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第 45 章

陳準趕到醫院時，好不容易聯系上了陳志成的同事，他聽到了舅舅突然回國來龍去脈。

舅舅在國外時，時不時地會胸口發悶發痛，只以為是當地氣候不好，還有就是沒休息好，沒有放在心上。

在當地看病的話，一些醫學術語不太能聽得懂，溝通是一個大問題，舅舅就一直想熬到回國再看。

心髒不舒服的事情，陳志成也一直瞞着何珊，不想讓何珊替他操心。

直到這次回國，他先聯系的公司，公司派人來接他，可在半路，他心髒突然痛到說不出話。

來接他的同事，随身攜帶着硝酸甘油，給他吃了一片，随即将他送到附近最近的醫院。

經過檢查，立刻安排了手術室，進行微創手術。

情況很驚險，好在保住一條命。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來來往往的人都被切割成了慢鏡頭，手機上的文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陳準看着發給何珊的消息，沒有回複，看看時間，她應該已經在飛機上。

根據航班信息，大概會在三個小時後落地。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陳志成從手術室裏被推了出來。

許是麻醉的原因，陳志成仍然仍然迷迷糊糊的，對周圍的一切很是陌生，戴着吸氧管的他只是哼哼。

陳志成的同事陪着陳準一起回了病房，說：“一些手續我都辦好了，錢你舅媽也轉給我了，你在這裏陪着，我先去買點東西。”

“要買什麽，還是我去吧。”

“不用，你看着年紀輕估計也沒在醫院裏陪過，也不知道要買點什麽，還是我去吧。”

陳準坐在床頭，看着臉色有些浮腫的陳志成，內心有些感慨。

上次出國前，他是不是不應該和舅舅置氣的。

如果，舅舅這次真的沒救回來，有些事情就會成為他一輩子的遺憾。

同事沒過多久，提着慢慢一大袋子回來了，裏面有毛巾、紙巾、面盆等洗漱用品和日用品。

陳準謝過對方，要把錢轉給他，對方無論如何都不肯收。

同事叮囑了陳準兩句附近的超市和吃飯的地方的位置，說他舅舅的行李他先回拉到公司，有空再來去，還有公司的事情請假也不需要擔心，他過幾天再來看他。

陳準将陳志成的同事送到電梯口，才又回到房間。

病房來過好幾撥人，有護工來問明天中午和晚上來訂飯的，有護士囑咐今晚需要家屬陪夜，并告知了躺椅的租借地。

坐在床邊，隔壁床的病人有些好奇地向陳準打探他舅舅的病情和舅舅和他的關系。

陳準簡單地敷衍過去，對方見陳準有些冷淡，也有興致缺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躺在床上的陳志成意識漸漸回籠，轉着頭，虛弱地喊道：“安白啊……”

“舅舅，你要什麽嗎？”

“不用，就叫叫你。”

“舅媽現在在飛機上，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到。”

“行行，”陳志成剛做完手術，講話都顯得有些費力氣，轉頭又閉上眼休息，“好。”

陳準喝着剛才舅舅同事買的水，在病房裏坐着，聽着走廊上來來往往的聲音，看看時間，先去租了個躺椅。

他回到病房裏，隔壁床的病人外放着在刷短視頻，陳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一個多小時後，何珊拖着行李箱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病房門口。

見何志成在睡覺，她小聲問：“他怎麽樣？”

“說手術挺順利的，但還要住院做一下後續檢查才知道的，還有今天需要家屬陪夜。”

似乎是聽到何珊和陳準的交談，陳志成睜開眼：“你回來了？”

“嗯，聽到你要做手術，能不趕回來嗎？平時讓你酒少喝點，都不聽。之後可以戒酒了。”

“這不是要招待客戶嗎，喝點不是正常嗎。”

不知道是不是陳準的錯覺，自從舅媽出現後，舅舅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快過了吃晚飯的時間，精神一下子松懈下來他也感受到了餓意：“舅媽，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去給你買點。”

“有飛機餐對付了一口，”何珊說，“我在這兒，你先去吃，不用給我帶了。”

醫院門口就是便利店，他去便利店裏買了份便當，胡亂地塞了兩口，又買了兩瓶熱茶上樓。

他再上樓時，發現有的病房早早地就關了燈。

回到病房，他将熱茶遞給舅媽：“晚上我來陪吧，你坐飛機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用，我來陪。睡這種躺椅睡不好的，我年紀大了覺少，還是我來陪吧。”

“舅媽，你不用跟我客氣……”

“這有什麽客氣的，”何珊說，“你年紀輕，就當後備軍吧，等我陪不動了，你來陪。也不是沒事要你做，我要先回去給你舅拿點換洗衣服，我還要把行李放了，你就在這裏等我回來，你再回去。”

“行。”

在陪伴的時間裏，他看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心裏百轉千回。

他其實很早之前就應該意識到生活裏充滿了不可控的變數，只是他日複一日地考慮着打工賺錢，又日複一日地在學校裏過着安穩的生活，就忘記了這些。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微信，是他剛才沒來得及宋心雅的對話。

陳準回了個“好”字。

宋心雅立刻發來了回複：你舅舅還好嗎？

陳準：做了手術，挺順利的。

宋心雅：祈禱你舅舅早日康複。

陳準：好。

對話暫時告一段落，陳準給趙重發了個消息，說他家裏有點事，最近可能暫時都不回學校。

趙重表示理解，讓他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就說。

期間，護士來測過體溫，囑咐了明天的檢查。

沒過多久，何珊提着一個行李包回來了：“你趕緊回去吧，陪了大半天也怪累的。”

“行，”陳準又将剛才護士說的話轉述給何珊，“那我明天再來。”

“不用來，這裏也沒兩個椅子，有需要再叫你。”

陳準沒有多和何珊争辯，但內心還是決定明天來一趟。

他在醫院門口打車回家，坐上車的半路中，卻突然意識到他的鑰匙還在宋心雅那裏，他忘記問何珊拿鑰匙了。

他面前有好幾個選擇：

第一種情況：回去找何珊拿鑰匙。

第二種情況：回學校住。

第三種情況：去找宋心雅拿鑰匙。

回醫院找何珊拿鑰匙，似乎是最合理的。

但他不想這麽做，他現在很想見到宋心雅。

坐在後排的他，問司機師傅：“師傅，我改個目的地可以嗎？”

“可以，哪裏都給你送過去。”

他在終點裏，輸入了那個已經變得很陌生的地址，但小區的名字卻始終牢牢地刻在他的記憶中。

車子停在小區門口，夜色正濃，能看見一團一團的墨綠色枝丫伸出欄杆，他記得春日裏圍着小區走一圈兒全是鮮豔的茶花。

走進小區，過道邊似乎新豎了一塊告示牌，再往裏走，裏面的健身器械也全都換新。

明明才幾年，這裏的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來到樓下，他給宋心雅發了個消息：你現在在幹嘛？

他沒有等着宋心雅的回複，而是往裏面的小花園走去，他幼時在這裏跳繩、踢毽子、踢球……

這裏承載着他太多的回憶。

宋心雅回複他：沒幹嘛，躺在床上看電視劇。

陳準猶豫了下：我鑰匙是不是在你這兒？

宋心雅：對，我還想問你要怎麽給你，感覺你應該最近都不回學校吧，我還想着我是不是都要帶會兒學校了。

陳準：我在你家樓下，你可以現在給我。

宋心雅發了一串的驚嘆號和問號過去，又立刻跟了一句“你等我一下”。

她以最快的速度，換上了外出的衣服，抓上陳準的鑰匙，急匆匆要出門。

韓娴聽到她房間裏的動靜：“這麽晚了，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裏？”

“有個快遞到了，在快遞櫃裏，我去拿一下。”

“都這麽晚了，你也不嫌外面冷，烏漆嘛黑的，你還高興往外跑，明天拿不好嗎？”

“我不嫌麻煩，這不是沒幾步路嗎？”

宋心雅直接出門，将韓娴的唠叨隔絕在門內。

她飛快地飛奔下樓，在轉角處看到了陳準：“喏，你的鑰匙。”

陳準從宋心雅手裏接過鑰匙：“謝謝，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

“不要這麽說，”宋心雅擺擺手，“不過你陪我去趟對面的便利店吧，我騙我媽出來拿快遞才出門的，不能空着手回去。”

“走吧。”

宋心雅偷偷看向陳準：“你舅舅那邊……”

“我舅媽陪着了，我明天再去看看。”

“讓你舅媽也別太累了。你自己也注意休息。”

宋心雅進便利店裏，直接買了一盒門口的巧克力威化，付了錢，她就拆了盒子，遞了一根給陳準：“都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會開心點。”

陳準接過後，宋心雅也拆了一根。

二人邊吃邊走回小區，宋心雅突然意識到：“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吧。”

陳準沉默了一瞬。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我住的房子以前是你住的。你明信片還在我那裏，我放學校忘記帶回來了，不然我就上去拿了給你。”

“你現在給我，我也沒地方放。”

“也是。”

二人走到樓下，宋心雅說：“我到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

宋心雅轉身要往樓道裏走，陳準突然叫住了她：“宋心雅，你願意的話，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