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江行深回家補了一晚上覺，第二天早上剛到教室，就遠遠看見座位上有類似信封的東西。

他走到座位上，看清了信封的樣子，一封淺粉色的信封，還用愛心封着口，大概是封情書。

江行深還不知道因為這次期中考，自己在學校裏的出名程度，自然而然地認為這是給傅舟的。

他昨天才換的座位，傅舟的追求者應該還以為這兩張桌子都是他的。

傅舟現在還沒來，江行深就随手把信封放在了他桌子上。

一直到下了早讀課，江行深忽地感覺到身邊出現一片陰影，他不自覺擡頭看了一下，是傅舟過來了。

傅舟看到桌上的情書，拿起來看了看，信封外面什麽都沒，他拆開信封，想看看裏面的署名，然後給人家還回去。

結果裏面的紙條一抖開，他就看見了上面寫着三個清晰可見的字：江行深。

江行深正好好地寫着題，旁邊就一個信封扔到他手邊，筆尖一頓，他轉過頭，看到正是那封情書。

他拿起情書，目光落在傅舟臉上。

傅舟從課桌抽屜裏随便扒拉出一本書，注意到他的視線，說道：“你的。”

江行深這才明白他為什麽把情書又扔過來。

拆開信封之後，江行深看到了署名，想着找個時間送還回去。

他收好情書，餘光瞥見傅舟放在桌面上剛掏出來的那本書，于是翻了一下自己這本書的封面，确定了之後開口，“你書拿錯了。”

這節是數學，傅舟拿的是物理。

傅舟連這節課是什麽都不知道，但他也不在意，看了看江行深，沒有要動的意思，“我拿不拿書都一樣。”

江行深抿了抿唇，收回了視線，“這節是老錢的課，你最好還是把書換一下。”

傅舟聽着這話，眉頭皺了一下。

這語氣，簡直和昨天讓他少逃課時如出一轍。難不成江行深說要輔導他的學習是來真的？

這麽一想，傅舟立馬就不樂意了，把物理書一翻，就這麽等着上數學課。

江行深剛才那句話頂多算是好心提醒一句，現在當然沒有關注傅舟那邊做出了什麽舉動。

傅舟見他什麽反應都沒，頓時覺得有些沒意思，像是自己跟個傻逼一樣在自導自演，

課上了沒幾分鐘，他就又從抽屜裏一陣翻找，找出了數學書。

下課之後，江行深想去上廁所，一轉頭卻看到傅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座位的空隙并不大，傅舟椅子後面餘出來一道大概一個半手掌的寬度。

這寬度夠江行深擠過去，但他顯然不想這樣，琢磨了一下之後出聲喊道：“傅舟。”

班裏面下課之後比較吵，江行深的聲音也不大，因此并沒有把對方喊醒。

他嘆了口氣，正打算直接拍醒傅舟，忽地看見傅舟頭上一小縷翹起的頭發，姿态懶洋洋的。

江行深眯了眯眼，找準位置之後伸手，力道不輕不重地拽了一下那撮張揚的頭發。

傅舟在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的頭發，立馬就醒了，連帶着被吵醒到的不悅情緒，面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他正要看看是誰膽子這麽大在睡覺時碰他頭發，剛一擡頭就看到了江行深。

江行深收回手，眼裏有幾分不明顯的錯愕，“不好意思。”

他也沒想到自己真去拽頭發了，看着傅舟冰冷煩躁的神色，醞釀了一下，“我想出去，你擋着了。”

傅舟沒好氣地皺了皺眉：“那你拽我頭發是什麽意思？”

江行深抿了抿唇角，根據事實說道：“你頭發翹起來了。”

翹起來就要拽一下？

傅舟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但他面色好了一點兒，看來江行深不是故意的。

他起身往旁邊給讓了個位置，江行深這才出去。

上完廁所回來，江行深剛走進教室要回座位，視野中瞥見傅舟已經提前站了起來讓位。

他腦子裏還沒浮現出什麽想法，面前就迎過來一個人。

擡頭看了看，是這次班級第三的齊揚帆。

江行深看對方像是來找自己的，就沒有讓開。

果不其然，齊揚帆停下了腳步，臉上是幾分客套但不疏離的笑意，“恭喜你，這次考了年級第一。”

江行深沒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來不善或者陰陽怪氣的意思，就稍稍點了下頭，态度并不熱絡，“謝謝。”

齊揚帆又笑了一下，就在江行深以為話題會就此終止的時候，對方卻又開口了，“我想問問，你能借我看一下物理筆記嗎，我物理不太好。”

江行深對于他提的請求并不在意，“可以。”

話音剛落，後面就傳來一道已經沒了耐心的聲音，“我都站半天了，你還過不過來了？”

江行深視線往後偏了偏，看到傅舟有些不高興的眉眼，估計是等煩了。

他沒有說什麽，但走了過去，坐在座位上之後，傅舟也才坐了下來，往一旁齊揚帆身上看了一下。

江行深很快找出物理筆記，他把筆記遞給齊揚帆，因為坐在裏面，手臂不得已要越過傅舟桌子上空，擋在他面前。

傅舟只能往椅背上靠了靠，視線就勢移向江行深白皙的手腕。

一個男Beta，皮膚怎麽這麽薄，他都要看見那手腕上的血管了。

齊揚帆很快就接過筆記，道：“謝謝，我會在下節物理課之前還你的。”

“不用。”江行深收回了手，“看完了給我就行。”

傅舟在心裏啧了一聲，年級第一果然大方，還看完了給他就行。

想到這，他忽然記起來，江行深不是說要給他輔導學習嗎？

閑着也是沒事，傅舟唇角勾了勾，心裏起了使壞的心思，他喊了一聲，“江行深。”

江行深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傅舟肯定沒憋什麽好屁，于是裝作沒聽見，拿起書微微側過頭。

傅舟眉間擰了擰，但他沒那麽好糊弄，又叫道：“江行深。”

連着兩句的“江行深”，把前面程傑文和黎平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他們回頭，看江行深依舊什麽反應都沒，就好心插了一嘴：“學霸，傅哥叫你。”

江行深嘴唇緊抿了一下，放下書，面如表情，“哦。”

程傑文跟黎平還以為自己給兩人都幫了個忙，尤其是看到傅舟的表情後，更是做了一個“我懂你”的眼神，随後頗為自得地轉過了頭。

江行深不得已看向傅舟，“你喊我什麽事。”

傅舟這才滿意，朝齊揚帆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示意，“你把筆記給他了，那我學什麽？”

江行深猜到了傅舟是什麽意思，在筆記借出去之後突然對自己這麽說，無非是想故意為難他，畢竟輔導學習這事是自己提的。

不過傅舟這次算盤打錯了。

江行深問他：“你也要看物理？”

“我想學學怎麽了？”傅舟靠在椅背上，神色恣意不羁，“你說現在怎麽辦吧。”

江行深唇角忍不住彎了彎，揚起一個很小的弧度，“你有點多慮了。”

愉快的弧度擴大了一點點，“如果你要學物理，可以先看教材，或者我幫你把基礎知識和重點整理出來。”

這話內斂卻也說得明顯實在，意思就是傅舟的這個成績，看筆記是之後的事，現在還沒達到這水平，所以不必說筆記借出去了他看什麽。

傅舟成績不好但不是腦子笨，當然聽出來了是什麽意思，但此時他關注點卻不這上面。

他感覺自己有了個發現。

——江行深每次有點壞心眼的時候就會笑，而且笑的時候，嘴角旁邊會出現一個很小的括弧，顯得整個人明媚活潑了不少。

江行深見傅舟沒有預想中的反應，就是盯着他看，笑意淡了下去，有些莫名，“你還要筆記嗎。”

傅舟看他不笑了，才回過神，回想了一下江行深剛才說的內容，選擇了後者，語氣裏充斥着刻意，“那麻煩江同學幫我整理出重點？”

反正他不信江行深會白給自己找事做，尤其還是為了他。

果然，江行深沒有吭聲。

傅舟得意的一挑眉，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

周五的時候，江行深吃完午飯回教室，在走廊外面看見傅舟和他朋友三個人，靠在欄杆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他沒多注意，進了教室。

坐在位子上之後，他找出一個筆記本，翻開物理書，對照着在本子上面又補了幾筆，剛收起筆記本，傅舟就過來了。

下午的四節課，江行深看傅舟好像一直在睡覺，就沒有喊醒他，直到放學鈴聲響起。

結果江行深剛從書包裏拿出那本筆記，一轉頭，就只看見傅舟離開的背影，并且已經走出了後門。

他快速收拾好書包，拎起來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傅舟要去幹什麽的走那麽快，他跑下樓的時候找了一圈，已經找不見人影了。

江行深暫且放棄，想着明天再給也一樣。

那天傅舟說麻煩他給整理一下物理重點，因為知道是故意的，所以江行深原本并不打算理會。

但他回去後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幫忙做筆記劃個重點也許有利于刷好感——他已經把app給的任務用刷好感來代稱，反正性質也都差不多。

而且做個這樣基礎的筆記不是難事，所以最終江行深還是幫忙了，今天中午剛寫好。

他這下也不急了，因為今天是周五，很多學生都會慢吞吞的收拾東西，加上他下來的又快，所以這會兒校園主道上人還比較少。

江行深走出校門，他這次沒有走廢棄體育場去公交車站，選擇了那家網吧所在的街道，想順便去買點兒東西。

這條街說是街道，但卻比普通的街道狹窄了許多，也沒個名字，兩側還時不時能看見幾個黑洞洞的巷子，據說裏面經常有打架鬥毆的。

江行深要去的是一家飾品店，正巧就在一個巷子口的旁邊。

他剛走近店門口，就忽地聽到巷子裏傳來幾道人聲，其中一個聽着很熟悉，像是傅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