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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上午後兩節課是數學連堂，老錢用一節課講完試卷之後，最後一節課終于拿出了成績單。

吳想已經開始閉上眼睛念念有詞的祈禱，“總分一定要過四百六，數學希望及格。”

江行深聽着他的念叨，垂下眼補齊數學筆記的內容，随後思緒有些飄蕩，又開始思索那條紅手繩究竟能丢在哪。

片刻後他嘆了一口氣。

手繩是金剛結的，中間串着一顆圓潤溫厚的木珠子，樣式實在太過普通不起眼，估計就算有人撿到也會當成垃圾扔了。

講臺上的老錢拿起年級前五十的排名表，面上難掩喜色，“這次年級前五十裏面，我們班總共進了三名同學。”

也不怪老錢這麽高興，高二總共二十個班級，其中三個是重點班，平時幾乎是這三個班級包攬了年級前五十，其他班級能擠進去一個就不錯了。

五班算是成績不錯的一個班，但這次一下進去三個前五十，确實要比平時超常發揮了。

班裏的前面幾排一聽到這就比較躁動，不約而同地分出了幾股視線。

一股看向班長唐米，一股看向學習委員齊揚帆，還有一部分齊刷刷地往後移，放在了江行深身上。

“卧槽江哥，你牛逼呀。”吳想看起來比誰都興奮，控制着音量道：“你這回肯定進年級前五十了，比他們重點班的還厲害！”

江行深看了看講臺，注意力不在這上面，有些走神，應了一句，“還行吧，和平時差不多。”

吳想看着他臉上平靜如水的表情，一瞬懂了。

學霸嘛，都這樣運籌帷幄！

後排的傅舟聽到老錢的話，漫不經心地掀了掀眼皮，視線随着衆人往前面江行深那停了一秒，很快移開。

程傑文沒關注老錢說的這些，搓了搓手，“怎麽每次大考公布成績的時候我都有點緊張興奮呢。”

“你緊張個蛋。”黎平無情嘲笑，“你，我，傅哥，咱三每回都輪流墊底。”

程傑文一想，覺得也有理，轉頭跟傅舟說話，“傅哥，上回是我墊底，這次估計輪到你了。”

傅舟聞言找出一本書翻到空白頁，又翻到一支幾乎滿墨的筆，“我估下分。”

他的估分和別人不一樣，因為試卷上的選項都是瞎寫的，也記不清老師訂正的答案，估分全靠手感。

一通瞎算下來，傅舟把筆一放，“兩百六。”

他擡了擡下巴，“我還估了你兩的，都沒我高。”

黎平和程傑文兩人一人臉上一個字，拼出來一個大寫的無語。

老錢已經開始報排名分數了，還特意跳過了班級第一，從第二名開始報的。

“第二名，唐米，六百八十四，年級三十二。”

“第三名，齊揚帆，六百七十八，年級四十五。”

......

老錢一般只報班級前十的成績，也沒後面那三人什麽事，趁着這個時間，黎平碰了碰程傑文和傅舟，“你們猜這次班裏第一是誰。”

程傑文一臉看傻子樣，“除了江行深還能有誰。”

平時班裏第一不是唐米就是Beta齊揚帆，這回兩人都不是，加上江行深這一個月在班裏的表現，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我覺得也是。”黎平又想到江行深游戲也打得厲害的事，忍不住感嘆道：“學霸就是學霸啊。”

傅舟沒有對此發表意見，只是又往江行深那看了一眼。

老錢報完了前十名，放下成績單，“班級第一是江行深同學，這次考的非常不錯。”

說罷，他故弄玄虛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笑眯眯開口，“江行深這次同樣也是年級第一，總分七百一十五。”

“我靠，學霸你考這麽高？！”前面那幾個問估分的同學震驚地回過頭看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要知道他們現在早就分過科了，所以總分才七百五。

“年級第二的分數是七百零五分。”老錢看向江行深的目光十分贊許，“這次試卷有難度，能和第二名拉開十分差距，已經是斷層了。”

吳想也被驚到，看了看江行深又看了看自己，真心實意道：“江哥，我還是第一次跟年級第一坐同桌。”

他知道江行深成績好，但也想到沒好成這樣啊，之前還以為人家是重點班吊車尾，結果一騎絕塵了都。

江行深見吳想和前面的人都一臉的佩服驚訝，心裏覺得有些奇怪，他開口道：“你們課間問考得怎麽樣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他看幾人神色都很懵逼，以為他們是當時沒注意聽，就又重複了一遍，“我說和平時差不多。”

前面同學的面部肌肉不由得抽動幾下，傻眼了。

艹，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句“和平時差不多”原來根本不是什麽敷衍，而是真的他媽差不多。

因為江行深平時考試也都是七百多點，但根據這次考試來看，他以前估計還是收斂着的。

黎平和程傑文留了個耳朵聽成績，雖然他們對試卷難度和分數什麽的概念不多，但一聽排了年級第一，那就是比所有重點班考的都好。

他們剛要和傅舟說，回頭卻看見他已經趴桌子上了，就閉上了嘴。

傅舟用手撐住頭，另一只手拿着筆在剛剛瞎估分的那頁空白上寫着什麽。

兩百六十除以七百一十五等于——

幾秒後他把筆一扔。

媽的，怎麽才到人家三分之一。

老錢把桌上另一沓班裏所有人的成績單整合到一塊，正準備走下講臺發單子，忽然瞥見了班級成績單的最後一位，臉上的表情立馬由晴轉陰。

都怪自己太高興，差點忘了這回事了！

他目光迅速搜尋到班裏靠窗的最後一個座位，看見對方還在心安理得且散漫地趴着，頓時怒從中來，一拍桌子，“傅舟，別趴着了！”

傅舟倒也配合地直了直腰板。

老錢低頭仔細從傅舟的成績上一欄欄看過去，語氣不怒自威，“你過來，給我解釋一下英語這科你怎麽沒考？！”

前面的程傑文和黎平一聽到這就樂得不行，“都跟你說了，好歹把試卷瞎寫完交上去，起碼老錢不會找你。”

老錢和其他班主任不一樣，他對班裏的每一位學生都秉持着認真負責的态度，也從來不會因為什麽成績而區別對待，可以考試分數低，但要是缺考，那就是态度問題了，老錢是指定要把你請去喝茶的。

“一邊兒去。”傅舟在桌子底下給了兩人一腳，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得有理有據，“我來考試的路上因為其他事耽誤了一點時間，進考場的時候就遲到了。”

老錢冷笑一聲，根本不為所動，“行啊，你跟我說說具體什麽事情耽誤了？”

傅舟面不改色，甚至還很從容，“救了一只把腿卡到下水道的狗。”

班裏頓時發出哄堂大笑，江行深身形一頓，回了回頭，看向站得挺拔的傅舟。

能在幾秒鐘內想到一個這麽扯淡的理由，腦回路也是挺奇特的。

不過英語考試的那個下午，好像剛好是傅舟在校門口堵自己的時候。

傅舟本來神色是沒什麽波動的，忽然察覺到來自江行深的視線，不太樂意地皺了皺眉。

看什麽看。

聽到這一點可信度都沒有的理由，老錢自然是劈裏啪啦地把傅舟說了一頓，說完之後喝了一大口水，火消了之後微不可查地嘆了嘆氣。

下課鈴此時準點響起，老錢忘了還要發成績單這回事，順手又把全班四十多個人的成績單拿出了教室。

這節下課後上午就放學了，班裏人都等着沖去食堂吃飯，也就沒管老錢要回成績單。

中午吃完飯回來，江行深正要進班，就看見老錢從走廊中間的辦公室裏走了過來。

他停下步子，“老師，有什麽事嗎。”

老錢臉上笑了笑，“上午下課的時候怕耽誤你們吃飯就沒說，你跟我來辦公室一下。”

“好。”江行深點了點頭，轉身跟在老錢後面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面還有另一位戴着眼鏡的老師，看見老錢過來，後面跟着江行深，頓時笑開了，“老錢，這就是這次年級第一的學生吧。”

“對啊。”老錢滿面紅光，十分得意，“江行深同學才剛轉來我們學校一個月。”

眼鏡老師驚訝，“哎呀，那可真厲害，好好培養一下，高三說不定還能保送A大，給咱們學校争光。”

A大是北城最頂尖的大學學府，在全國同樣也排得上一個漂亮的名次，是無數莘莘學子向考上的大學。

江行深在腦子裏想了一下A大的相關信息，這所大學裏最出名的是天文學，他之前查過，對這個專業挺感興趣的。

“哈哈那要是能保送當然好。”老錢美滋滋地說，随後看向江行深，“這是教生物的張老師，以後有什麽題不會也可以找他。”

“張老師好。”江行深中規中矩地禮貌問好。

“哎哎好。”張老師點頭應道：“那你們有事先去忙吧。”

老錢的辦公桌在最後面的那一張，江行深走過去，看着老錢坐下，從桌面一沓資料裏拿出他的成績單。

江行深大概明白了，這應該是對他成績分析一通，然後再讓他保持，他在以前那個學校的時候，老師基本也會每次考完試找他一趟，說的內容就是這些。

單人成績單上面的數據比較詳細，每一科的客觀和主觀題都寫了分數，方便學生找出問題。

老錢看了一會兒就放下了，“你的成績各科都很均衡，而且到達這樣的一個分數水平，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和江行深預想的有點兒不太一樣，他以為老錢會說他應該在語文英語上再多下點兒功夫。

其他理科類的科目他幾乎每一門都達到了接近滿分的成績，唯獨語文英語這兩門差了幾十分。

他頓了頓，“那您找我是有其他事嗎。”

老錢點頭承認，“我叫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想不想轉去我們年級最好的重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