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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輸了算我的。◎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老太太拐到牌桌上了。

說是牌桌湊不到角,但其實得知老太太午休醒來後,三不時的就有幾人過來,或是問好,亦或者是攀談兩三句。

周晚棠上了麻将桌,糊裏糊塗地來了幾局後,陳勉音笑言:“小婉牌技确實不行。”

“晚棠姐,要不我教你吧。雖然我也不太會,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應該比你牌技稍好那麽一丢丢。”

方雅雅依言做了個手勢。

周晚棠瞬間像是遇見救星,話卡在喉嚨裏,還沒發聲,便被無情拍死。

“雅雅,作業寫完了嗎?”

“媽。”

“趕快把作業寫完,不然等到晚上賓客都到齊了,你還在挑燈夜戰,像什麽模樣。”

這下算是徹底沒戲了。

周晚棠給周沉術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快來解救自己。哪知他攤了攤手,撇開頭裝死。

“那我要沉術哥哥教我,不然不會的題目,就算抓耳撓腮,也還是不會。”

周沉術臉上繃着的笑,還沒來得及消失:“……”

陳勉音朝他使了個眼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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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要不還是我代晚棠,這孩子确實不會打麻将。”

“媽,我可以的。”

周晚棠雖語氣堅定,但心底虛得很。

沒辦法,只能見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手裏的這張幺雞剛扔出去,老太太笑着胡了牌,“小婉,你這牌出得好啊。”

“那是奶奶您自己的牌摸得好。”

周沉術那個不靠譜的,走了也就走了,反正也靠不住。

其實也不能怪他見死不救,實在是他并不擅長麻将這一類的棋牌游戲,倆人最多了解一點通俗一點的打撲克。

因此,她只能硬着頭皮,摸了一張牌。

紅中。

摩挲了一下凹進去的牌骨,雖然不知道這張牌有什麽作用。

大概是自己牌技實在差勁,一塌糊塗。時間一點一點流失,前往老宅的人越來越多。不多時,周圍就圍了好幾人在看着。

說是沒壓力那倒是假的。

但是牌技爛也是真的。

“晚棠姐,我先去學習了。”方雅雅輕拍一下她的肩膀,鼓勵道,“加油,我看好你。”

臨走時,晚棠終究憋不住了,心裏話說了出來:

“哥,你覺得我該出什麽?”

她瞥眼看他,只見他側手指腹抵着眉骨,垂下眼睛,一副裝糊塗的模樣,“妹妹,加油。”

然後狀似無可奈何地邁着長腿出了客廳的門。

“晚棠,想好出什麽了嗎?”

謝春如見她一副愁眉苦臉,拿不定主意的樣子,調侃道。

“不慌,”老太太開口,“小婉慢慢想。”

“要是實在不會,就讓勉音教教你。我們這也只是打着玩,要真是打苦惱了,反倒違背了初衷。”

周婉棠果斷拒絕:“奶奶不用了,我再思考一下,相信我應該可以的。”

但看了看老太太慈藹的眼睛裏,不住溢出來的笑意,這張牌究竟有什麽作用,忽然也就不甚重要了。

“畢竟我都輸了這麽久了,幸運女神這把肯定要來眷顧我的。”

來不來的都無所謂,反正開心最重要。

這張牌正準備扔出去。

“不對,”

她看着眼前突然橫出的一只手臂,将她将要扔出去的牌收了回來,颀長的指骨點了點她面前的牌,嘴角輕扯:

“打五筒。”

她愣了下。

大概是牌技實在差得一塌糊塗,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善意地提醒了她。

這聲音太具有蠱惑性,雖然心裏不計較輸贏。可把把輸,贏一回對她而言,總歸還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

周晚棠雖然沒有見到這個男人的面孔,但他的語氣太過篤定,讓她的心裏也不由多了幾分把握。

她捏着手中的牌,正準備扔出去,陳勉音側頭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牌,清咳一聲,委婉提醒:“晚棠,這牌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不用了,我覺得這次肯定可以的。”

說完,她将手中的牌扔出去。

老太太頓時眉開眼笑,“胡了。”

牌被推開,周晚棠手裏的牌盡數暴露在人前,随即揶揄着說,“小婉,你怎麽能聽信瑾之的話呢,他的牌技和你相比,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春如瞧着她的牌,忍不住感嘆:

“你這牌啊,對子刻子都有,你這五筒捏在手裏,再等一手,說不定啊就有希望胡牌了。”

這話剛擲地,周遭的人輕笑出聲。

唯有她在原地,臊紅了臉頰。

當時想想,好像作為另一位當事人,應該比她本人更加尴尬,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心态。

她忍住心頭湧上的笑,仰頭去看他。

橘黃的落日霞光,山映斜陽地篩落,雀鳥從屋頂的正吻飛落,在光影中煽動着烏黑的翅膀。

男人穿着簡約的白襯衫,襯衣下擺塞進西裝褲裏,清冷的眉眼如落雪的冷杉驟然松軟:“輸了算我的。”

“不用。”

周晚棠忙擺手表示:“雖然是你說的,但是牌畢竟是我自己扔出去的。”

老太太将手中的牌推出去,“小婉說得對。”

“瑾之,我記得素桐不是說你還在忙武漢那邊的事嗎?怎麽今日就回來了?”

他立在桌角旁:“那邊的事就差收尾工作了,我讓章庭在那盯着在。”

孟素桐上下打量着,眼裏有所心疼,“這出去一陣,人都清瘦不少。”

謝春如浮過去一眼:“現在還年輕,多出去闖闖,歷練也是好事。”

“謝伯母說得對,晚輩是該多出去歷練,畢竟人的能力都是不斷經過實操鍛煉出來的。”

“難得這孩子還記得我。”謝春如欣慰道。

周晚棠百無聊賴地聽着左一言,右一語的,心裏大概清楚了。

這個叫瑾之的人,和商家的關系倒是親近得很,就是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就不怎麽清楚了。

方才那一眼,到是有兩分眼熟。

“丫頭,還來嗎?”

周晚棠:“不來了。”

“我呀,輸怕了。奶奶牌技出神入化,我實在是比不上。”

“怕什麽,讓瑾之這孩子給你收尾。方才他不是說,這輸了啊,都算他的。”

晚棠頭搖搖頭,心中唏噓。

估計這輩子都不想再嘗試學會打麻将了,今日牌桌上的場面,實在是太尴尬了。

“逗你這丫頭的,不來咯。”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小張啊,廚房那邊都準備得如何了?”

張媽将桌上的麻将收拾起來,回道:“差不多都齊全了,付師傅說只等您開口,後廚那邊就正式忙活起來了。”

“忙起來好,人多熱鬧。”

牌桌撤下去,老太太坐在廳正中央,兩側圍桌着小輩,在晚棠的視角來看,這些小輩于她而言,多是叔叔嬸嬸輩。

如此看來,商家和她們家一樣,孫輩的人丁看來都不算興旺,也不怪乎老人們愛熱鬧。

畢竟偌大的宅子裏,沒點鬧騰的煙火氣,在外人看來,那得是多麽無趣。

張勉音和謝春如坐在一起,倆人和老太太時不時交談三兩句,又或者是獨自說點閨中秘語。

雖說是家族中的聚會,但主辦方畢竟是商家,這裏的親眷大多都是跟商家沾親帶故的,周晚棠能辨認出個一二,就算謝天謝地了。

牌桌撤下之後,張媽重新收整了一張茶桌出來,她的輩分低,一圈目測下來,估摸着也就和方才的那個名叫“瑾之”的是平輩。

但倆人委實沒什麽交集,小雅也早在打麻将的時候就被叫去學習了,現如今她一個人靠坐在門窗附近,只能托腮盯着門外偶爾低飛的鳥雀。

無聊遠大于所帶來的樂趣。

楊柳葉泛着秋黃,棕頭鴉雀栖在低矮的灌木叢,邊跳邊叫,鳴聲不算宏亮,但她的興趣卻在一瞬間被捕獲。

從一邊的花梨木桌上取過自己的手機,對着庭外的景物打開相機。

“晚棠丫頭是不是在故宮裏面上班?”

忽然有人提了這麽一嘴,“我聽你祖母說,你現在可是一名文物修複師了。”

明明沒有喝水,但這話一出,周晚棠顯然是被嗆到了,手機剛打開相機,又重新鎖屏:

“都是沒有的事。我現在稱不上是正兒八經的修複師,還在學童階段,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修複室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新上來的,都要經過三兩年的打雜,跟在老師傅身邊觀察學習,頂多做點小活。

現在社會不養人,心态大多還沒磨練過來。哪能剛來就讓人上手的,磨個一兩年,才算堪堪入門。

這也使得,當年和她一起畢業便入門的幾個師兄弟,現如今都走得差不多了。

年輕一輩裏,只剩下她和夏姜等人還在修複小院忙活。

工資養活不了人,自然就要去往新的地方。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這話就說的不對了,能在宮裏做事的,你說她的能力又能差到哪裏去呢。”

“這話說得在理。”

那人繼續說道:

“自己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們家那個要是能有你家晚棠一般的主見的能力,我和他爸就得燒高香了。”

陳勉音眉眼帶笑地接了話,“其實不瞞你說,當時她選擇進入文保科技部的時候,我和他爸其實是不同意的。但兒孫自然是有他們自己的福氣,我們這些人最多只能給他們的人生做做參考意見,以後的路還是要靠他們自己。至于這條路走得怎麽樣,那都是後話了。”

周晚棠抿唇笑笑,不再多言了。

坐在花梨木椅上,這下在這走也不是,不走又顯得很呆板的人,只有她一個了。

收回目光的瞬間,發覺那人的目光似乎也和大家一樣挪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睛很好看,只是眼神很淡。

和方才在牌桌上的那副模樣着實有所不同,就好似臺上臺下兩幅樣子。

但那畢竟是別人的事,她也無權過問,不着痕跡地撇開眼。

這下可真是無事可做了,長輩之間的談話,做晚輩的總歸是安靜聆聽就好了。

周晚棠捏着手機,一會打開一會關閉的,顯然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方雅雅雀躍的聲音透過,嚷嚷着:

“外祖母!我的作業寫完了,後院的雀鳥該喂食了,今日就讓我和李媽一起喂吧,我都想了好多天了,總歸是今日碰上了。”

方雅雅的聲音裏忍不住地激昂,等跨進門檻時,才發現大家都正襟危坐了,目光齊齊落在她的身上。

語氣讪讪:“我以為你們還在打麻将。”

說完,目光自覺地去尋周晚棠的身影,“晚棠姐,一起啊。”而後又迅速低下頭,認錯态度端正。

“雅雅這孩子啊,就是被我給慣壞了。”

“去吧。”

老太太開口。

晚棠坐不住了:“奶奶,我能和雅雅一起去嗎?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喂過小動物,感覺應該挺有意思的。”

謝春如沒忍住笑,“果然,還是年輕人更有活力,對新鮮事的探求欲望更深。”

“都一起過去,難得熱鬧。”

“瑾之,你和他們也一起過去看看?”

作者有話說:

下午忙死了嗚嗚嗚,實習真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還沒有工資痛哭流涕ing

壓壓字數,明天就不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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