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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因為熱愛,所以無畏。◎
來回折騰了兩天, 周一一早醒來,倒是渾身清爽了不少。周晚棠将它歸功于平日鍛煉的緣故,以至于身體素質都強健不少。
從溫暖的被子裏爬出來, 卧室裏早就不見商時序的身影。
她穿着拖鞋,推開弧形扇門。走到客廳, 才發現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
“本來是打算再過兩分鐘叫醒你的。”
他坐在沙發旁邊,穿着棉質拖鞋,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樣做派, 側眼看過來, “今天感覺好點了嗎?”
“謝謝關心, 好多了。”
兩人談話間,小貓從貓舍裏鑽出身子。
昨天兩人一起去寵物醫院接它回家了,相比昨天剛到家時的縮頭縮腦,今天它的膽子漲了許多。
伸出腿, 骨碌着眼睛, 張望着周圍的環境。
不在的這幾日裏,顯然它對商時序的感情, 比對自己要來得深厚一點。
見它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旁, 柔軟的腦袋蹭着他的褲管。
烏黑的眼睛圓溜溜地朝晚棠看過來,左邊偏一下腦袋, 又向右偏了下腦袋。
晚棠對此評價道:“我這才幾天不在家, 你們就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情感了。”
商時序俯低上半身,手掌卡在貓咪的腰, 避開它的傷口,将它整個摟在自己的手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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颀長的手指順了順它顱頂的毛發, 嘴角扯起弧度, 将收在掌心的小貓擡高一點位置, 眼睛瞥向晚棠的位置,“那個是你媽媽。”
晚棠:“……”
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雖然喵喵很可愛,但禁止胡亂攀親戚。
小貓背脊的毛發褪了大半,露出一整條脊背,先前的傷口好在不算嚴重,現在已經結痂了。
脖子上圍着一個伊麗莎白圈,等傷口差不多愈合之後,就可以取下來了。
這樣看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收回目光,正準備開始辯駁商時序方才的那番話。
卻見他将小白貓輕輕放回原木地板上,讓它自己慢慢熟悉環境,轉而起身朝她走了過來:“中午我讓沈阿姨采購點食材過來,今天早上只能先将就一點了。”
“不用了。”
晚棠搖搖頭,“我請了阿姨的,到時候她會過來的,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
她将目光投在餐桌上,“這個豆漿是你榨的?”
“中島臺那有榨汁機。”他側眼看去,“至于黃豆,我在廚房的置物架上看見的。”
說到這,她便恍然大悟。
有陣子迷上了榨果汁,又心血來潮地想着自己榨豆漿。于是網購了一包黃豆,榨了一次之後便擱置了。
過程有點麻煩,還得提前泡發黃豆。
房間裏并不算亮堂,射燈的光被鍁開,傾在米白色的沙發面。
房間原木風的裝修風格,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柔和溫馨許多。
商時序站在光源側處,薄霧似的光亮攏在他的毛衣上,将他整個人的氣質柔和化,和秋天是一種很搭的氛圍感。
見晚棠的目光移向落地窗外,他微微偏過頭,“天氣預報今天西北風四級,別看外面雖然還有幾縷陽光,早上下去買早點的時候,外面的樹枝折斷了好幾根。”
“出門的時候記得加件外套。”
晚棠沒擡頭,“好。”
“我開車送你過去,然後再去公司。”
“順路嗎?”
他頓了下,“嗯。”
周晚棠蹲下身體,沖縮到一旁的小白拍了拍手,将它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還就不信了。
小白試探地朝它走過去。
往前邁了幾步,又停住。猶疑着,到底要不要過去。
晚棠已經伸手,将它捉進自己的懷裏,但動作其實很輕柔,眼神裏透出心疼的神情,“你這條小可憐蟲。”
“不過別擔心,你現在已經是有家的小孩了。知道嗎,你叫薯條哦。”
“喵嗚~”
“薯條是你的名字,要記得自己的名字。”
“喵嗚~”
商時序邁腿走過來。
棉質拖鞋踩在沙發前鋪着的棕褐色羊毛毯上,輕微的腳步聲被吸附,靜悄悄的。
“吃早飯吧,不然待會放涼了。”
“好。”
她把懷中的薯條抱着放到貓舍,“在家要乖乖的哦。”
家裏放着小貓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周晚棠打算中午的時候,讓王阿姨照看一下。
兩個人坐在靠椅上,安靜地吃着早飯,她心裏便一直想着這件事。
*
今天沒有晨跑,時間相對于往常寬裕不少。周一這個點按理說也算是一個小高峰,但是幸運的是他們沒有被堵在路途上。
汽車開不進宮裏,只能在周圍可停靠點下去。
晚棠解開安全帶,手翻動着通勤包內襯,随口說了句:“商總,上班記得時刻保持愉悅的心情。”
“謝謝。”他淡定接茬,“晚上下班我過來接你?”
她果斷拒絕:“不用,晚上這段路你開車過來,指定要塞車。”
周一,一周的第一天,工作的開始。
她從包裏取出塞成一團的工作證,将藍色的挂繩從塑料牌面上解開,随意套頭挂在自己的脖頸上,才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朝車內的商時序揮了揮手:“拜拜。”
每到周一,故宮空蕩蕩的。
從右闕門進去,偌大的廣場中央,只能聽見耳畔不停流動的風聲。
枯葉掉落地面,在秋風中,進行了一場短暫又倉促的旅行。
今早來得有點早,不過好在還有比她來得更早的人,不然險些就進不去了。
故宮有嚴格的文物保護制度,每天都要打開七道大門。
木器組的郭文津——郭師傅,每天差不多都是最後一個下班,去科室拿了鑰匙,将每個修複小院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一番,确定沒有人了,才會用鑰匙将大門裏三層外三層的給鎖好。
翌日,又早早地過來,一道道打開這些大門。
“郭師傅,早啊。”晚棠笑說,“趕巧兒碰見您了,不然我還得在外面幹等着,進不去。”
他問:“今天怎麽來這麽早?”
“以前都是踩自行車過來的,今天坐車來的,出門時間又比平日裏早上那麽點,所以加起來就是早了點。”
郭文津笑了聲,鑰匙插進鎖孔裏,将門地下的鐵鎖給打開了。
晚棠幫着推開大門,一同跨過坎。
“那我就先過去了。”
“嗯。”
周晚棠站在牆前,等待人臉識別。
等到顯示屏上出現綠色的[打卡成功]後,才踏下臺階,用衣兜裏的鯊魚夾,将松散披着的頭發給抓起。
而後從口袋裏摸出鑰匙,将院子的門給打開了。
拎着放在牆角的開水壺,去開水房接今日一天要用的開水。
等提着壺回來時,徐有林已經過來了。
每到周一,打完卡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着那柄磨損掉漆的綠色噴壺,給幹了兩天的花草果蔬澆水,唯恐這一兩日裏,它們枯萎丢了命。
“師父,早啊!”
晚棠從他身邊經過,将裝滿水的壺擱置在角落,避免不注意把它給撞倒了。
徐有林正在給長勢還不錯的西芹灌水,眼見着澆灌得差不多了,便放下水壺,走進工作室:“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
徐有林囑托她:“小病初愈,最近還是仔細點好。”
她去院牆外的水龍頭接了點水,淨了淨自己的臉頰,“嗯。謝師父關心。”
出去的這兩天,北京又開始了斷崖式降溫。
上周的一場雨後,天氣預報未來十五天的氣溫都在15℃左右。不熱,但也算不上冷,正是涼快的好時候。
等再降一場溫,就要進入冬天了。
日光微薄,院落裏古木參天,柔和的光線從晃動的罅隙中篩落。
落在地面時,已經不剩多少了,光點忽明忽暗。
周晚棠頓感鼻頭一癢,連忙背過身,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是不是有人在念叨我?”
話落,這個噴嚏剛止歇,又打了一個。
“你瞧瞧我這張嘴。”
徐有林在桌上抽了兩張紙遞給她,“最近一定要注意點。”
“嗯。”
這行當幹久了,一到換季時間,兩個人就輪着打噴嚏。
特別是晚棠,感冒剛好,鼻子又是敏感期,遭罪的很。
她笑言:“工作使我虛脫。”
徐有林背着手,看着她。
知道她也只是說說而已,真進入狀态了,又是兩樣。
在文物修複室裏做事,最基礎的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大多數時候,每天都是重複着幹一樣事情,枯燥且乏味。
适應不了的,也早就在剛來沒多久,便選擇了離開,轉投其他行當。
做久了,等年齡上來了,毛病一大堆。
脊椎病、換季就鼻炎、眼睛澀痛,都是非常基礎的毛病。
然而正是因為心中的熱愛、以及對文物的敬畏之心,才能讓他們忽略掉這病痛,持之以恒地堅持下去。
因為熱愛,所以無畏。
凡事講究輕重緩急,從老祖宗開始,一直持續到21世紀,歷年來皆是如此。老生常談,修複行當也不外如是。
上次複制的青銅器,調色工作差不多進入收尾階段,所以進程便不那麽趕的,但還是要趕在展覽開始前完成。
這次展覽開始前的工作任務量極其巨大,幾乎集結了故宮文保科技部所有的文物修複組。
青銅工藝組的任務,便是趕在此次展覽開始前,完成屏風修複工作。
他們通力合作,要保證一周修複一扇屏風,才能追趕上進度,但這遠遠還只是修複工作中的冰山一角。
由于屏風背面的詩句,是比較罕見的用礦物質的石青顏料書寫的。
因此,晚棠和徐有林今日的主要任務,就是給這道屏風進行金屬除塵工作。
工作忙起來後,往往不知天昏地暗,沉浸在只有自己和文物對接的世界裏,時間就這麽不知不覺過得飛快。
下了工作,周晚棠剛拿過手機,王阿姨的電話恰巧進來:“丫頭,你今天有事嗎?你讓我去家具城買的新床到了,大概在你下班的點,就會送過來。”
“我今天回來,到時候人送過來的時候,你讓他給我打通電話就行。”
“好的。”
“對了,”晚棠想起自己早上想到的事,“家裏養了只小貓,您每天過去的時候,順便幫我看看它。”
“養貓了?”
“嗯。”
“那好啊。”王阿姨非常樂意,“我孫女撿了只流浪貓,平日裏上學沒多少時間管它,便把貓放在我們那了。現在,我老伴出門溜達散步,說什麽都要帶着它。”
“丫頭你放心,在養貓這塊,我已經快要練出自己的心得了。”
晚棠憋着笑:“那麻煩您了。”
“恕我多嘴問一句,家裏的床是壞了嗎,怎麽好端端的就要換一個呢?”
“我結婚了。”她坦言,“原本的那張床窄了點,長度也不夠,不适合他住。”
“啊?”王阿姨懵了,覺得哪裏不大對,但是一時半會地讓她說,她也說不上來。
晚棠:“到時候再跟您說。”
今日下班不用邬紫越等晚棠,也不用晚棠等邬紫越,倆人今日工作差不多就在一個房間裏。
到了點,一起出門。
沒想到在道路拐口碰到了戚文,他走過來,“從西安回來,應該好點了吧?”
晚棠笑着點點頭:“好多了。”
周四兩人恰巧碰上面,回去之後戚文給她發了個消息,說是約着一起去周圍逛逛。
因為之前在她的行程中,是有這一項計劃的。
而戚文本地土著,對于周邊的景點什麽的,總比百度來得靠譜方便一點。
“啧啧啧,搞孤立啊?”邬紫越将單車推了過來,“我這才去車棚的功夫,你倆在交流什麽呢?方便的話,可以帶上我麽?”
“随便聊聊。”晚棠單手靠在她的肩膀上,但是臉頰卻沒靠很近,“剛才在工作,也沒好意思多說些閑話。還沒問你,這個周末過得愉快嗎?”
“這兩天,我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把那部劇,以1.5倍數給追完了,可算是不用每天晚上回去擠時間看了。”
周晚棠:“還是你狠。”
她輕啧一聲,“不過你皮膚真好,天天熬夜都不長痘。”
邬紫越:“好了,又到了互相誇誇環節了,彼此彼此啦~”
“正經點。”晚棠推了下她的肩膀,狀似嫌棄地拉開一段距離。兩秒不到,又笑着湊近說話。
戚文習慣了面前的這一幕,也不自讨沒趣了。和兩人道別後,拐到一旁,和另一個科室的男同事聊起了天。
邬紫越将自己塞進衣兜的手機拿出來,劃進相機,“我這周末可不僅僅只是追劇,還和張曉溪他們一起去了趟香山,拍了不少照片。”
“我看看。”
晚棠接過手機,剛看了眼。
連忙背過身,捂着嘴打了個噴嚏。
等恢複點後,才重新又觑了眼,點點頭表示肯定:“不錯。”
“又開始了?”
“嗯。”
邬紫越嘆了口氣,“每到這種季節的時候,你就這樣。”
“正常正常。”
晚棠:“今天沒騎車過來,就麻煩你捎一程了。”
早上是商時序開車送過來的,因此自行車又停放在家樓下的車棚裏了,此刻只能蹭上邬紫越的單車後座。
“我就說呢,剛去車棚也沒見你車鎖在那。”邬紫越拍了拍後座,“得虧我買的是兩座的,上來吧。”
話落,晚棠跳着坐上去。
邬紫越還沒來得及扶穩把手,車頭左右扭動兩下,她的腳趕忙墊住地面,才算穩住身體。
“失誤失誤。”
邬紫越踩着腳蹬子,左右歪扭了兩下,一切才算回到正軌。
作者有話說:
蟹蟹“雪聲聲”寶子灌溉的1瓶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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