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練習

練習

王寧澈眯了眯眼，一雙狐貍眼在這時盡顯凜冽：“嗯？”

“嘶靠靠靠，行了！我不要他錢行了吧！”

直到潘晔妥協後說出這句話，王寧澈才不緊不慢地松開了他的胳膊。

松了手他還有些不滿，似乎是嫌自己的手碰到了什麽髒東西，拇指摩挲了其他四指後又漫不經心地甩了甩手。

“早這樣不就行了，我們都省點兒事。”

潘晔疼得額頭直冒汗，沖他們兩人不服般哼了一聲後捂着胳膊轉身離開。

餘珩已經被吓得腿一軟倒在地上。

王寧澈見到他這副模樣有些嫌棄，過去一把将他從地上撈起來。

“行了你，他欺負你你就不會欺負回去？多大點兒事啊看把你吓的。”

餘珩心有餘悸，可面對王寧澈依然犯怵，自己扶牆站穩後對王寧澈道：“謝……謝謝。”

王寧澈擺擺手：“要不是聽過你上課講題，我都懷疑你是口吃。”

餘珩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還好天色黯淡，看不清楚什麽：“我、我不是。”

說着自己不是，可說話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

王寧澈猜到他一直怕他可能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被潘晔這些人欺負的怕了。

他也不勉強餘珩跟自己一起走，指了指他的臉和褲子：“還不趕快趁這會兒沒下課廁所沒人去洗洗，看給那個孫子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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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珩聽到王寧澈對潘晔“孫子”這個稱呼身子又是狠狠一顫，彎着腰跟個老爺爺似的點點頭扶着牆顫顫巍巍離開。

王寧澈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邃。

等餘珩走了一段路後，他才擡腳去到路邊把手裏的空瓶丢進垃圾桶，遠遠地跟在餘珩身後。

直到看着他從廁所出來後回到班裏，他才轉頭去到理Ｂ找葉濠辰和何筠羨。

班裏江绮窈正在和喬以湘分薯片吃，江绮窈看到餘珩低着頭從後門進來還跟他招手要分給他。

餘珩搖搖頭拒絕：“不用了謝謝。”

江绮窈聳聳肩不在意，繼續和喬以湘說話：“演講稿寫的怎麽樣了？”

喬以湘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書：“就是準備去把稿子拿給老師看了。”

“這可是咱們班第一次出人參加國旗演講，湘湘加油！”江绮窈為她打氣。

喬以湘笑着點頭；“好，那我去找老師了，如果我一會兒回不來紀老師問的話你幫我說一聲。”

“嗯嗯好。”

王寧澈踩着上課鈴的點兒回到班門口，紀秀儀回來時看到他皺了皺眉：“進來吧，這節課別睡覺了。”

王寧澈也不跟她犟，等她進去後回到座位。

見喬以湘不在，王寧澈又側頭往走廊上看了看，沒看到人。

怎麽現在好學生一個兩個的都不上晚自習了。

王寧澈打了個哈欠，撐着臉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筆。

直到過了小半節課喬以湘才拿着兩張紙回來，王寧澈給她讓位時垂頭看她一臉沮喪的模樣，坐下後随手撕了張本子寫上“怎麽了？”推過去。

喬以湘拿了兩下才拿起手邊的筆，費勁地拔掉筆帽後在紙條上寫了個“沒事”推回去。

王寧澈看到龍飛鳳舞的字旁邊寫下的兩個小字，對這是一點兒沒信。

他把小紙條折疊後随手夾在語文書裏，發現喬以湘依然是垂頭喪氣的模樣，又重新撕了一張完整的作業本紙，快速疊了一個紙飛機飛到她手邊。

喬以湘随手把紙飛機塞進抽屜。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課，喬以湘拿着杯子想出去接水，王寧澈眼疾手快地側身擋住她不讓她過。

“誰欺負你了？”王寧澈想了一節課想破頭就想到晚上在外面遇到潘晔欺負餘珩的事，怕喬以湘也受欺負。

看他認真詢問的模樣，喬以湘忽然又低聲笑了。

“沒有，你想多了。”

“上節課你大半節課沒回來，幹什麽去了？”王寧澈接着問。

喬以湘實話實說：“下周一升旗該我們班做演講了，老師讓我去。我下午寫了份初稿剛才拿給老師看，她給我指導了點需要改進的地方。”

王寧澈不怎麽參加學校裏每周一次所謂的升旗，又在哪兒聽領導和別的什麽人叭叭的時間還不如多睡一會兒。

可當他一聽喬以湘下周要參加心裏還莫名升起幾分小驕傲：“演講啊，小同桌挺厲害。”

喬以湘沒心思和他鬧：“厲害什麽啊，我稿子寫的不好，也不會演講。”

“還有一星期急什麽，稿子還能改。至于演講就更不用緊張了，拿着稿子呢怕什麽。”王寧澈這樣安慰道。

喬以湘也明白王寧澈是在安慰自己：“嗯我都知道的，好了你讓一下，我去接杯水。”

“行，出去也吹吹風。”王寧澈側身給她讓位。

喬以湘只是心裏太緊張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被選中準備國旗下的演講，雖然她平時語文成績還算不錯，可這次着手寫演講稿還是遇到了很多困難。

她不知道該寫些什麽，不知道該怎麽改。

胡編亂造出了一份初稿，寫到結尾的答案是偏題。

其實羅思斓很肯定她的寫作能力，也相信她可以做的很好。

她相信喬以湘的沉穩、理性和能力，所以在這個班級的第一次演講選擇了她。

喬以湘上午被告知這件事的時候雖然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下來，可她心裏受寵若驚後都是慌亂的。

她感覺班上還有很多很厲害的同學，她成績不是班裏的前幾名，語文作文也算不上優秀。

羅思斓有很多更好的選擇，沒必要選她的。

最後一節晚自習沒有老師在，喬以湘改了一節課的稿子也才改了一半。

王寧澈看着下課的點提前收拾書包，側頭見喬以湘依然在苦思冥想，從包裏拿出一瓶牛奶給她。

“好了明天再想，換換腦子就好了。諾，回去自己熱了再喝。”

喬以湘剛要拒絕，王寧澈似乎能預知她想說什麽一般直接就把牛奶塞進她的書包。

“行了，收拾你的小書包準備回家吧。”

話音剛落，下課鈴準時響起。

“謝謝，那我明天早上給你帶份早餐好了。”

喬以湘不喜歡欠別人什麽，就算不換錢，也要還給別人價值差不多的東西。

這種牛奶她在學校小賣部的櫃臺上看到過，是最貴的那個，一瓶都要一二十塊。

平時都是她看一眼都會忽略掉的。

王寧澈對此很是滿意，拍了拍她的腦袋背上書包給她讓位。

“回去了早點睡，記得把牛奶喝了。”

“嗯。”

第二天喬以湘一早刻意早起，去學校最近的面包店買了第一爐出鍋的新鮮面包。

拿了兩個，也花了不到二十，差不多夠了。

可就算這樣，她還有些擔心王寧澈會不喜歡吃不慣。

可王寧澈看起來吃得很香。

“你早上吃的什麽？”王寧澈吃着手裏的肉松面包看着一到學校就開始對着演講稿絞盡腦汁的喬以湘問道。

喬以湘随口回答，目光不離手裏的作文紙。

王寧澈點點頭沒再打擾她。

其實喬以湘沒吃。

平時她的早餐，一般在路邊的小攤上最多五六塊錢就能解決。

這兩個面包已經有點超過她的預算了。

後來一連幾天，喬以湘都在準備演講稿，甚至連午休都不休了，不是在寫作業就是在改稿子。

王寧澈看着她一點點定稿，然後開始進入練習。

他覺得她都快魔怔了。

喬以湘就連早晚讀的時間都要在最後十分鐘合上課本，再拿起演講稿開始背。

王寧澈覺得聽她背了這麽多遍自己都快會背了。

喬以湘也知道自己早已将稿子背的滾瓜爛熟，可就是心裏緊張又沒底。

最後一節晚自習，當喬以湘又從一堆課本和練習冊中抽出那兩張被卷翹邊的演講稿，王寧澈終于忍無可忍，從她手裏抽出演講稿。

“走，出去練。”

喬以湘見狀瞪大眼睛，壓制着聲音說道：“幹嘛，去哪兒啊還在上課呢。”

“又沒老師，走了好學生。”

王寧澈拉住喬以湘的胳膊就悄悄起身偷摸着走出教室。

他們的位置本就不靠前，後門也一直開着，偷摸着出去也沒驚動坐在前面的宋星爍。

喬以湘第一次逃課緊張地要死，一直想掙脫王寧澈回去。

奈何力氣實在懸殊，見王寧澈都拉她下了樓，喬以湘只好妥協。

出來就出來吧，在教室坐了一天也怪悶的。

只是她沒想到，王寧澈居然拉她去到矗立在圖書樓前的紅旗下。

“行了，就在這兒練吧。到時候咱班站最前面，一擡頭都是熟人，緊張什麽。”

喬以湘只覺得別扭：“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王寧澈卻擋在那兒不讓她走：“這節課可是這周最後一節晚自習了，之後你再想來練，可就沒機會了。”

喬以湘磨磨唧唧地挪動到演講該站的地方：“可是……”

“沒有可是，我在這兒陪你，開始吧。”

稿子還被王寧澈拿在手裏，喬以湘只能手足無措地開始背誦。

“尊……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大家早上好……”

王寧澈站在不遠處，蹙眉看着手裏的演講稿。

終于等喬以湘磕磕絆絆地結束，王寧澈暗自“啧”了一聲走近。

“內容呢，基本上都沒錯。就是吧……”

喬以湘聽到“就是”心下猛地一緊。

王寧澈彎下腰俯身與她平視，語氣輕快：“知道的你是來演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犯了什麽大錯要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做檢讨。”

喬以湘不經逗，有些惱地将演講稿從他手裏奪回來：“我才不會犯錯做檢讨。”

王寧澈輕笑，直起身揉了把她的頭：“好，不會。那好學生，你還有二十分鐘。”

喬以湘又站在演講臺上練了幾遍，一遍比一遍熟練，她也逐漸适應了站在那兒遠眺寬闊的視野。

最後一遍結束，王寧澈直起靠在欄杆上的身子，邊鼓掌邊走過去。

“不錯，比你在教室自己埋着頭連有用多了。聲音小也沒事，到時候會給你話筒，別在意這個。”

喬以湘點點頭，心裏的緊張早已緩解不少。

“謝謝你，那我們回去吧。”

王寧澈颔首，兩人一起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