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初見

初見

“也，也沒那麽胖吧？”程明禮面色微紅，小聲道。

時月沒聽清，“你說什麽？”

程明禮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放棄了火辣的水煮魚，就着酸菜魚小口慢咽吃了小半碗飯，程明禮并不餓，吃了小半碗米飯也差不多飽了，那邊時月已經不知不覺添了兩碗飯了，一盆比臉還大的水煮魚被她吃掉大半。

時月吃得眼睛都快活地眯起來，程明禮看着時月一臉享受的表情，忍不住彎了彎嘴角，眼神帶着暖融融的笑意。

這家店老板的手藝确實不錯，最後時月吃完了三碗飯，她看着只剩下湯水的兩道菜，後知後覺地紅了臉：“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程明禮瞥了眼餐桌，睜着眼睛說瞎話：“怎麽會？你今天上午陪我打球，運動之後消耗大，中午吃得多一點不是很正常？”

時月舒了口氣，看來她在程明禮面前維持的人設很成功，她喝了口飲料，又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以前好像也有人和我說過一樣的話。”

“咳，誰說的？”程明禮拿起豆漿喝了一口，眼神下瞥避開時月的視線，輕聲問：“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朋友嗎？”

“不記得了，”時月聳肩，“我的朋友太多了，我哪記得哪句話是誰說的？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別人說的吧。”

“是嗎？”程明禮抿了抿薄唇，看着有些低落，但時月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拿起手機付了款，對程明禮招手道，“程總，走吧，咱們該回去上班了。”

程明禮沉默地跟上。

程明禮身高腿長，很快追上了時月，他闊步走在前，時月插着兜優哉游哉地走在他身旁，兩人隔着半個身位的距離。

兩人經過一條小巷，時月扯了下程明禮的袖子。

程明禮頓住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時月指了指旁邊的小賣部，杏眼彎了彎，小聲道：“程總，吃冰激淩嗎？”

程明禮晃了下神，沒有說話，時月見他沒有拒絕，就當他默認同意了，她跑進小賣部，不多時，便拿了兩盒冰激淩走出來，“一盒是香草味，還有一盒是哈密瓜味的，程總你要哪個？”

程明禮指着時月手中的哈密瓜味冰激淩，“這個。”

時月将冰激淩打開蓋子，把勺子插上去遞給程明禮，“沒想到程總也喜歡吃哈密瓜味的。”

“也？”程明禮挖冰激淩的動作頓住。

時月沉浸在冰激淩的甜蜜滋味中，随口道：“我剛才和你說過的那個朋友，他也喜歡哈密瓜味的冰激淩，可能是哈密瓜口味的更甜吧。”

可能是故地重游，時月的腦海裏有關這裏的記憶慢慢變的清晰，她想起那個性格內向、身上破了點油皮都快要哭出來的男孩，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嬌氣的男孩子。”

程明禮舀起一勺冰激淩，聽到時月的話，他的臉色有種說不出的古怪，窘迫中微微透着羞憤。

“才不是。”程明禮壓着嘴角不悅地小聲道，但他正叼着冰激淩的勺子，說出來的話就有些含糊，時月只聽清了一個“是”字。

時月誤以為程明禮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于是繼續道：“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當時忘了問他叫什麽名字，現在想和他敘舊也找不到人。”

程明禮望着天邊的雲彩，不知想起了什麽，表情透着懷念，他深吸口氣，問時月：“那你還記得他的樣子嗎？”

“記不清了，”時月努力回想，但由于時間太過久遠，時月對于當時的記憶已經有很多地方模糊了，她搖頭道：“好像有十一年了，誰還記得只有一面之緣的人長什麽樣？”

程明禮：……

這個答案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程明禮說不出來是什麽心情，有點難過，但又有點開心，他慶幸時月不記得了，又對時月忘了那些事而感到失落。

程明禮眸光暗淡了片刻。

他幽幽地瞥了眼時月，時月邁着歡快地小碎步，嘴裏叼着冰激淩的勺子，整個人散發着歡快的氣息，她不經意間擡起眸，和程明禮的視線撞在一起，時月愣了下，腦海裏似乎有一段久遠的記憶複蘇了。

時月頓住腳步，她皺着眉打量程明禮，似乎是想從程明禮的這張俊逸的臉上發現什麽。

程明禮被她看的有些心慌，“怎，怎麽了？”

時月認真打量片刻，“程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才隐約想起來，那個男孩子的眼睛和程總你的眼睛很像呢，你說巧不巧？”

程明禮扶了下眼鏡，他有些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道：“是嗎？”

“當然，我已經忘了他長什麽樣子，但因為當初他的那雙眼睛留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眼睛，”時月咂摸着回味道：“我當時和他說，他的眼睛這麽漂亮，如果能瘦下來肯定是個大帥哥，也不知道他現在減肥成功了沒有。”

程明禮揉了下鼻子，“那你還記得他說了什麽嗎？”

時月頓了下，那個有一雙漂亮眼睛的男生說了什麽？看着程明禮略感興趣的模樣，時月絞盡腦汁也沒有想起來，于是她只好瞎編道：“他當然是和我承諾他一定會減肥成功，等到變成一個大帥哥的時候再來找我。”

“不過我們只見過一面，都相互不知道對方的姓名和聯系方式，想在這麽大的南市找一個除了性別和長相，其他一概不知的人哪有這麽容易？”

程明禮眼神含笑看着時月，“嗯，是不容易。”

小騙子，明明是她不願意給聯系方式的。

時月迎着程明禮的視線，不知道為何有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好像是撒謊剛好碰到的當事人在場一樣。

她眨了眨眼，把這感覺歸于那個男孩子有一雙和程明禮很像的眼睛上，她完全沒有想過，十一年前，她在小巷子裏遇到的那個小胖子，和如今長相清隽卓絕，氣質優雅斯文的程明禮是同一個人。

她以為程明禮中學時代應該是女孩子口中清冷孤傲的高智商校草，又或者是斯文溫和的陽光型學長，總之充滿了偶像劇般的夢幻，而不是一個半夜離家出走，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裏勒索財物，孤立無援的小胖子形象。

但時月剛才随口胡扯的話卻成為了現實：那個被小混混堵在小巷子裏的小胖子成為了大帥哥，并且找到了她。

只是某人只想讓時月記住他英明神武的總裁形象，而不是看見他就想起小巷子裏蹭破點油皮都覺得委屈的小胖子，所以他不想讓時月知道，他就是時月今天提起的那個小胖子。

時月和程明禮從小巷裏走出來，坐上車回公司。

程明禮和時月坐在車裏，他拿着平板，點開一份文件，卻半天看不進一個數據。

時月回到公司，她拿出手機打算看時間時，卻突然發現範必誠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

【範必誠：我之前忘了和你說，程總的這幾天胃病犯了。】

【範必誠：錢氏的那個何經理最喜歡勸酒，你到時候看着點程總，勸他別喝酒，飲食盡量清淡一點，像是生冷的日料也別讓程總吃太多。】

【範必誠：人呢？你們和何經理談完了沒有？】

看時間，這幾條信息都是時月和程明禮在巷子裏吃冰激淩的時候發的，時月當時把手機放在包裏，沒注意有消息進來。

【時月：……】

【範必誠：？】

時月摸着手裏，有些心虛地打字回複：【程總的胃病嚴重嗎？】

【範必誠：老板平時工作壓力大，應酬多，前陣子體檢的時候檢查出了輕度胃潰瘍，不算嚴重，但醫生交代了，平時要注意飲食，生冷辛辣的東西最好別碰。】

【範必誠：你做了什麽？我怎麽感覺你有點心虛？】

【時月：就，中午他和錢氏的何經理喝了一杯酒，吃了點海鮮刺身。】

【範必誠：還有呢？】

不得不說，範必誠還是比較了解時月的，如果程明禮只是喝了一杯酒，吃了點刺身，她根本不必這麽心虛。

【時月：我們從日料店出來，沒吃飽，後來我就帶程總去吃了酸菜魚和水煮魚，還請他吃了根冰激淩。】

【時月：我們回來的時候，我看程總也沒有哪裏不舒服，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範必誠：……但願吧。】

時月雖然和範必誠說沒有什麽問題，但她退出和範必誠的聊天界面後，還是借着送文件的借口，進總裁偷偷看了眼。

程明禮正在專心處理公事，時月看着他面色紅潤，容光煥發的樣子，才悄悄松了口氣：如果因為她而導致程明禮的胃病加重，那她會被範必誠的眼刀戳死的。

時月确認過程明禮無恙後，就放心出去處理公事了。

第二天是周末，程氏是一家十分人性化的公司，雖然公員工之間內卷嚴重，部門與部門之間的競争激烈，公司加班也是常态，但比陽光科技要好的一點是，程氏加班會給加班費，而且，有雙休！

時月的上個公司實行996單休制度，時月已經很久沒有休過一個完整的周末，所以當時月知道程氏有雙休時，就已經安排好周末的日程。

首先，她要去新開的那家武術館活動活動身手，避免長時間不練習動作生疏了，然後她再去看一場電影，逛逛街，第二天去烈士陵園看看她爹，剩下半天在家休息。

時月把一切都計劃好了，但俗話說得好，計劃趕不上變化，在時月準備好一切出發去武術館之前，她接到了範必誠的電話。

“時月，程總的胃病犯了讓我買點藥送去他家裏但我現在和女朋友在約會沒空你幫我送一下藥謝謝！”

範必誠像是怕時月拒絕，電話剛一接通就語速飛快地說完這一整句話，時月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救啪地一下挂了電話。

微信有幾條新消息，時月點開，發現是範必誠發的程明禮需要買的藥的圖片和他家的地址。

【範必誠：我上次才因為公事鴿了我女朋友一次，這次如果再鴿我就沒女朋友了。】

【範必誠：萬分感謝.jpg】

時月：……

算了，誰讓她是單身狗呢。

【時月：交給我吧！老父親的慈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