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路人

一路人

周末的圖書館也依然早在看門前就排起了長隊，快入冬了，一陣陣風吹來也是讓人忍不住打冷顫。

喬以湘背着書包手裏還拿着便攜單詞本，原本是想趁着排隊的時間多背幾個單詞，可這風冷得她手都是冰的，受不住還是收了書把手縮進衣袖。

宋星爍晚到了一會兒，給每個人都帶了杯熱粥和包子。

“不知道你們都吃飯了沒，我出來看天氣太冷了，幹脆就順路買了粥，不餓也可以暖暖手。”

江绮窈也是冷得不行，接過一杯綠豆粥笑道：“還是班長想的全，這天冷的，可真是要凍死了。”

陸柯身強體壯地也不怕冷，就是沒那個耐心在這兒等着：“這大冷天的還有這麽多人來圖書館，可真是卷死了。”

“時間差不多了，吃完包子就能進去。”宋星爍看了眼手表說道。

又給餘珩分了一杯，宋星爍把最後一杯八寶粥遞給喬以湘：“是不是太冷了，先拿杯粥暖着吧。”

喬以湘笑着接過：“謝謝。”

這熱粥可真是相當于在這種天氣裏雪中送炭了。

喬以湘暖了會兒手又忍不住環顧四周，王寧澈怎麽還不來？

圖書館準點開門，排着隊的人收了手中的書陸陸續續挨個進去。

喬以湘還在想要不要再在這兒等王寧澈一會兒，宋星爍卻給她說：“一會兒占到位置後給他發個信息吧，去晚了我們都沒位置。”

喬以湘抿了抿唇點頭，可還是忍不住回頭去找熟悉的身影。

王寧澈不是答應了會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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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說不定是有別的事。

喬以湘看不到王寧澈，只得回頭跟着他們進去。

找到位置後她還拿出手機，猶豫了片刻後打開她那點兒每個月僅有的一點兒流量，點開微信給王寧澈發了條消息。

“你今天還來嗎？”

喬以湘放下手機從包裏掏出書，趁着這會兒時間等王寧澈的回信。

可王寧澈沒回，她那點兒流量不夠她一直等，只能先關掉，再等等再開。

她在學校都已經提前寫了點作業，剩下的內容也不多，等她寫完再看手機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

喬以湘又打開流量忍不住重新刷新了微信，一條信息提示音忽然響來。

在這安靜的圖書館一點兒微小的聲音都會被數倍放大，喬以湘吓了一跳，發覺是自己手裏的手機發出來的聲音後，急急忙忙又頗為尴尬地給手機打開了靜音。

喬以湘環視一周，發現周圍人沒有注意到後才悄悄松了口氣。

她再看，确實是王寧澈的回信。

他的回複很簡單，只是一個字“去”。

看到這個字後喬以湘才算安心，關了手機又拿出筆記本開始整理筆記。

還有兩節課的內容，再整理些該預習的內容，這學期差不多這樣就結束了。

宋星爍比喬以湘晚了一會兒才寫完作業，對過答案後發現有算錯的地方，再怎麽算都找不到方向，只能等一會兒看能不能問問喬以湘。

可他偏過頭去看，發現喬以湘又在寫那本新的筆記。

給王寧澈的……

可明明王寧澈什麽都不學，一個富家公子纨绔子弟，憑什麽呢？

他什麽都有了，憑什麽全都是他的？

他人都不來。

喬以湘整理了一會兒，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

昨天晚上畫稿有些晚，才睡了沒多久就又來這裏了。

不過那個時候王寧澈也沒睡，他還在給她發和葉濠辰何筠羨他們出去玩滑板時拍的照片。

他們怎麽就能在外面玩到那麽晚不回家？

喬以湘腦子裏的念頭轉瞬即逝，揉了揉眼睛幹脆也不抄筆記了，去書架旁想着找個課外書看。

門口就擺着借閱比較多的書，喬以湘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一本她一直想看沒來得及看的經典名著。

只是那本書擺放地有點高，喬以湘目測自己好像夠不到。

她剛想着要不找個工作人員幫幫忙，宋星爍就走近，小聲問她道：“怎麽了？想拿哪本？”

“《活着》。”喬以湘回答。

宋星爍個子也不低，輕而易舉地擡手抽出來遞給她。

喬以湘接過：“謝謝。”

“沒事，”宋星爍本來就是見她過來才來找她的，“喬以湘，你還在給王寧澈整理那份筆記嗎？”

喬以湘想着反正宋星爍那天就知道這件事了，也就沒有否認：“嗯，他一會兒過來，正好可以整理完直接給他。”

宋星爍皺眉，原本還在糾結自己心裏的想法，可聽到喬以湘這麽說後終于下定決心。

“王寧澈……他不是會耐住性子跟我們一塊學的人的，你還是不要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喬以湘沒想到宋星爍會這麽說，在她的印象裏，宋星爍作為班長，對班上每個人都很好，怎麽會王寧澈有偏見呢？

“不對，他會學的。這次考試他的成績就很好。”

“我們文科的題你還不清楚嗎？只要他臨時背一背學一學，一次考試走運考四百多分也不是難事。”

喬以湘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怎麽能這麽想，他能考好一次就能有下一次，為什麽是走運呢？而且我們文科的題也不簡單，怎麽會是随便寫寫就能拿那麽多分？”

宋星爍見喬以湘還幫着王寧澈說話，頓時心生不滿，憋在心裏很久的話脫口而出。

“好，就算是他有天分足夠聰明，可這也改變不了他是個混混的事實。他去網吧、打群架你知道嗎？這樣的人以後還能有什麽前途？”

喬以湘震驚：“你胡說什麽？”

“我沒有胡說。喬以湘，王寧澈就是這種人，他可能就是現在對你感興趣才聽你的話願意學些東西，可哪又怎麽樣呢？你和他不一樣。

“他有一個好的家底，有肆意妄為的資本，但是我們沒有。我們只能靠自己去拼出一條路，明明高中的時間這麽緊張，你還不顧自己花費時間和精力給他準備可能他根本就不需要的筆記，消耗的不還是你自己嗎？”

喬以湘聽了這麽一番話只覺得宋星爍是學傻了：“他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還能是怎麽樣？我親眼看到的，喬以湘，我親眼看到他考完試就去網吧，親眼看到他打群架，把一群人打得爬不起來，你們不是一路人，是你看不清。”

宋星爍情緒上頭，說話壓不住聲音在安靜的圖書館裏不免有些引人注目，他說完後才後知後覺，抿抿唇直勾勾地盯着喬以湘。

喬以湘被他盯得很不舒服，側頭躲避他的目光，卻也沒發現，自習室門口一閃而過的人影。

她同樣憋着口氣，想要為王寧澈解釋，可這裏壓根就不是适合多說的地方。

她只能對上宋星爍的視線，後退一步道：“我相信他，謝謝你幫我拿書。”

喬以湘回到位置上書也看不下去了，腦子裏不停回響着剛剛宋星爍的話。

“我親眼看到他考完試就去網吧，親眼看到他打群架，把一群人打得爬不起來，你們不是一路人，是你看不清。”

王寧澈後來又時不時逃課，是因為打架又受傷了？

她其實都知道的。

她第一次見到王寧澈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和她不一樣。

她第一次和王寧澈說活的時候，她也知道，他會打架，一個人就能打跑一群人，打得很兇。

可她還是忍不住去關心他，想知道他的成績，想知道他有沒有學好，想幫他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幫他更好地去學。

可是王寧澈怎麽還沒來？

他明明說他會來的。

喬以湘再次打開手機，發現離剛才王寧澈回複她的那個字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了。

他回來的吧。

喬以湘不願多想，執拗地翻開筆記本繼續整理筆記。

江绮窈還在跟數學題做鬥争，本想去問問旁邊的喬以湘看她有沒有算出來，但側頭卻發現喬以湘情緒好像有點不對。

她用臂肘戳了戳喬以湘：“湘湘你怎麽了？”

喬以湘猛然回神：“啊，沒事，怎麽了？”

“這道題你寫出來了嗎？給我講講吧好難啊。”江绮窈把自己的題畫出來推給她。

喬以湘看了一眼，還記得剛剛自己做題的步驟，也就小聲給她解釋這道題的思路。

宋星爍過了一會兒回來，抿着嘴臉色也不怎麽好。

他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還往喬以湘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她在做題沒看自己也就收回視線。

時針就這麽慢慢走到了12，喬以湘終于整理完了筆記，打開手機看到時間時還不禁怔愣。

她下意識擡眸環視四周，沒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後眼裏不禁多了幾分失望。

陸柯早就餓了，小聲問着要不要去吃飯。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

江绮窈伸了個懶腰總算能放松些，挽上喬以湘的胳膊問道：“湘湘，你中午想要吃什麽呀？”

喬以湘搖了搖頭：“你們去吃吧窈窈，我突然有點事，要回家了。”

江绮窈“啊”了一聲：“那也要吃飯呀。”

“不了，你們去吧，我回去了。”

等他們起身一起走出自習室後，喬以湘帶着幾分抱歉對他們解釋自己要離開。

宋星爍沒接話，陸柯跟喬以湘沒那麽熟也不好多問，只道：“那既然你有事就先撤吧，澈哥也沒來，我們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

喬以湘笑着點點頭。

只是她一轉身，臉上的笑就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