身後失控的面包車,她朝着小女孩跑來,目眦欲裂,聲嘶力竭地喊道:“快躲開!”

來不及了,要撞上了!

小女孩的母親腳一軟,摔倒在地,她似乎遇見了女兒的身體被車撞飛、血肉模糊的畫面。

“砰!”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妞妞!”小女孩的母親撕心裂肺地喊着女兒的名字,踉跄地從地上爬起來,擦幹模糊了視線的淚水,看到了——完好無損的女兒,以及像是被什麽撞到側翻在一旁的面包車。

女人:?

她連忙跑過去,一把抱住女兒,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妞妞,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哪裏痛?快告訴媽媽!”

“媽媽,我沒事啊,”女兒的聲音依舊天真無邪,“媽媽,你怎麽哭了?”

“沒事,”女人檢查了女兒身上,确定她沒受傷後,她抱着女兒,喜極而泣,“媽媽看到你沒受傷,媽媽太高興了!”

而在這對母女的不遠處,時母看見了臉色慘白渾身冒冷汗的時月,她驚叫了聲,“月月,你哪裏受傷了?你別動,媽媽打120,醫生很快就來了!你別吓媽媽!”

時母拿出手機,手止不住地顫抖,劃着屏幕好幾次都沒能成功解鎖手機屏幕。

時月看不過,她從時母手中接過手機,自己打了120,緊接着又打了110報警。

打完電話,她把手機還給時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安慰道:“媽,我沒事,就是,可能小腿骨折了,嘶!有點痛。”

時母聞言,她想拉開時月的褲子看看腿,但又怕加重時月的傷勢,又忍住了,她拉着時月的手,忍不住哭道:“剛才那輛車是不是壓到你的腿了?月月,別怕,媽媽在這裏呢,120馬上就到了……”

時月從地上坐起來,她伸手擦了擦時母臉上的淚水,她湊近時母的耳旁,小聲道:“媽,我的腿是剛才踹這輛車的時候用力過度,踢骨折的,不是被車壓的。”

時母:……

她低頭仔細看了看時月的腳,确實沒有看到褲子上有被輪胎碾壓過的痕跡,再看看身後的面包車,靠近她們這一側的車身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劇烈撞擊過,有一個巨大的凹陷痕跡,車門都變形了。

而在時月他們身旁馬路上的一輛黑色邁巴赫內,一個年輕男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車禍現場。半晌後,他發出了一聲國粹:“卧槽!”

他回頭看向身邊的同伴,“老程,你剛才有沒有看見,那個女孩,一腳把一輛面包車踹翻了!”

“現在的女孩力氣這麽大嗎?”

被稱作老程的男人看着不遠處背對着他的時月,金邊眼鏡後漂亮的桃花眼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指尖在微微顫動。

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遠,沒過多久,交警和救護車幾乎同時趕到了現場,時月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

而肇事車輛被時月一腳踹翻,而肇事車主在事發之時沒系安全帶,腦袋撞到了玻璃上,撞得滿臉都是玻璃渣,滿頭是血,等警察聯系消防把他從車裏流出來,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迷了。

把肇事司機送去醫院後,交警看着右側車身上一個巨大的凹陷,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撞擊是不會撞到這個位置的,這個痕跡是怎麽出現的呢?”

時月被送進醫院,拍了片,最後确診為右腿胫骨骨折。

果然……

時月雖然天生力氣大,但身體卻是肉體凡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一腳把極速行駛的車踹翻了,反作用回來的力也讓她的腳骨折了。

醫生看着片子感慨道:“小姑娘運氣挺好的,被車撞了只是有一處骨折,骨折錯位不嚴重,也沒有內髒出血,先保守治療看看,對骨折部分進行複位,再打上石膏,如果骨折位置能自己長好,就不需要做手術。”

“你姑娘的血型是熊貓血,醫院血庫備血不足,能不動手術盡量還是不要動手術了,我給你開張單子,暫時住院觀察幾天。”

時月覺得她很好,她正想開口和醫生說不需要住院,而時母的動作更快,她點了點頭,“行,住院也好,住院我也能放心些。”

時月閉上了嘴,她在時母的死亡凝視下,乖巧地點頭,“都聽醫生安排。”

由于時月的傷了腿,只能用輪椅代步,時母先把時月推到病房,這間病房雖然是雙人房,但目前只住進了時月一人,時母扶着時月坐到床上,她看着時月被包成豬蹄的腳,忍不住嘆了口氣。

時月看着時母的臉色,有些忐忑地解釋道,“媽,我不是故意逞英雄的,如果我沒有把那輛車踢翻,那輛車就要撞到那個小女孩了。”

“媽知道,”時母給時月倒了杯水,“媽不怪你,你今天做得對,但下次你要見義勇為,先保護好自己好嗎?不要拿命去見義勇為,你爸沒了,媽媽可就你一個女兒了,如果你出了事,媽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時月看着時母,緩緩地點了點頭,“好。”

時母摸了摸時月的頭,轉身出去給她辦住院手續了。

沒過多久,有兩個警察走進病房,“請問是時月女士嗎?我這裏有個關于三水街車禍的案子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請問現在你方便嗎?”

時月點了點頭。

警察簡單問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然後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時月,問:“這個人你以前見過嗎?”

這看起來是張身份證上的證件照,照片上的男人剪着寸頭,臉頰消瘦,眼窩深陷,三白眼,吊梢眉,一臉兇相,看着就不像是個好人。

時月只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正是今天開車撞她們的人,時月搖了搖頭,“在今天之前,我沒見過他。”

時月把照片還給警察,篤定道:“今天這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的對嗎?”

警察驚訝地看着時月,“時月小姐是不是知道什麽?”

警察是通過街道監控、以及現場痕跡初步斷定這不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很有可能是一起蓄意謀殺案件,所以才來醫院找時月了解情況,弄清楚案情。

“我看到了,我在躲開之前,看到司機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驚慌失措,而是一種,想和我們同歸于盡的瘋狂。”時月垂眸,她捏着被子,如果不是她在場,如果不是她反應快,如果她今天沒有和她媽一起上班,以她媽的小身板肯定躲不開那輛車,那麽現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她媽了。

時月的脊背冒出了冷汗,內心湧起濃濃的後怕,嘴唇抿成一條線,警察以為時月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暗自嘆了口氣,安慰道:“時小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清楚,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他們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就在他們問完了問題準備離開時,時母給時月辦完住院手續回到病房。

她看見病房裏多了兩個警察,愣了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朝警察點了點頭,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床頭櫃上。

警察手中的文件夾還沒合上,時母不經意間看見了警察夾在文件夾上照片,眉心皺了皺,“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兩個警察對視了眼,拿着文件夾的警察立刻把照片拿下來遞給時母,“您看仔細點,這個您在哪見過他?你們曾經有沒有結仇?”

時母拿着照片仔細辨認半晌,她擡頭問警察:“這個人以前是不是犯過事被判刑了?”

警察點了點頭,根據他們查到的消息,這個男人叫張叁,十年前因為參與一場搶劫案,被判了十年,但因為男人在獄中表現良好,争取到減刑的機會,只坐了九年牢就提前出來了,不過這些案件信息他們不能和無關人員詳細透露。

時母吐出一口氣,她把照片還給警察,她強裝鎮定,握着時月的手,但聲音聽起來還是有些顫抖道:“那就是了,你們查查,當年經辦他的案件的警察是不是叫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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