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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雖然不知道傅舟打的什麽主意,但顯然,江行深周五放學那會兒剛好沒空。

他拽着紙巾的手松開,“如果一定要周五的話,避開下午放學那段時間都可以。”

傅舟眉頭擰了起來,“怎麽,你有事?”

“嗯。”江行深垂了垂眼睫,然後擡頭,“你換個時間吧。”

“你自己答應的,現在還要求我來換時間?”傅舟看起來有些不高興,粗暴地把紙巾和創可貼都塞進口袋裏。

果然,江行深怎麽可能會同意他說的話,估計着是想戲弄自己呢。

他見對方不吭氣,耐心也沒了,“算了,沒意思。”

然而傅舟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就響起平淡溫涼的聲音,“下午六點半之後可以嗎。”

他正要勉為其難地答應,轉念一想,說出來的話就變了個腔調,“要是我說不可以呢。”

江行深知道傅舟是在故意和他作對,語氣強勢了一點,“随便你,反正六點半之前我有事。”

他說完沒有再繼續和對方耗着,也沒管傅舟什麽反應,轉身走了。

傅舟留在原地,看着江行深的背影,墨色的眸子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周四周五是期中考試,根據考試時間設置,下午放學的時間由五點半變成了五點。

最後一門考的英語,江行深提前了半個小時交卷,拿上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出了教學樓。

他看了看手機時間,墓園是五點半關門,照這樣來說,時間還是挺趕的,因為去墓園的公交就得坐半個多小時。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學校門口此時正有三個人等着堵自己。

學校門口,程傑文都開始無聊地揪路邊的小草了,嘴上還罵罵咧咧,“考試五點結束,咱們沒必要從四點就開始等吧。”

黎平踢了他一腳,“你懂什麽,成績好的都愛提前交卷,不早點來怎麽能蹲到?”

“踹我屁股幹嘛。”程傑文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抱怨了一句,“這都過去半小時了,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說完他還要征求其他人的贊同,“傅哥你說是吧。”

傅舟原本是蹲在路邊一個石墩上的,此時起身,煩躁地揉了把頭發,“是個屁啊。”

他盯了校門一會兒,“再等幾分鐘,見不着人影就走。”

真是煩人,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為了找個茬在這白等半個小時,得虧現在周圍沒什麽人,不然估計都得把他當個傻逼看。

過了兩分鐘,黎平看到一個學生從校門口走出來,他為了證明自己出的不是馊主意,趕緊指了指說道:“你們看,這個是重點班的,我就說吧,成績好的都愛提前交卷。”

傅舟往那邊看了一眼,懶散無趣地收回了視線。

程傑文看過去,“哎還真是,門口好像還有一個往外走了,大平你是有兩下子......”

他說着說着忽然停住,瞪大了眼睛,手肘碰了碰旁邊的傅舟,“卧槽,傅哥!”

黎平也看到了,跟着卧槽了一句,“傅哥,是江行深!”

江行深才剛走出校門沒多遠,餘光就看見側邊有幾個人朝他走過來。

他轉了轉目光,看到傅舟三人,眉頭皺了皺。

他之前就在想,傅舟會不會來堵他。

現在看來,是應驗了。

“我說過了,傅舟。”江行深對上他的視線,強調了一遍,“我現在有事。”

傅舟挑了挑眉,“我沒義務在乎你有沒有事吧。”

江行深沒有再跟他廢話,正要繞過他從另一邊走,肩膀上的書包卻被人從後面拽住。

傅舟:“我沒有把事情往後拖的習慣。”

江行深用盡了最後一絲耐心,他回頭看着傅舟的眼睛,沒有在裏面找到退讓的意味之後,幹脆利落地從背上扔下了書包,“你愛拿就拿着吧。”

手上猝不及防地一沉,連帶着傅舟的思維都沒跟上來。

江行深這怎麽.......

他本來還以為江行深會暫時服一下軟之類的,因此對手上突然多出一個書包的重量還有些愣住。

傅舟随後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場景,狠狠地踢開腳邊的一顆石子,“操,你找事就行,到我這就是不講理了,憑什麽啊!”

程傑文和黎平也沒見過這樣金蟬脫殼的,愣神之後開口,“傅哥,我們要追過去嗎。”

“不追!”

“哦。”兩人對視一眼,傅舟當時非要帶他倆來這堵人,現在倒好,變成了自己給自己找氣受。

-

甩開傅舟之後,江行深加快腳步到了公交車站,上車之後大概過了三十多分鐘,他在終點站墓園下了車。

墓園門口有賣花的,這會兒已經準備收攤走了。

江行深趕在攤收好之前過去,買了一小束洋菊花。

墓園門口保安亭負責登記的大爺打着哈欠指向牆上挂着的鐘:“小夥子快點啊,還有二十分鐘我就下班了。”

江慕深輕輕點了點頭:“我就去送個花。”

今天是他媽媽的忌日,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放一捧花。

江行深很快來到他媽媽的墓前,蹲下.身把花放在墓碑前面的祭臺上。

祭臺上原本空蕩蕩的,只有幾只幹掉風化的花,這下才終于有了點鮮亮明麗的顏色。

他看着只有這一束鮮花的祭臺,知道今年他爸江伐依然沒有來過。

其實也可以預料到,畢竟自從媽媽去世之後,江伐一次也沒來看過。

江行深在心裏冷嗤一聲,一個已經重新組建家庭的Alpha,确實不會想起逝去多年的前妻,更何況他對前妻還沒有感情。

江行深有時候覺得自己挺涼薄的,不過他認為和他父母也有一部分關系。

他父母是傳統的AO結合,自記事以來,家裏就是冷冷清清的,一日三餐都由家政阿姨來做飯,偶爾父母忙完工作回來也是幾乎不說話,只有母親有時會給自己帶零食和禮物。

再後來母親因為抑郁去世,父親也徹底撕破了面具,拿着母親的遺産到處揮霍,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是對江行深進行打罵。

最後還是他媽媽的娘家看不過去,幫他打個場官司,把母親遺産分配中原本就是給他的一部分要了回來。

那會兒江行深差不多才十三歲,就搬進了舊小區的一套空房子裏一個人生活,一直到現在。

江行深短暫回憶了一下這些,然後看着墓碑照片上年輕貌美的女人,覺得不說點什麽會顯得有些過于沉寂了。

他想了想,開口道:“我看好多過來祭奠的人都會求保佑和祝福,不過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順利的。”

他在母親去世之後經歷最大的變故就是變成Beta這事,不過也早已經過去了。

但幾秒鐘之後,江行深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出現了不認同的神色,“也不是特別順利。”

除了傅舟。

他覺得自己沒什麽要說的了,把花束擺了擺就準備回去。

走出墓園的時候,江行深拿出手機,正巧看到吳想給他發了幾條消息。

吳想:[江哥,你是不是要去參加班長的生日啊。]

吳想:[不過我怎麽聽說傅舟也去?]

吳想:[靠,要不你還是別去了吧。]

看到這些內容,江行深知道唐米成功把傅舟找來了,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和傅舟說自己也去。

應該是沒有吧,不然傅舟也不會答應。

他回複吳想:沒事。

不過吳想這麽一提傅舟,倒是讓江行深想起來自己的書包還在對方手裏頭。

他皺了皺眉,書包裏其他書本什麽的倒都無所謂,但夾層裏面放了一樣東西。

只能寄希望于傅舟別一個不高興把書包扔了。

周日晚上——

江行深在昨天去挑了個禮物,是一條項鏈,樣式挺精美的,送給女生應該正合适。

他按點到了火鍋店,根據唐米給的包廂號上了二樓,走進一間包廂。

一個包廂差不多能容納七八個人,此時人已經到了大半,他和幾人打過招呼,然後把禮物拿出來送給唐米。

唐米在上回那個同伴女生的打趣下笑得臉都有些紅,這種羞澀的笑容一直持續到她拆開禮物盒,看到裏面的項鏈。

她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

其他人因為湊個熱鬧,都在旁邊看着拆禮物過程,臉色也跟着一起變得十分精彩。

黑色的絨布盒子裏,挂着一條可以稱得上是五光十色的項鏈,尤其是最中間鑲嵌的那塊紅色的芙蓉石,配合旁邊鏈條上挂着的五顏六色的石頭,把衆人差點閃了個眼瞎。

看着這條豔麗異常的項鏈,唐米心裏有什麽東西隐隐幻滅了。

在短暫的沉默之中,有人率先開口了,“學霸,你的眼光......還挺與衆不同的。”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雖然江行深是個Beta,相比Alpha或Omega來說少了點吸引力,但他學習成績好,臉長得也好看,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怎麽審美就這麽......特別呢?

江行深看了一圈包廂裏人的表情,有些猶豫且誠心的問了一句,“不好看嗎?”

氣氛重新陷入沉默。

“沒有,挺好看的,我很喜歡這份禮物。”

唐米一連說了好幾句,然後把禮物重新收好,作勢看了看門口,對他道,“傅舟應該馬上就到了。”

江行深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找了個空比較大的位置坐下。

唐米那句話說完沒幾秒,也就是江行深剛坐下的功夫,包廂大門就忽然被打開,所有人下意識朝門口看了過去。

傅舟應聲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提着一個書包。

包廂裏有和傅舟玩得還不錯的男生Alpha,此時玩笑着和他打招呼,“傅哥,你怎麽還帶了個書包過來啊?”

“留着路上學習呢。”傅舟懶散随意地應付了一句,随後關上包廂門,目光鎖定住某個位置的人,一直盯着直到人家擡頭看向他。

江行深看到傅舟手上的書包,眉頭不自覺擰了一下。

這就是他那天丢給傅舟的書包,看來傅舟知道他也在包廂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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