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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去更衣室的路上，江行深聽着旁邊的吳想高興地烏拉烏拉一些帶有崇拜的語氣詞，餘光注意到身側有個人過來了。

周澤炎湊到他這邊，比賽贏了有些興奮上頭，本來想摟的，但是沒敢，“學霸，沒想到你——”

話才說一半，後面的傅舟突然叫他：“周澤炎你過來一下。”

“幹什麽？”周澤炎不認為傅舟現在會有什麽事喊他，一頭霧水的，就沒有動作。

傅舟語氣帶上了催促威脅的意味，“快點，有事。”

周澤炎看了看江行深，只好往後面去了。

江行深腳步遲疑地停了一下，然後回頭看去。

傅舟好像正在和周澤炎說着什麽，暫且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江行深收回視線，對也跟着停下來的吳想說道：“走吧。”

吳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最後還是咽了下去，心裏疑惑，這傅舟是故意支走周澤炎的吧？

比賽完之後極大一部分人都想換衣服，江行深走在其中，到達更衣室的時候發現周圍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他一開始還沒完全察覺，直到走出人群，率先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要擰開的時候頓住。

江行深轉過頭，看到身後停了十幾個人的場景，眉角不明顯地跳了跳。

他抿了抿唇，“怎麽了。”

一衆人都齊齊地看向傅舟。

有人試探着開口，“AB有別？”

......

傅舟面上沒什麽表情，早在心裏罵開了，媽的，這些人真嘴上沒門，什麽都往外說。

“不用。”江行深鼻子輕輕皺了一下，推開門說道：“你們進去吧。”

他說完往旁邊讓了讓。

一開始還沒有人動作，直到吳想略一思索之後身先士卒地走出來，“江哥，那我就進去了啊。”

有吳想在前面，其他Alpha也紛紛跟上，江行深正要順着他們一起進去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一陣力道拽住。

他的步伐也就此止住，轉過身不太理解，“你拉我幹什麽？”

傅舟圈着江行深的手腕，直到最後一個人走進更衣室後，手腳麻利地關上了門。

他很快松了手，依舊避着視線，“等他們換好，你再進去。”

手腕上的熱源消失不見，江行深聽到他這句話，心想可能傅舟是真的比較在乎AB有別。

于是他就提醒了一句，“黎平也在裏面。”

“他在裏面就在裏面呗。”傅舟脫口而出，然後才反應過來，咳了咳用作掩飾，聲音小了點，“裏面都是Alpha，你又能聞到信息素。”

“而且那麽多人擠一塊換衣服，我都不習慣這樣。”

傅舟是這樣想的，這些Alpha一運動完就滿身信息素，更衣室地方不大，各種信息素混在一起，挺埋汰的。

他自己都有些嫌棄這樣的場景，更別提江行深了，肯定受不了。

江行深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自己能聞到信息素和不能進去更衣室有什麽必要聯系，神色莫名，“我又不是不能聞Alpha的信息素。”

傅舟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道：“那之前警局的時候，你為什麽問是不是有Alpha易感期了。”

當時江行深的表情并不是很好，難道不是因為對Alpha的信息素排斥嗎。

江行深沒想到傅舟還會記得這茬并且突然提起來，他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句話，幾次欲言又止後沒有說話。

好在傅舟似乎并不執着于要個答案，恢複了之前沉默的樣子，找了個位置坐下。

江行深也微微松了口氣，卻沒發覺對方皺起了眉。

傅舟覺得自從知道江行深能聞到信息素之後，在這個人身上有關第二性別的事情就都變得讓人琢磨不透。

不是排斥Alpha信息素還能是什麽，單純不喜歡這類性別的易感期？

-

更衣室裏的Alpha換衣服都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有人從裏面出來，和兩人打了個招呼然後走了。

吳想，程傑文，黎平三人是最後出來的，程傑文看傅舟和江行深都在外面，說道：“你們換衣服吧？那我和大平在外面等你倆。”

旁邊的吳想聽到這話，心裏不由得尋思起來，看來江哥和他們相處的還可以啊。

傅舟看裏面人都走完了，颔首示意道：“不用等，你們走。”

吳想看向江行深：“那我也走了？”

江行深點點頭，他本來也和吳想不順路，“好。”

見這三人都走了，江行深起身去到更衣室裏，一旁的傅舟嘴唇張了張又合上，然後跟在後面一起進去了。

江行深走到自己放衣物的櫃子前面，聽到動靜後也沒怎麽在意，卻在準備脫衣服的時候忽地有些遲疑。

不知出于什麽心理，他轉過頭，往這個空間內另一個人的方向看了看。

好巧不巧的，兩人視線剛好撞上。

傅舟低頭摸了摸後腦勺，什麽也沒說，神色好似尴尬，立馬又出去了。

江行深無言地看了幾秒關上的門，然後利索地換好原來的衣服，返身開門的時候被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他擡了擡眼睛，看清了是誰，面無表情道：“你站在這當門神嗎。”

傅舟手上拿着一瓶水，聞言沒有動作，依舊堵在門口，“你換好了？”

“嗯。”江行深背上書包，“我先回去了。”

不料傅舟不僅沒有讓開，還朝前擠了幾步，江行深為了保持住正常距離，只能被迫往後退。

他皺眉，“傅舟，你幹什麽。”

兩人都退到更衣室裏，傅舟手臂一擡，順勢把門又給關上了。

更衣室采光不錯，明媚的太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往地面印上四方的窗框形狀。

江行深往另一邊繞開，正好站在這片投影之中，表情寫上了不高興，“你換衣服就換衣服，難道還要人陪？”

“等一下。”傅舟趕忙攔住他，随之舉起手上的水，這是他剛跑回去拿的，“你給的水，我還沒喝呢。”

江行深神色莫名，琢磨了一下之後接過水，擰開瓶蓋：“你喝吧。”

“不是這個意思。”傅舟欲言又止，深邃烏黑的眸子垂下，仔仔細細地揣摩了一下他臉上的表情，發現這人是真不明白之後放棄了。

“我是想說。”

他移開眼神，面部表情有些不自在，“我們別這樣了行不行。”

江行深更迷惑了，“哪樣？”

傅舟是不是一場球賽打得精神不正常說胡話了。

“就是你別生氣了，也別不說話。”傅舟急躁起來。

這兩天他們的氛圍太怪了，不像是吵架也不像是對頭，讓他感覺渾身難受，哪哪都太不對勁兒了！

“我不是故意非要說你是不是分化晚的，我不清楚情況，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我以後知道了，你是能聞到別人信息素的Beta，我不會再亂說了。”

這麽幾句話說下來，傅舟像是費了很大的勁，鼻翼微微翕動，眼睛一直盯着江行深，等待他說話。

江行深則是愣了一下，才知道傅舟說的是那天晚上的事。

幾秒後，他輕抿了一下嘴唇，搖頭道：“我沒有生氣，也沒有不說話。”

他承認這幾天兩人間是有點微妙，但微妙的更多方還是傅舟，江行深倒還和平時一樣。

“這就沒了？”傅舟等了一會兒，滿臉的不可置信，看起來有些洩氣。

操，合着這兩天一直在糾結的就是他自己。

江行深只好補了一句：“不說話的人是你。”

“哦。”傅舟沒有否認，抓住江行深前一句的重點，不自覺俯身湊近了他，認真觀察道：“那你真的沒生氣？”

視野中傅舟的臉被放大，但即便這樣，這張臉也依舊很賞心悅目。

江行深卻沒功夫關注這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覺得傅舟這幅正經的表情很好笑，于是自己忽然就忍不住笑了，“沒有。”

這個突如其來的笑讓傅舟很明顯地頓住了。

他看着江行深彎起的眉眼，很莫名地，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殊不知其實看起來有些傻，“那就好。”

江行深抿起唇淡下笑意，見傅舟還沒有換衣服，正準備出去，卻被喊住，“你出去幹嘛。”

“你不是要換衣服？”

傅舟堵在心裏的郁結都沒了，心情很不錯，他不想讓江行深出去，就說：“那又沒事。”

江行深無法，在傅舟脫衣服的前一刻背過了身。

傅舟心裏直犯嘀咕，又不是不能看，能跟那一堆Alpha一起換衣服，到自己這就要背過去了。

江行深原地等了沒多久，身後就傳來動靜，傅舟走了過來，“好了。”

籃球賽這兩天不用上課，下午他們比完賽之後就能回去。

天色還比較早，江行深走在路上，陽光靜谧地照着，傅舟跟在他旁邊，出口打破了這份安靜：“你出了學校去哪？”

“回家。”江行深擡手随便擋了一下有些刺眼的光線，好似要把陽光拂走，然後出于某種社交禮儀，回了句，“你去哪。”

“當然去玩兒。”傅舟繞到他另一邊，說完後偷觎了他一眼，卻沒得到反應。

江行深不多作聲，但走着走着想起來一件事，“上回你寫的那兩張卷子批完了，我明天給你。”

一提到試卷和學習方面的東西，傅舟就不太樂意，他撇了下嘴，“哦。”

“有不會的問我。”江行深知道他說了也沒用，但還是張口講了這一句。

誰知傅舟聽後突然沉默了，在江行深看不見的地方輕輕皺起了眉，英氣的眉宇間滿是猶豫和遲疑。

這是傅舟第二次聽到江行深對他說這句話了。

走出校門口，江行深打算和傅舟告別，還沒轉過頭，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像是醞釀了很久，“你也讓別人有不會的題問你嗎。”

江行深一頓，然後道：“你不一樣。”

總不能說因為我被綁定了一個友愛同學app，要對自己的死對頭刷好感吧。

傅舟聽見，心裏驀地咯噔一下。

江行深完全沒意識到這四個字對于別人而言是否帶有歧義，他已經想好了這個“不一樣”的理由。

要是傅舟追問起來，他大不了就說是因為看不下去你的成績。

好在對方并沒有問，江行深開口，“我先走了。”

“嗯好。”傅舟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站在原地看着他走遠了，心裏湧上異樣的情緒，不知道江行深為什麽會對他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