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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喝醉的人都特別的沉，再加上魏亦遠還耍無賴，周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扛到沙發上，喘了口氣，趕緊去廚房榨了杯梨汁。

魏亦遠呈大字型躺的四仰八叉，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抖動着覆住下眼睑，迷迷糊糊的念念有詞，“我長大了，我終于長大了…”

“小時候，哪怕再多人，我總能一眼就找到你。”

“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你，不是弟弟對哥哥那種，是魏亦遠，喜歡周疏。”

“我不願意叫你老師，更不願意叫你哥哥…你知不知道為什麽…”

“沒有你…我要怎麽辦…？”

周疏沉默不答，攬住魏亦遠的肩扶他起來，把杯子遞到他唇邊，輕聲說，“喝點水。”

魏亦遠向來最聽他的話，立馬乖乖張嘴把水喝了，一抹嘴，又像癞皮狗一樣靠進他懷裏。

窗戶紙總有被捅破的一天，不過分個早晚，而這一切被掀開時，誰也不知道進來的會是陽光還是雨水。

周疏長嘆了口氣，一只手摟着坐都坐不穩的癞皮狗，掏出手機給胡秋萍發了條消息，告訴她魏亦遠晚上在他這裏，不用擔心。

“洗個澡再睡，我扶你。”周疏放下手機，拍拍他的臉。

“嗯…”魏亦遠嘴裏應着，卻依舊埋着頭一動不動。

周疏真是對他束手無策，只得拎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架着他往浴室走。

魏亦遠拖着腿，可憐兮兮的擡起頭，“一起洗好不好？”

周疏停下腳步，皺眉看向眼前神智不清的人，越發的不知所措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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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他反對，魏亦遠歪了一下身子掙脫開，不倒翁一樣站在那裏搖搖晃晃，笨拙的去解周疏那幾顆怎麽看怎麽礙眼的衣扣。

周疏慌忙拿開他的手，“你別鬧！”

“哥…”魏亦遠眼神迷離的看向他，盯着他顏色淺淡的唇，像溺亡之人求生一樣無助并堅定的攀住他的脖子，一點點湊上前去，借着酒勁和迷亂，終于貼上了渴望已久的柔軟。

毫無章法可言的親吻如同掠奪，一味的索求着那人的氣息。

恍惚中，時間如同凝固一般。

周疏怔愣着任由魏亦遠微涼的舌尖撬開自己的唇齒，帶着淡淡的酒氣摸索着長驅而入，動作雖然生澀，卻滿是毫不掩飾的動情渴望。

溫潤熾熱的唇重疊研磨，急不可耐的輕微喘息聲格外清晰。

兩人鼻息相互交纏，在靠的極近的臉頰邊烘出一團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熱氣。

周疏心中突然像有一道驚雷炸開，強忍着回應的沖動，心虛到近乎恐懼的一把推開他，退出一步，心跳的砰砰響。

“你不要再胡鬧了！”

見他疾言厲色像是真的要急，魏亦遠委屈的哦了一聲，垂下頭，也不要他扶了，自顧自走着S形摸到浴室，衣服也不脫，坐進浴缸裏頭一歪，就這麽悄無聲息的睡着了。

周疏靜靜的站在一旁，站了好一會才彎下腰，無奈的脫去他滿是酒味的上衣，正準備去解褲扣時突然頓住，猶豫了一下稍稍移開些視線，強迫着自己鎮定了些，才繼續動作。

耐心的将魏亦遠洗洗幹淨，擦幹身子後拿浴巾裹住，周疏一手托住他後背，一手托住他的腿，一用力将他打橫抱起，朝卧室走去。

那顆剛吹幹的亂糟糟的腦袋埋在頸窩，大概是對公主抱的姿勢不太滿意，還難耐的扭了扭身子，溫熱的呼吸帶着酒味吹在鎖骨間，撩撥的周疏抓心撓肝。

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低下頭輕輕吻了魏亦遠的額頭，周疏自言自語般輕聲說，“對不起，我不能毀了你。”

被放在床上時，魏亦遠輕哼了一聲，抓着周疏的衣襟不放手。

“你別走…”

帶着鼻音的懇求說不出來的委屈，掙紮中魏亦遠身上浴巾散了開，光裸清瘦的身子隔着薄薄一層睡衣緊貼在周疏身上。

桌子上放着他倆小時候的照片，勾肩搭背笑的燦爛，靜靜的提醒着已經走過了這麽多年。

可是憑誰也想不起來，這段感情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變質到一發不可收拾。

第二天一早，魏亦遠醒來時發現自己歪在周疏懷裏，而周疏背倚着床頭正在看書，臉色十分憔悴，似乎一夜未眠。

周疏将書放在床頭櫃上，“醒了？”

魏亦遠困惑的撓撓頭，“我怎麽在這？”

“……”周疏恨不得放一挂鞭炮來慶祝他昨晚的斷片，低聲問，“難不難受？”

魏亦遠點點頭，“…你是不是一夜都沒睡？”

“睡了。”周疏起身，把被子給他蓋好，“我去熬點粥，你再睡一會。”

魏亦遠想拉住他不讓他走，手擡到一半，終究還是放下了。

翻個身又躺了一會，睡意全無，幹脆起身走進衛生間洗漱。

周疏來喊他吃飯時，他正看着衛生間裏的那些花裏胡哨的化妝品發呆，大概是洗完臉還沒來得及擦，水珠順着臉頰滑落垂到下巴，稍停一下後滴答落進臺盆裏。

不知道為什麽，周疏突然一陣莫名的心虛，剛想說話，魏亦遠卻側過頭揚起嘴角燦爛一笑，“飯好了？”

周疏木讷的點點頭。

接下來的一天，魏亦遠正常的近乎可怕。

抱着零食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跟着劇情哈哈大笑，手機扔在茶幾上，一會一會的亮，他也不管。

最後還是周疏看不下去了，“是不是齊晗？老是找不到你該着急了。”

“哦。”

“……”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周疏打開門，發現大學同學張涵生拎着大包小包直直的摔了進來。

“嚯…可累死我了，我媽非讓我給你帶……欸？這是你弟弟吧？”

周疏恩了一聲。

張涵生放下手裏的東西，笑着跟魏亦遠揮揮手，“弟弟好呀，久聞大名，初次見面，我叫張涵生。”

魏亦遠一下子從沙發上竄了起來，熱情的打招呼，“涵生哥～我叫魏亦遠。”

周疏站在一旁抱起手臂，大為不爽，心說怎麽就甜絲絲的喊上哥了？一低頭又看見魏亦遠光着腳丫子站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眉頭一皺，“地上涼不涼！趕緊上去！”

張涵生剛把自己帶過來的大包小包張羅好地方，直起身子就看到周疏擰着眉滿臉的別扭勁。

他還真沒見過周疏那溫吞脾氣有兇巴巴的時候，頓時一樂，操起滿口大碴子味，“大小夥子冰一下咋滴了，咱年輕那會還冬泳捏！”

魏亦遠胡亂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應誰，蹦跶着在屋裏轉了一圈找到拖鞋，笑嘻嘻的招呼張涵生坐下，又是端茶又是切水果，待客之道周全的不得了，沒一會就跟他涵生哥混了個親如手足。

兩個游戲狂魔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在客廳裏霸占了一上午，直到聞見廚房飄出的香味時，才舍得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剛好周疏也從門裏探出頭來，喊了一聲，“該吃飯了。”

倆人懶洋洋地應着，不情不願的撂下游戲。

三個人一頓飯，張涵生也不算外人，周疏就只随便做了幾個家常菜。

也不知道是因為全是魏亦遠愛吃的菜，還是因為要在新哥哥面前保持乖孩子的形象，平時最愛挑食的小混蛋居然老實了不少，不僅自己不挑三揀四了，還一個勁的給張涵生夾菜以示熱情。

在今天之前，周疏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個這麽懂事能幹的弟弟。

飯碗一扔，兩個人繼續沒正經的盤腿坐在客廳中央，連着電視打游戲，一人抱着一個游戲手柄搖頭晃腦，偶爾還一起嚎兩句豪言壯語。

周疏在廚房收拾着殘羹剩飯，聽着外面叽哩哇啦的動靜，恨不得一分鐘跑出來五次。

魏亦遠和張涵生中間放了兩個滿騰騰的大果盤，一塊塊插着牙簽可憐巴巴等人臨幸，可是兩個鑽進游戲裏的人連擡手往嘴裏送食都顧不上。

周疏拎着個厚坐墊走過來，蹲下身子拍拍魏亦遠的腰，讓他擡屁股，然後微微擡頭盯着他神情專注的臉愣了一會。

張涵生扭頭看周疏一眼，惡作劇的喊了一嗓子，“周哥哥給咱來一塊火龍果！”

周疏冷漠的看向他，伸手捏了塊哈密瓜粗暴的塞進他嘴裏，張涵生腮幫子被頂的老高，一邊嚼一邊嚷嚷，“不是哈密瓜…”

接着就眼睜睜看着周疏把那塊自己垂涎已久的果肉…送進了正張着嘴巴叫好的魏亦遠嘴裏。

張涵生做了個哀怨的表情，“周哥哥你變了，你喜歡小鮮肉就不愛老炮了。”

不知道這句話裏的哪個字戳到了周疏，他剛準備去拿第二塊水果的手一頓，突然收了回去，略有些不安的在張涵生身上擦了擦，惹來一串怒罵，走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長了手就自己拿。”

張涵生本來還想再玩笑幾句，看見那人被踩了尾巴似的表情也愣了，眨眨眼睛看了看周疏，低頭的時候又看了看一直沒從游戲裏拔出腦袋的魏亦遠，認命的搖搖頭，自己捏了塊哈密瓜塞嘴裏，一邊嚼一邊自言自語。

“诶…這火龍果怎麽沒籽兒啊。”

傍晚，魏坤來接魏亦遠回家，順道帶了胡秋萍做的晚飯，三個大飯盒加一個保溫桶，目測至少得有個三人份。

看見周疏的同學在家做客，魏坤一拍腦袋非得跟人小年輕握手，握完又笑呵呵的對周疏說，“幸虧你姨總怕你吃不飽，非要我多拿了點，不然你們倆該不夠吃了。”

周疏看了一眼摞的老高的飯盒，“...…夠，真的夠。”

等魏坤領着魏亦遠走後，張涵生美滋滋的一個個打開飯盒，贊美聲一重高過一重，搓搓手向周疏投去期待的眼神。

周疏嫌棄的擺擺手，“吃吧吃吧。”

夾了塊雞丁塞進嘴裏，張涵生口齒不清的說，“你弟弟真不賴。”

周疏正低着頭發呆，看起來似乎沒什麽胃口，随口答了一句，“平時才不這樣。”

“你喜歡他吧。”

“我弟弟我當然喜歡了。”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

“哪種？”

“是程越和張季霖那種。”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啧啧。”看着周疏突然煞白的面孔，張涵生摸摸下巴，“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