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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衛晞此刻就覺得，自己進來之前還是草率了，就應該提前準備個接頭暗號的。

哦，應該在他們出來歷練的時候就準備好，預防眼下這種情況。

身邊這個越修霆是假的。

衛晞想，要是真的越修霆，絕對不像是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的人。明明已經很恐怖的氣氛，這話一出，人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同對他越發信任甚至都要有些崇拜的郝靜姝不同，越修霆對衛晞這個小師叔還是有點兒保護欲的，這點從先前他要自己進來讓衛晞在外面等着就能看出來。所以他只要腦子沒罷工，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給他加壓。

衛晞開始傾聽心音，果不其然，聽到的全是：

【這個，要這個！】

【這個一看就像活得久的。】

嗯……

都不需要管第六感的那種‘BOSS’來了的感覺，光憑這兩句話，這怎麽也不可能是什麽正常人能想得出來的。

“也不知道這回作亂的是什麽樣的妖魔。”衛晞不着痕跡的引導着。

‘越修霆’口中說着：“不清楚，但肯定是很厲害的存在。”

心裏想着：【當然是偉大的夢境之神，夢魔。】

聲音同越修霆的清冷不同，這明顯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衛晞做出斷定，這個夢魔年紀不大。

衛晞暫時沒有出聲，一路跟着這個假的越修霆去找那個修士。當然，對方此刻已經被綁起來放到了村裏原來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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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他以前看到過的資料，夢魔在妖魔中屬于比較難對付的，進入其夢境中，最怕的就是睡覺。

尋常人做個夢中夢之類的夢，醒來都會覺得有些疲憊，更別提在夢魔的夢境之中了。第二也是很重要的一點便是不要死，同有些幻境死亡才是出路不出，夢魔的夢境死了就徹底回不來了。

除此之外，一直在夢中不醒來，最終也會變為夢魔的傀儡，就像先前的那些村民一般。

明明什麽都還記得，卻像失了智一般。

只知道完成任務。

而在這之後，他們會慢慢徹底死亡。

同死在畫皮手底下不同，死在畫皮手下的人只會剩一張皮，內裏全被吃空了。而夢魔吃得更多是精神，人的身體上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改變。

總之妖魔手段都詭異，不像妖獸，一個照面就算不了解的也能看出是什麽境界，妖魔對付起來就要麻煩多了。

按理這東西應該不多才是，怎麽賈家剛完這裏又出現一個。

下一秒，他就聽到剛剛還自稱偉大的夢魔也在吶喊：【什麽鬼，畫皮那蠢貨仗着修為高去算計劍宗的人死了也活該，為什麽我都把目标放到普通人身上，慢慢吸取他們的生命力，竟然也會撞見劍宗的人？】

衛晞接下來就聽這夢魔咒罵他們這群人是閑得沒事幹的飯桶等等，最後似乎在逃跑和留下博一把之間選擇了後者。

【不，我一定是魔王手底下最聰明的魔！不會失敗！】

【這個小師叔一看就不聰明，修為也低，不足為慮。倒是那個師侄竟有金丹期，不過我現在是他小師叔，他要聽我的……】

【要不是先前離開了一下，讓那個散修跑出去了，哪至于像現在這麽麻煩。】

夢魔抱怨着，卻是不清楚，就算沒有散修，他們也會來到這個村莊。

畢竟這是‘衛晞’以前生活的地方。

不過這話也為他解釋了為什麽他們一進村就進入了夢境，然而那個散修卻沒有。對方能跑出去是運氣好，第二次進村用傳訊符跟他們聯絡的，卻可能已經并不是本人了。

以夢魔剛剛的想法，他是說是先去解決了越修霆，卻也不敢直接對上對方，而且兩邊準備用的還是一樣的套路。

“小師叔。”夢魔開口說道：“現在我們幹什麽都被盯着，不如先脫離了衆人的視線。”

衛晞笑問：“要怎麽脫離。”

夢魔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還在僞裝着越修霆一向冷靜的專線說着：“這些人走哪裏都有，輕易擺脫不了，我們不如先随了他們的意。”

已經有村民走過來問他們要不要借宿了，一口一個這裏地處偏遠，還有狼群出沒，晚上行路有危險。

全然不顧現在正烈日當空。

而很快的，天色漸晚。

衛晞一早便知道目前是在夢境當中，所以感知明顯。但若是不清楚的人，就如同在夢裏一般，很難對此做出反應。

進了夢魔的夢境，最可怕的就是你的腦子已經不那麽清楚了。

如同夢中有人有時甚至連自己家都回不去，不是走岔路就是幹脆忘了路，在夢中難得是一直保持清醒。

而另一邊，夢魔用衛晞的身份行事，顯然更加便宜。畢竟前者還是‘進讒言’，後者直接說就行。

如果沒有太大問題，越修霆自然不會反駁。

二人随着進了一戶人家。

不是別家，正是那位散修的家。

畢竟對方人還沒找到，‘衛晞’提出可能被帶回了家，越修霆又不知道說話的不是自己小師叔，自然沒有提出反對的話。

屋內，那位散修也确實被帶回了自己家，如今正被扔在床上。他母親正端着一碗不知道哪裏來的藥：“兒啊，別裝睡，娘知道你醒着。”

越修霆見那散修頓時一臉恍然，緊接着便是眼睛一閉一副睡死了的模樣。

其母站在床邊呆立了一會兒，似乎嘆了口氣。

“怎麽就睡着了呢。”

緊接着回過頭，如其父和妹妹一般，三人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衛晞’和越修霆二人，簡直是個人遇見這場面都要發毛。

原本瞧着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的越修霆，硬生生被看精神了。

‘衛晞’立即道：“看來我們也需要裝睡。”

另一邊，‘越修霆’同樣在對衛晞提議：“看來睡着了他們便不會再看着了，小師叔，我們需要裝睡。”

衛晞全懂了。

裝睡，在夢魔的世界裏面不存在裝睡。

夢魔在衆人看不到的地方，得意的想，以他們在外面看到的那些村民表現，就算懷疑是妖魔為之，也更多會覺得是傀儡一派的。

想來應當暫時想不到他……在他的夢中，他的名諱一般都會模糊，輕易想不到。

然而他不知道，衛晞早就知道了。

皺了皺眉，要是越修霆看不穿這個真的裝睡，那可就糟了。奈何他的修為的确還不夠高，沒有足夠的把握能直接制住這夢魔。

而一擊必中，在對方的夢境中再找對方，那難度自然是撥高了不止一點。

但若是越修霆真的沒有看穿，衛晞也沒有辦法，只能冒險動手了。

那邊，

越修霆跟在衛晞身後，往一旁的卧房走去。他倒是沒有懷疑什麽，畢竟先前賈家的事件，衛晞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

進屋上床，閉睡前他依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理智告訴他一切正常，但直覺上卻仿佛遺漏了哪裏。想到小師叔還在，更得小心謹慎。于是，越修霆想了想，問道：“小師叔，你聯系師叔他們了麽？”

‘衛晞’眉頭一挑：“這又不是對付畫皮，這麽簡單的妖物，你我就能對付，何需……你……你怎麽敢欺師滅祖。”

只見越修霆一劍已經刺了進去，‘衛晞’的模樣漸漸變了，變成夢魔原本的模樣。

“你是師還是祖？”越修霆難得的嘲諷了一句。

“裝都裝不像。”

他本來已經信了，然而他小師叔是什麽性子，那是最穩妥的。冒最大的險，下最穩的棋……

現在的确根本暫時還沒到要聯系師父等人的情況，然而換做小師叔只會嚴謹的說再看看，或者類似的話。像這種連妖魔的種類，境界都還暫時未知的情況，可以自信，但直接放大話卻不是小師叔的性格。

夢魔哪裏知道，他為了不落到畫皮那樣被劍宗長老包圍剿滅的下場，不惜貶低自身，卻反而露了破綻。

“哪，哪裏不像了！”他不甘的瞪大了眼睛。

分明為了更加貼合形象，也确實是怕劍宗來人，所以他方才用越修霆的形象問過衛晞同樣的問題，而衛晞當場就笑了，語調輕松随意又不屑的說道：

“不用擔心，這等級別的妖物，又不是畫皮，你我就能輕易對付。”

哪裏錯了？

【到底哪裏錯了？】

聽着他吶喊一般的心聲，衛晞起身，神色平靜的告訴他：“因為這句話，就是我想讓你轉告給他的。”

夢魔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輕松随意是因為知道破局的關鍵來了，不屑是在表達對他演技的不屑。

這人竟早就看穿了，一直在裝！

換言之：

他自作聰明，反倒把機會送給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