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變天

變天

葉堇看一眼面前的這張臉，有些意動，但原則使她克制，她退一步，說：“不劫。”

她商量道，“等你財庫充盈了再通知我來劫。”

笑意從白戚眼中溢出，他好脾氣地說：“好。”

葉堇把頭套整個摘下來抱在懷裏，也跟着笑了，當場遞出了張好人卡：“白戚，你是個好人。”

能配合她玩這種搶劫游戲，是好人無疑！

是的，她只是看市裏“怪物”搶劫案這麽多，得到啓發，自娛自樂一下。

她從白戚這裏收獲了快樂，又去找餘婆婆了，想一件道具雙重利用。

她從婆婆那裏也收獲到了快樂，但快樂是一時的，等到了晚上，她發現晚飯菜單清減了，慈祥的餘婆婆覺得她吃多了，所以合理減少了一下晚飯的布置。

葉堇：“……”

坐在餐桌上，葉堇扒着自己碗裏的飯，在掌廚的餘婆婆去廚房添飯時，她擡起腳輕輕踢了一腳對面的屋主白戚，在他看向她時往前湊了湊，小聲說：“婆婆的性格原來是這樣的嗎？”

白戚垂眸往桌下瞥了一眼，目光幽深，半晌才接話：“哪樣的？”

“就……”葉堇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她以為這位老人是和藹的溫柔的，不管小輩們怎麽玩鬧都只會投以慈愛凝視的那種。

但……她意外的有性格。

葉堇想。

她托着腮看着桌上的兩盤青菜，表情放空一秒，頹喪又誠實地表示：“我不怎麽喜歡吃草。”

白戚笑了。

“在聊什麽？”餘婆婆走了進來，葉堇聞聲轉頭，轉頭的瞬間，被對方手上端着的整只漂亮的烤雞吸引，香味撲鼻而來。

她呆住。

白戚道：“葉堇，歡迎你來青積山。”

他坐在樸實無華的木椅之上，頭頂上空是最普通的節能燈，但當他微笑着說出歡迎詞，比站在聚光燈下的最受歡迎的明星還要引人奪目。

餘婆婆也笑，說：“歡迎。”

葉堇微微睜大眼。

她有些被感動到了：“朋友，你們……”

餘婆婆坐下，笑着出聲打斷了她還沒來得及出口的感謝詞：“如果沒有無聊的游戲的，以後每頓都是有肉吃的。”

葉堇：“……”

唔，她的感覺沒有出錯，這位老人是真的有些性格。

她一邊偷看老人一邊将筷子試探着伸向那盤雞，等夾到肉了，她整個放松下來，大快朵頤起來。

吃上肉了，她有餘力為自己平反了，問對面的青年：“表哥，你覺得我的游戲無聊嗎？”

白戚倒是裏外如一的溫柔，跟她說：“不無聊，很有趣。”

被認同之後，葉堇感覺這雞更美味了。

借住青積山別墅第一晚，葉堇對這個地方以及這個地方的人都打了極高的分數，這給葉家帶給她的感受完全不同。

她在青山的保護下安穩入眠。

與青積山的寧靜不同，這一晚A市卻久久籠罩在一片喧騰當中，“巨怪”再一次出現了，這一次他襲擊了A市的一所高中，搗毀了那所高中的一幢教學樓。

在和安商業街遭遇巨怪襲擊時，部分網友曾在網絡上高聲譴責政府不作為，然而政府卻用這一次的實際行動回應了這部分網友，當巨怪毫無征兆地出現在這所學校，武裝部隊幾乎立刻就有了反應，在短短數分鐘就趕到了現場！

能夠如此迅速地反應過來，這是因為政府早就在A市各地埋伏部署，重點關注大型場合，甚至不止A市，周邊城市也都接到命令暗自警示着！

但可惜的是，武裝部隊沒有成功抓捕巨怪，他消失了，趕往現場的武裝隊伍連巨怪的影子都沒看見，他是突然在學校外不遠處現身，然後飛快沖往學校，一路撞毀了學校大門，眨眼間來到教學樓前，瞬間搗毀了教學樓後消失不見。

一座教學樓轉眼夷為平地，巨怪的破壞力之強毋庸置疑，但跟和安街一樣，這一次巨怪同樣選擇了在深夜襲擊，因此教學樓中沒有師生逗留，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巨怪兩次大搞破壞後完美逃脫，這讓已經處理過二十多起變異者事件的政府意識到，這一次的肇事者出人意料的強大，他的危害性遠遠高于前面的案列，因此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在暗地裏處理變異者，讓民衆生活在修飾過的太平盛世之下。

以往的沉默是讓民衆生活無憂，安居樂業，但眼下，選擇繼續沉默明顯會導致不可預估的後果，思量再三，國家在當晚就此公開發表聲明，公布了變異者的存在，沒有隐瞞，國家開放了這一則一級機密。

于是“怪物”的面紗被揭開了。

“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怪物，那只是人類的一種未知變異，是人類中的變異者！”國家生命科學研究院的李老在新聞發布會上稱，“變異者的破壞性強，但不是無法戰勝的，相信我，我院有處理過多起變異者的經驗，他們只是比一般人命硬一點而已！”

政府特意安排了李老來發言，以此安撫從網絡上開始向現實蔓延開來的恐慌。

李老是國家功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人民心中的一劑定心劑，他的發言果然讓民衆安心了不少。

國家順勢頒布三條規定：1，不信謠不傳謠。

2，在破壞了商場和學校的變異者落網之前不參加聚集性活動。

3，如若發現變異者，積極舉報。

一夜之間，全國變天了，人們知道了一個新名詞——變異者。

葉堇是在睡醒之後上網沖浪時才得知了變異者這個名詞，她浏覽了一遍官方給出的變異者的定義，提取出關鍵詞後總結為：速度快，兩感優越，體能出色，不容易死亡，形體崩壞，智商低下，品行低劣。

她下意識地比對了一下自己。

速度快——她好像也能跑出挺快的速度。

兩感優越——她的聽力和視力感覺還不錯。

體能出色——她的體能很差，稍微跑一跑就要喘！

不容易死亡——她總是吐血，每天都在死亡邊緣蹦跶。

形體崩壞——她沒有！她漂亮着呢！

智商低下——她是天才！

品行低劣——呃，她大概算得上好人吧。

結論：她不是變異者。

葉堇自我審查完畢，放下心來。她可不想被人舉報！

帶着好心情走出房間，正好看見屋主白戚從對門走出，她停下腳步，将目光投向對方，停頓頗久。

“在看什麽？”青年問她，問的時候臉上帶着和煦微笑。

葉堇誠實道：“在看你是不是變異者。”

青年顯然也上過網，知曉了變異者的存在，沒有對這一詞露出過度的反應。

“看出來了嗎？”他笑問。

葉堇不是很确定。

她還記得那個雨夜，隔着兩個房間的露臺，她看見血液從青年腳下蔓延，在她面前綻放朵朵血色玫瑰，根據國家給的定義，這便算得上形體崩壞了，而且初見他的時候，她感覺到了，這個人對着院子牆頭上的麻雀展露過一絲惡意。

但是，自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從他身上感受過惡意，就在昨晚，她還發過他好人卡呢！

還有，婆婆說過，青年雖然很少離開山裏，但他接受了超多名家的私人輔導，學識驚人！

比如現在，他的手上就抱着一本蝌蚪文外語書籍。

葉堇一動不動地看着那本外文書，心中的天秤慢慢有了偏斜，學識豐富的人不可能智商低下吧！

但慎重起見，她還是保險詢問道：“你跑得快嗎？”

白戚失笑：“比不上你。”

葉堇又問：“你耳朵和眼睛好嗎？”

白戚回她：“還算不錯。”

“你體能怎麽樣？”

“非常好。”

“你容易死嗎？”

“沒有死過。”

“最後一個問題。”葉堇注視着青年，雙眸澄澈似鏡，她問，“你欺騙過我嗎？”

青年回視着她，笑容像是固定在臉上，沒有削減過一分，也沒有增加過一分，他說：“我不想欺騙您。”

靜默。

“看出來了。”

葉堇突然笑了，似是認同了這句“不想欺騙”，語氣輕快地扔出結語，“你不是變異者~”

她說：“我們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