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重逢

重逢

六年後——

“以湘啊，寒假準備幹點兒什麽？”

潔白無瑕的畫廊，一位白發蒼蒼又笑容和藹的老人問身邊身穿咖色風衣，一手咖啡杯一手畫冊的女孩兒。

喬以湘笑了笑，如今的她已經褪去當初的青澀，會給自己畫上精致的妝容，從運動鞋到板鞋再到高跟鞋，她自己或許都沒察覺，現在的她和六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本來是準備留在學校陪您的，但是我前幾年一直沒回家，今年我爸媽連着好幾個電話催，就準備回去過個年再回來。”

裴教授看着面前的畫笑道：“年輕人，該回家多陪陪家人的。我記得你家是在X市？”

“對。”喬以湘點頭。

“那正好，我有個朋友準備出版一本書，正想找個人給他畫插畫，我跟他推薦了你，他正好就在X市，你回去也賺個零花錢。”

喬以湘點點頭，在手機上看到了他推來的微信名片：“謝謝教授。”

五天後，喬以湘坐上了回家的高鐵。

當年高考成績出來，她以藝術分第三文化分第一的成績穩穩被海城美術學院錄取，學習四年後，被直接保研在本校，跟着現在的教授進一步學習。

本科的時候她就通過各種方式賺錢，要麽就是網上給別人畫畫做設計，要麽就是寒暑假家教或輔導班助教。

研究生階段就更忙了，跟着導師到處跑，不是畫展就是學術交流，有空了還會去各地拍攝激發創作靈感。

所以自從上了大學後，她确實很少回家。

今年就是卓蓓和喬雲卿不催，她也是打算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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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绮窈當年成績沒有那麽好，就留在本地上了大學。

她總是一有空就去海城找她，但其實她在海城也不算人生地不熟，宋星爍和餘珩都在海城大學，他們偶然就會一起出來聚聚。

喬以湘回到家的時候，外面天都已經大黑了。

以前的老房子遇上了拆遷，他們重新買了兩套新房，一套卓蓓和喬雲卿住，三室兩廳，一套給了喬以湘自己住，簡單的兩室一廳。

剩下的錢給了奶奶姥姥他們一部分，留到手裏的也不剩多少了。

具體怎麽樣喬以湘也沒問，她現在回X市，都是直接回新家。

那個甲方爸爸的微信在喬以湘洗漱回來後才通過，他給喬以湘說了一下大致的要求和想法，又問喬以湘後天有沒有時間，具體事項可以當面細聊。

喬以湘回來也沒什麽事，自然同意。

對方約在了一個酒店，喬以湘忽然想起來，那年她和卓蓓路上追尾摔倒，一擡頭看到了對面站在酒店門口的王寧澈。

就是這家酒店。

喬以湘眨眨眼關掉了手機。

她都好一段時間沒有想起王寧澈了。

一轉眼都過去了六年，她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

算了，再想也沒用。

喬以湘吹幹了長發就轉頭去睡了。

第二天她直接在家宅了一整天，悶頭睡到了中午才起來點了個外賣，下午又縮在被窩裏打了一下午游戲。

直到要見甲方那天，她才提早起來算着時間洗了個澡化化妝，換了合适的衣服打車去到酒店。

她因為暈車就一直沒考駕照，卓蓓催過她好幾次，後來見她實在不想就放任她自生自滅了。

——

“小王總，哈哈真是好久不見啊，你在國外待了那麽多年，今年這算是徹底回來了？”

酒店的豪華包廂裏，一群身穿西裝的人圍在桌邊端着酒杯和中間最年輕的那個男人攀談。

年輕男人聞言起身，西裝領帶手表樣樣不缺，每一件都顯露着他不怒自威的氣勢和不言而喻的成熟。

“對，以後都在國內，還得指望各位叔叔伯伯教導。”

王寧澈端起酒杯，說完這段話後爽快喝完了杯中的紅酒。

“說什麽教導，你年輕有為，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了，以後這蛋糕啊，可都是你們年輕人分咯，我們還指望着你能給我們剩下點兒養老。”

王寧澈淡淡勾唇：“不敢。”

晚宴很順利，王寧澈才回國第三天，就有不少人聽到消息來和他套近乎。

這位在國外聲名遠揚的年輕人，憑借一己之力打通萬檸的國外市場，僅僅兩年就在富豪榜和優質青年榜上名列前茅，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晚宴結束後，王寧澈沒走，反而是去了樓上的KTV區。

葉濠辰和何筠羨早就在這兒等他了。

王寧澈才推門進來，一個橘子就砸在了他懷裏。

“呀，王總，現在約您一面也着實不容易啊。”

王寧澈接住橘子直接剝開吃了，對着犯賤的葉濠辰笑罵道：“滾吧，埋汰誰呢。”

“不敢不敢，您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王總了，我們這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也比不上你。”葉濠辰還在調侃他，被他用兩瓣橘子堵住了嘴。

“靠，你真是有毛病。”

王寧澈罵了一聲，扯扯領帶坐在一旁。

何筠羨倒是倒了杯溫水給他：“談的怎麽樣？”

“一群老頭兒客套兩句得了，誰知道他們背地裏什麽樣。”

王寧澈顯然沒把那群人放在心上，推不了的應酬而已，随便應付應付就完了。

喬以湘這邊跟甲方談得也甚是愉快。

甲方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叫沈确。潇灑的富二代，寫寫書旅旅游，賺不賺錢另說，主打一個自己高興。

他要求不是很難，喬以湘也都應了。

偏巧的是，這個富二代對攝影也有興趣，當喬以湘提起來的時候，他還能跟她侃侃而談。

“設備啊，這好說，我認識一個專門搗鼓這些玩意兒的人，你想要什麽樣的，只管跟我說一聲，我給你留意着。”

喬以湘驚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我一直想買一個方便攜帶有像素高一點兒的相機，不用太專業，但是對這個也不太懂，不知道買什麽樣的合适。”

“這好說，你預算多少？”

“預算的話……不要太貴啦我也沒有太多積蓄，一萬左右吧，能分期就最好了。”

沈确了然，笑道：“這個價格的話數碼相機會合适一點兒，買不了好的單反。”

“我知道，本來我就不是專業搞這個的，随便拍着玩玩而已。”

沈确忽然想到什麽，抿了口酒笑道：“我還有個愛好攝影的兄弟，只不過他這些年太忙玩得少了，你要是不介意二手，改天我給你問問，看他能不能賣一個好的給你。”

喬以湘也不好意思麻煩他這麽多：“沒關系，他喜歡的話不一定會賣，我買新的就好了。”

“随口一句話的事，等我見到他了給你轉達。”沈确擺擺手道。

喬以湘只好同意。

他們又聊了點兒別的，不知不覺就快十二點了。

沈确接了個電話，似乎是突然遇到了什麽事，急急忙忙地結賬道歉後先走了。

喬以湘也不介意，只是她喝了點兒酒，這時候臉上有些熱。

她找到廁所，卸了妝用涼水沖了沖臉頰上的紅才稍稍褪去了些。

還是有點兒熱。

喬以湘用冰涼的手背貼臉，對着鏡子搗鼓了好一會兒後才擦幹淨手出去。

腳下的高跟鞋不是那麽穩，喬以湘扶着牆慢悠悠往前走，卻被轉角處突然冒出來的兩個人攔住去路。

“呦，小姐一個人要去哪兒啊？”

一個身上西裝都穿得松松垮垮的人一過來就要往喬以湘身上摸，喬以湘皺眉後退一步，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就難舍地捂了捂鼻子。

扶着他的那個人似乎是他的助理，看到喬以湘也眼睛一亮，趾高氣昂道：“不認識嗎，這可是趙氏集團的趙總，趙總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既然這樣，你……”

喬以湘不想理會，翻了個白眼就要離開。

“美女，別走啊……”

那個趙總人喝多了力氣到不小，一下子就抓住了喬以湘的胳膊讓她掙紮不脫。

“放開，我報警了。”

“哈哈，報警……好啊，來，我扮你的警察叔叔好不好？”

趙總笑呵呵地就要往喬以湘身上撲，喬以湘用力推了他一把卻絲毫沒有作用，眼看那人越來越近，喬以湘只能用手裏的包往他身上死命砸去。

“滾啊別碰我。”

“嘿嘿美女……”

“趙總。”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喬以湘和那個所謂的趙總皆是一僵，喬以湘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就已經松了她去找身後過來的人了。

“呀，小王總，久仰久仰。”

王寧澈冷笑地勾了勾唇，忽略他伸過來的手，目光看向不遠處那個略顯狼狽的身影。

喬以湘大腦完全宕機，小王總？

這聲音……

也太像王寧澈了點兒。

她甚至不敢轉身，只愣在那兒就已經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趙總這是在幹什麽？”王寧澈漫不經心地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我的人不聽話，讓小王總見笑了。”

“你的人？”王寧澈挑眉，眼神早已變得冰冷犀利。

偏偏那個趙總喝多了沒感覺，還在傻笑着：“是啊，小王總看上了？那、那就……”

“砰——”

趙總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寧澈一腳踹到在地。

喬以湘聽到聲音整個人都顫了顫，縮着肩膀不敢動作。

她都能确定，一定是王寧澈。

王寧澈緩緩收了腳，走過去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趙總看清楚，那是我的人，不是你的。”

趙總被疼得龇牙咧嘴，也不顧形象了連忙迎合：“你的人你的人，小王總對不起，我喝多了我犯傻。”

王寧澈冷哼了一聲，略過他再懶得看一眼，走過去将臂彎的外套展開從後面搭在喬以湘的肩膀上。

喬以湘這才不得不擡頭看他。

盡管已經知道是他，可當真的看到時，心裏還是不由得咯噔一聲，然後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不知道。

王寧澈垂頭喜怒不明地看着她，披好外套後又收回手插進衣兜，淡淡道：“走吧。”

喬以湘腦子和身體都不聽使喚，僵硬地跟上他。

而葉濠辰和何筠羨留在了那個趙總那兒，一邊咂嘴一邊習慣性收拾爛攤子。

“哪個趙總啊我怎麽不認識？”葉濠辰問何筠羨。

何筠羨聳肩：“提不上名的小公司，現在随便什麽人都能稱總。”

葉濠辰咧咧嘴又補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