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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農家樂的老板娘是個熱情似火的東北大嬸，特別自來熟，魏亦遠又是她家的忠實腦殘粉，她本來正坐在屋裏繡十字繡，一看見那輛熟悉的車開進小院，連忙放下手裏的針線，眉開眼笑的迎了出來，“這都好久沒來啦，忙吶？”

魏亦遠跳下車，咧嘴一笑，“忙着高考呢。”

老板娘啊喲了一聲，表情特嚴肅，“這可是大事，考的怎麽樣啊？”

“還行還行。”

老板娘抓住魏亦遠的手腕，一雙眼笑眯眯的彎成了兩條縫，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的看他，“瞧這孩子多俊，越看越招人稀罕。”說着她又看了看周疏，“哥倆都俊。”

魏亦遠偏頭沖周疏笑，周疏看看他，默默從老板娘手裏奪回那個手腕，“還和以前一樣，不要香菜，麻煩您了。”

聽老板娘痛快的應下後，他也沒舍得松手，牽着魏亦遠朝屋裏走去。

鐵鍋炖魚是現殺現炖，石頭砌的竈臺上挖出一個洞嵌住鐵鍋，下面也是實打實的原生态火源，燒柴。

新鮮的魚和豆腐一起放進清水裏，老頭子端着早就準備好的佐料和配菜，一股腦倒進鍋裏，笑眯眯的說，“別着急啊，多炖會兒入味。”

魏亦遠盯着緩緩冒出白氣的鍋，用力吸吸鼻子，“怎麽辦，我現在好想把鍋吞掉。”

周疏抽了張紙巾遞給他，“…口水擦擦。”

也不知道是魚真的炖起來太慢，還是張涵生和于灏雲來的太快，魏亦遠還在聞着香味眼放綠光時，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當年和周疏同寝的大多數都是外地孩子，平日裏沒課的時候除了學校也沒地兒去，即便是本地的，也沒誰像周疏那樣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沒了課就往家沖。

誰都知道他家有個寶貝疙瘩，而于灏雲，是唯一一個見過魏亦遠的人。

掐指一算，見的那一面到現在，也已經過了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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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灏雲徑直走到魏亦遠身邊，俯身拿手勾住他的肩膀，“小遠，還記得我不？”

魏亦遠點點頭，滿臉無辜，“當然記得啊。”

于灏雲頗有幾分老氣橫秋的感嘆，“都長這麽大了，難怪我們也從小青蔥變成了老大蒜。”

原本魏亦遠和周疏面對着面一人坐一邊，他想了想，默默拿起筷子端着小碗站了起來，十分自覺地歪在了周疏身邊，坐下後，還特地朝他挪挪椅子靠的近些，沖兩個杵的像樁一樣的大高個燦爛一笑，“坐呀。”

張涵生将車鑰匙扔在桌上，拉開椅子，偷偷瞄了周疏一眼，然後眼角眉梢都是刻意的喊了一聲，“弟弟啊，想不想你涵生哥啊？”

周疏的臉不出意外的臭了幾分。

對于張涵生和魏亦遠看似親密實則塑料的“兄弟情”，周疏不爽到就差拉個橫幅，偏偏有人沒有眼力價，一口一個弟弟，親昵的十分做作還沒完沒了的，怎麽聽怎麽像收破爛的大喇叭裏那些循環播放。

魏亦遠看了看周疏，又看向張涵生，十分耿直的搖搖頭，“不想。”

周疏嘴角幾不可見的微微一揚。

張涵生，“.…..”

于灏雲，“啧，這小臉打的piapia響。”

沒一會，店主老頭來掀開了鍋蓋。

周疏撈出一塊魚肉，做手術一樣精細的一根根挑出魚刺，剔幹淨後放進魏亦遠的碗裏。

魏亦遠嘟囔了一句，“我自己來吧…”

還沒等周疏接話，張涵生就先咋呼起來，“喂喂喂，我也想有人挑好刺喂我。”

周疏哦了一聲，将堆着一小排魚骨的碟子推到張涵生面前，“挑好的刺，要不要喂到嘴裏？”

魏亦遠愣了一下，随即身子一歪靠在周疏肩上哈哈大笑，笑的直抽抽。

于灏雲不忍直視的捂住額頭，拿胳膊肘戳戳石化了的張涵生，“我要是你，我真早就閉嘴了。”

張涵生嘴角一抖，“...兄弟倆一個鼻孔出氣，混合雙打是不是？”

周疏微微側過頭，見魏亦遠淚眼朦胧的正拿着張紙巾擤鼻涕，突然有點摸不透他的笑點，無奈的把杯子遞到他面前，溫柔的和剛才怼張涵生時判若兩人，“別嗆着了。”

張涵生湊到于灏雲耳邊，嫌棄的不得了，“啧啧啧，我從周疏眼裏就看見了兩個字。”

于灏雲，“什麽？”

“溺愛。”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個透，張涵生和魏亦遠的脆弱友情再次用紙膠帶勉強糊上。

因為他們要去定都峰看星星的想法一拍即合。

幾個人一合計，周疏的車暫時放在農家樂小院，他們四個坐張涵生的車上去。

漆黑的山路又窄又曲折，堪堪容得下一輛車通過，兩旁的雜草張牙舞爪的探到路中央，即使開着大燈，也透不過多遠。

坐在時速十五邁的車上，魏亦遠搖下後座車窗，看着一只飛蛾幽幽的撲騰着翅膀，沒多久就丢下他們飛遠了。

“我覺得我自己爬，這會都已經到半山腰了。”

“山路崎岖，一車四命，你行你上。”張涵生雙手緊攥着方向盤，目視前方一點也不敢分神。

話音才落，他突然猛地一腳剎車，怒罵了一聲卧槽。

魏亦遠毫無防備的應聲滾了出去，被周疏攔腰摟回懷裏，才避免了一場腦門和前座的激情碰撞。

于灏雲因為坐在副駕駛，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那種直沖腦門的恐懼，呆坐當場，說都不會話了。

一個急轉彎橫在車前，因為被及腰高的野草叢擋住，在黑暗中成功的僞裝成了路。

張涵生顫抖着出了口氣，“是我的十五邁救了我們的命，請各位就此閉嘴。”

周疏松開魏亦遠，極為不友好的拍了拍張涵生的駕駛座，“下車，換人。”

張涵生不屑的哼了一聲，一拉手剎，解開安全帶去開車門，“…換就換。”

魏亦遠看着周疏彎腰下車的身影，也拍了拍前座，“我玉樹臨風一表人才高大威猛的灏雲哥，咱也換個座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