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混蛋

混蛋

王寧澈在何筠羨那兒憋了火無處發洩，回到卧室沖了個澡就癱在床上打游戲。

葉濠辰洗好澡擦着頭發過來找他要吹風機，王寧澈盯着手機眉頭緊蹙：“浴室抽屜裏自己找。”

葉濠辰見他突然莫名心情不好，好奇地湊過來看他：“咋回事啊澈哥，玩游戲遇到菜雞了？”

王寧澈煩躁地推開他濕漉漉的腦袋：“滾，吹你的頭發去。”

葉濠辰委屈巴巴地退回來，知道他這是真的心情不好，撥弄了兩下劉海後出去了。

王寧澈聽到房門被關上後擡眸深深看了眼門後，耳機裏傳來“defeat”的音效。

喬以湘一覺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揉揉眼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多了。

她腦子有點兒懵，環視四周後腦子裏才漸漸浮現出昨晚的事。

她居然在王寧澈家的客廳看着電影就睡着了。

那她是怎麽躺在床上的？

喬以湘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突然察覺到身邊有什麽動靜，掀開被子一看原來是江绮窈。

原來她也留下了，那就好，要是就她自己留在這兒，再起來見到王寧澈多少肯定還是會尴尬的。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幫江绮窈又蓋了蓋被子後出門。

她一出門就和王寧澈對了個正着，王寧澈劉海有點兒濕，估計是剛洗漱過。

“醒了，睡得怎麽樣？”王寧澈自然而然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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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碰面後喬以湘多少還是有點兒尴尬的，她屈指摸了摸鼻尖，聲音悶悶的：“嗯。我……昨天晚上，抱歉啊你怎麽沒叫醒我。”

王寧澈昨晚沒睡好這會兒眼底還有很明顯的黑眼圈，他打了個哈欠懶懶道：“睡着就睡着呗，反正昨晚他們都留下來了。”

喬以湘心裏松了口氣，王寧澈随手擡起揉了揉她的頭：“衛生間裏有備用的一次性用品，去吧。”

喬以湘乖乖點頭。

王寧澈下樓去客廳灌了杯冷水後拿出手機準備點外賣，腦海裏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的那套畫具。

別人都沒起，正好這時候把東西給她。

王寧澈看了眼外賣還得一個小時，把手機揣進兜裏後又上樓。

他靠在自己卧室牆邊，等了一會兒喬以湘才從衛生間出來。

喬以湘見到王寧澈還在外面意外問道：“怎麽了？”

“過來，給你個東西。”王寧澈也不跟她繞彎子，打開房門側身看她。

喬以湘疑惑，但還是聽他的進門。

王寧澈的房間布置很簡單，正對着床的那面牆全都用各種各樣的照片布置，喬以湘沒細看，略略掃過一圈後便轉過頭看他。

王寧澈進來關上門，從書桌旁把東西拿出來：“諾。”

喬以湘看着他拿出來的那一個大紙箱子，眨眨眼拿出來看。

嶄新的畫架和顏料落入眼中，喬以湘震驚地擡眸看他。

她聽說過這個牌子，似乎很貴。

更別說這麽多色的顏料，怎麽可能便宜？

“這……”喬以湘手足無措地把東西全都推還給他，“我不能要。”

王寧澈擰眉：“為什麽？本來就是給你的。”

“太貴了我真的不能要。”喬以湘連連擺手，心中愧疚，“本來那件事就是因為我錯了，我……”

“你沒錯，喬以湘，你能不能別一出什麽事就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你畫個畫挨着誰什麽事了？給你的就是給你的，我知道你也不能拿回家，最那邊有個空房間，一會兒把東西放在那兒，以後就來我這兒畫。”

王寧澈不由分說地就把東西往喬以湘懷裏塞，喬以湘無奈接住，還想再說什麽就被王寧澈率先打斷。

“你要不要反正東西就在這兒，不用就只能讓顏料自己幹巴了，我是不會用，浪費就浪費吧。”

喬以湘知道，他這麽說都是為了讓她沒有那麽大的心理負擔。

她十分鄭重地對王寧澈道：“謝謝你。”

王寧澈眼裏流露出幾分欣喜和得意，颔首應下：“走吧。”

喬以湘跟着他去到盡頭的一間房間，果然是空着的，也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怎麽樣，不比六樓的教室差吧。”

喬以湘用着他的東西怎麽可能還挑三揀四，更何況他這裏本來就比學校好了太多。

王寧澈幫着她把畫架架起，又将椅子和桌子都挪到合适的位置。

喬以湘看着這間簡單又豐富的房間滿心感動，轉身看站在自己身後的王寧澈，心裏更是被他盛得滿滿的。

她在家裏沒有感受過的歸屬和依靠，在王寧澈這裏全都感受到了。

他總是會支持她，站在她的身邊。

在她搖擺不定的時候有他幫她堅定自己，在她孤注無望的時候有他願意陪着自己。

喬以湘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王寧澈不在自己身邊了，她要怎麽辦。

可至少，他現在就在她面前對她笑。

沒多久他們幾個都陸續起床，畢竟不是在別人家，賴床也不合适。

王寧澈點的外賣已經到了，何筠羨開門拿回來放到客廳，叫他們過來吃飯。

“诶，怎麽沒見澈哥？”葉濠辰瞅了幾眼沒見王寧澈的身影，悄摸到何筠羨身邊低聲問他，“昨晚我看澈哥心情好像不太好，你知不知道怎麽了？”

何筠羨揭外賣盒蓋子的動作一頓，眨眼回神後搖搖頭：“不知道。”

葉濠辰撇撇嘴：“不光是澈哥，江绮窈都下來了，喬以湘怎麽也不在？”

何筠羨懶得理他，分好筷子和粥後就随便拉了個椅子坐下看手機。

葉濠辰在何筠羨身後沖他比了個鬼臉，一擡眸看到王寧澈和喬以湘一起下來便沖他們招手：“快點啊澈哥，外賣都到了。”

王寧澈懶洋洋地下來，和何筠羨無聲對視一眼後便撇看視線，位置也刻意錯開他。

除了他們兩個，別人都沒感覺到有什麽不對，說笑着吃過早飯後就準備離開了。

王寧澈幫喬以湘叫了個車，等他們三個都走了後在後面拉住喬以湘的手腕，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

“回去和你家長好好說，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喬以湘抿唇，點點頭離開。

她确實需要跟卓蓓和喬雲卿好好說。

如果她真的要走這條路，再怎辦躲都不可能不讓他們知道的。

白天卓蓓和喬雲卿依然不在，江绮窈也給她說過了，昨晚是她給卓蓓打了個電話，說她們兩個在她家寫作業時間太晚就留她住一晚。

卓蓓估計心裏是不願意的，可她也不能跟江绮窈說什麽不好，自然只能同意。

直到晚上，喬雲卿和卓蓓才一起從網吧回來。

時間還早，喬雲卿去廚房炒了兩個菜又熬上粥，差不多了就敲了敲喬以湘的房門喊她出去吃飯。

喬以湘應了一聲，關上燈出門。

喬雲卿給喬以湘盛了碗粥端出，三個人沉默相對坐在餐桌邊，喬雲卿拿了花卷遞給喬以湘，喬以湘沉默接過。

本來是想找機會給他們說的，可當真的到了這個處境，喬以湘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還是喬雲卿看看喬以湘又看看卓蓓，幹笑兩聲開口：“小湘啊，昨天去同學家寫作業了？”

“嗯。”

喬以湘點點頭。

喬雲卿夾了塊肉給她，還沒說什麽就被卓蓓搶先：“下次不要在別人家過夜，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回來，這次你住別人家，之後萬一別人也想來咱家怎麽辦？就咱家這環境條件，讓別人來家裏我都嫌丢人。”

喬以湘聞言心裏不舒服，可還是硬着頭皮應了一聲。

“之前那件事我就不再跟你計較了，以後你就在學校好好學習，不要跟人家再有什麽沖突。”卓蓓又開口道。

喬以湘抿抿唇，放下筷子後心裏下定決心開口：“我想以後考美術。”

此話一出，連喬雲卿都一下子怔愣，筷子剛夾起的土豆絲又掉落進菜盤。

卓蓓眉頭一簇“啪”一聲将筷子拍在桌上，氣得橫眉豎眼：“你說什麽？”

喬以湘心裏咯噔，可還是咬咬牙重複剛才的話：“我想走藝考，學美術。”

“混蛋！喬以湘，是不是我太給你臉了？”卓蓓氣急敗壞地拍桌而起，喬以湘垂頭盯着碗裏的小米粥，任憑身邊出現什麽樣的聲音都不曾擡頭。

可她搭在腿上的雙手都緊握成拳，胳膊在桌下都在顫抖。

“讓你學理你非要選文，行你選都選了我也不說什麽，只要你能好好學就行。現在呢？才學了多久文科就都不想學了？走美術？你怎麽不上天啊！”

眼看着卓蓓的巴掌又要落到喬以湘臉上，喬雲卿及時反應過來起身攔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家向來乖巧的女兒怎麽上個高中就變成這樣了，可又不能真的讓卓蓓繼續這樣，只能趕快使眼色讓喬以湘回屋。

喬以湘咬得自己下唇發白，得到喬雲卿的指示後起身回屋。

卓蓓的聲音還在身後響起：“看看她現在像個什麽樣子？一顆心哪裏有放在學習上？整天腦子裏就想些花裏胡哨莫名其妙的事兒，她考美術？學美術能上什麽好學校？以後能找到什麽好工作？”

“行了行了有什麽話慢慢說就好了。”喬雲卿還在安撫她。

喬以湘回到房間後關上了門，心髒仿佛是被一塊沒爛但厚重的玻璃片狠狠地磨，難受地她呼吸都是難的。

很久以後外面才安靜下來，喬以湘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卻絲毫沒有困意。

她只是想選自己喜歡的，怎麽就這麽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