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憤怒值爆表之後
憤怒值爆表之後
這三年來,很少有人跟我提過我媽媽自殺的事情,嚴格來講,應該說是根本沒有。
所以,除非我自己想起,不然我是根本不會接觸到任何有關那次事件的東西。
那次事件就像是藏在我心中的傷口,我将它掩蓋好,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掀出來,偷偷的舔舐,然而它卻始終沒有愈合,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醫生,我想,那個人一定是個騙子,我的傷口并沒有結痂,反倒有潰爛的趨勢,直到這樣被人掀出來,我覺得就算自己的神經有電線杆子那麽粗,卻也還是不夠。
陸維從地上幫我撿起照片,遞給我:“你別哭好麽,很醜的。”
我用胳膊使勁蹭了一下臉,接過照片,不忍心再看,将它們好好的放回信封裏,可是我的身體還是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要不你回去歇歇,這個樣子也演不了戲了吧?”
“不要。”我否決了陸維的提議,破口大罵道:“我去他奶奶個熊!以前給老娘我寄什麽死雞死鴨死耗子老娘我就不計較了,今天居然拿我媽自殺時的照片刺激我,老娘我跟他拼命!他不就是想讓我滾出娛樂圈麽?老娘我偏不!老娘我必須混的好好的,然後把他給揪出來,居然敢搞到他安樂姐姐頭上,小心我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社會的陰暗面!”我越罵越激動,直到最後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陸維看着我,一副快要笑道肚子痛的樣子,我狠狠的瞪了過去,他這才收起了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安樂姐姐,我送你回劇組。”
回到劇組,糖糖滿是埋怨的看着陸維,陸維不以為意,兩手插兜,哼着小曲走了。糖糖看了看我手中的信封,問我:“你……看了?”
我點了點頭,她張開嘴好像想要說些什麽,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沒事。”
一整天我都像打了雞血似的,十分亢奮,精力充沛,直到晚上回家,我依然感覺自己的精力值是滿點,我迫切需要找到一個出口,讓自己逃出去,于是,頭腦發熱的我對着剛剛進門的蕭徹提議道:“我倆打一架吧。”
“你有病吧。”蕭徹脫下西服外套,扔在我腦袋上。
要是以往,我會息事寧人,狗腿的把他老人家的西服挂好,可是今天,熱血沸騰的我因為他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憤怒值爆表,我把他的西服往沙發上一扔,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了過去。
經過這些天的訓練,就連魏魏都說,我現在武術打的有模有樣的,我仗着這一點,覺得蕭徹一沒經過什麽訓練,二來他久坐辦公室,老胳膊老腿的肯定不太靈敏了。
打定主意,我一個左勾拳就朝他打了過去,他不慌不忙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用手正正好好的包裹住我的拳頭。我試圖把手從他的手中收回來,便用另一只手朝他打去,他又順勢抓住了我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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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用膝蓋頂他,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将我的兩只胳膊都用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腰,稍稍用力一甩……我被他壓倒在身子底下了。
這時候,我才發現,我的估計是多麽的錯誤。
“我說,你根本就是接受過訓練的吧!”我吼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沒說過嗎?”他眯縫着眼睛,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你快給我起來!”他蹲在我的身上,雖然離得不是很近,但依舊足以讓我面紅耳赤,小心髒亂蹦。
“是你要跟我打架的。”他似乎來了興致,不但沒有起身,反倒低下頭離我更近了。
這時候,我腦袋裏只閃現出四個字,自讨苦吃。
蕭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炙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臉上:“安樂,你跟我打架,你是沒有勝算的,除非……”他伸處舌頭舔了舔他那薄薄的嘴唇,好像在誘惑着誰,又好像是不經意間的動作,:“我讓着你。” 他接着說到。
我感覺自己的五官已經糾結到一起,我現在的表情一定比吃/屎還難看:“那你怎麽沒讓着我啊?”
“忘了。”他淡淡的說。
“知道舒緩情緒的好方法是什麽嗎?”他突然問我。
我搖了搖頭,他似乎的笑一笑,神秘的說道:“哭,或者……”
或者?
他又去舔他的嘴唇,然後魅惑的說道:“Sex.”
果然是成年人的思維,我還小!我什麽都不懂!他難道在暗示我什麽嗎?怎麽可能,別鬧了。
我只好裝傻:“什麽玩意兒?我沒聽清楚。”
他挑了挑眉:“需要我再說一遍嗎?”
“不需要!”我吼道:“我英語學的不好!你再說一遍我也聽不懂啊!”我一邊叫喚着,一邊亂撲騰,結果……蕭徹被我一腳踹到了地上。
他說我和他打架我會完敗,應該只是粗略估計。
我決定接下陸維的代言,便趁着蕭徹沒爬起來的功夫,躲進卧室裏,打電話給糖糖,讓她幫我轉告陸老先生一聲。
剛放下電話,蕭徹就在門外敲我的門:
“真的不試試我的減壓方法嗎?”他問我。
“不需要!”
“我會提供專業性服務的。”哎,這人還上瘾了是不?我氣急敗壞的打開門,朝他吼道:
“我說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我管你是專業的還是業餘的!你們怎麽都這麽煩人啊!纏着別人很過分啊,為什麽非得接人家傷疤……”不知怎麽,我突然想起今天上午照片的事來,鼻子一酸,竟然有種想要哭的感覺:“讓我一個人好好躲着不好麽?幹什麽非得逼我……”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蕭徹使勁摟進了懷裏,我突然覺得很踏實,扯着嗓子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覺我現在眼睛很難受,鼻涕也止不住,這個樣子一定很狼狽,我不知道為什麽,在陸維面前,我就算想哭也會努力憋回去,而在蕭徹面前,哪怕我根本不想哭,但他也能夠讓我把自己的悲傷展現在他的面前。
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第二天,我頂着兩只紅腫的眼睛來到了劇組。果然又遭到了導演的嫌棄。
今天我的這場戲,簡優為了追逃跑的小偷,縱身一躍從二樓跳下,這場戲,我沒有替身演員,為了保證我的安全,我需要吊威亞。
說實話,我演戲這麽多年,吊威亞還是第一次。怎麽跳樓才能又英姿飒爽又安全着地,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哲學問題。
“都準備好了嗎?”導演問道。
相關工作人員又确認一遍後,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于跳樓這件事,我多少還是有些心理陰影的,我告訴自己要淡定,一定要把簡優那種英姿飒爽的勁兒給演出來,不然我還得重來一遍,在戲裏剛剛被搶走文件的白祉辰也給我鼓勁兒:“妹子,加油,文件就靠你來奪回來了。”
我又吸了一口氣,使勁攥緊了拳頭,便聽到了導演喊“action”的聲音。
沒有任何空閑的時間考慮,我縱身一躍,跳了下去,我的心髒快要飛出來似的,忽悠忽悠的,這雖然只是幾秒鐘的事情,但對我來說卻十分漫長,更悲催的是,我在半空中時,清楚的聽到了吊着我的繩子傳來了斷裂的聲音。
Oh my god!
我努力想要保持平衡,但整個墜落的過程也不過幾秒,哪裏有時間讓我做多餘的動作,我只能無力的聽見自己咚的一聲落地的聲音,以及伴随着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我住院了,是工傷。
好在我沒有臉着地,醫生也說我很幸運,只是腳腕骨折了而已,不過即便是而已,我依然很痛。
糖糖和我說,這事兒很有蹊跷。當時,他們都聽見了我的慘叫聲,便都跑過來看我,等到回去的時候,再找檢查繩子的人已經找不到了,在我的化妝臺上又出現了字條,上面寫了兩個字,“報應”
而原來一直負責檢查道具的工作人員小李,是在片場的男廁所裏被發現的,他的工作證被搶,衣服也被扒了幹淨,只剩下背心褲頭。再問其他工作人員,他們說那個檢查道具的人說小李生病了,所以讓他來幫忙。
大家都很忙,不想耽誤工作進度,便也沒有深究。
這下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被恐吓的事,想瞞也瞞不住了。警察同志找到我,問了我的口供,又備了案,然後就開始對我進行了長時間的思想教育,主要就是批評我受到恐吓沒有報警,而是選擇了沉默。
我虛心接受批評,直到警察走後,糖糖才拽着我的手,眼淚幾乎要湧出來,她說:“安樂,實在不行我們不演了。”
不演?那不就意味着向惡勢力低頭了嗎?我傻呵呵的跟她開玩笑道:“糖糖,是我傷了,又不是你傷了,你哭什麽啊?”
“安樂,你真的不要演了,”她看着我認真的說道:“反正蕭老板現在也喜歡你,你為什麽還要自己做這種危險的事呢?就像今天,請一個替身演員不好嗎?為什麽非得自己上呢?!”
“我會提供專業性服務的。”
蕭老板的這句話應該這麽斷句“我/會提供/專業/性服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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