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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觀水跑了幾步就及時剎車頓住腳，他跑什麽呀，他為什麽要跑？

這個老頭簡單粗暴地把他丢回來，正要找他算賬呢，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所幸他還沒有跑出門，轉過身子打量眼前的百歲老妖道，菊花臉，白胡子，與那個拿着一只神碗來到奚山村的道士一模一樣的面相。

不過這事也太詭異了，還是先試探一下為妙，他端端正正行了個禮，然後問了一句：“道長，您的碗呢？”

國師反問：“什麽碗？”

“可以将生米煮成熟飯，可以無中生有，可以當床用的碗。”

國師呵呵一笑：“貧道不明白太子殿下所言何物，不過殿下見了貧道就變色而逃，不知何意？”

觀水微笑：“道長仙風道骨，一見之下便自慚形穢，掉頭整頓儀容而已。”

國師像是很受用，笑得更和藹可親：“那麽殿下纡尊降貴到蔽處所為何事？”

“聽聞道長有神仙之能，特來求幾顆長生不老的丹藥。”

國師二話不說進了內室，不多時出來，手裏捧了一只精巧的匣子，觀水接過來，裏面躺着兩顆碧綠的小丸子，氣味很古怪，不香也不臭。

觀水轉手交給身邊的田中拿着，國師笑道：“殿下可別半道上扔了，陛下可喜歡這東西了，可惜他來了貧道也懶得給。”

觀水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國師厚贈，何敢不惜，請教此丸用料？”

“此乃太上老君爐中所出，用料不詳。”國師語調淡然，臉上一點谑笑。

“想必國師乃是老君至交好友？”觀水跟着開了個玩笑。

國師謙遜道：“非也非也，慚愧慚愧，貧道不過是老君座下一童子，煽風看火而已。”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二人相視而笑，笑容都有點古怪。

觀水想，總這麽打着不痛不癢的哈哈不是個事，正經事得趕緊解決。

“我有幾個親友，遠隔千裏，甚是想念，煩請國師幫忙。”

國師耳朵好像是不中用了，接了一句不相幹的：“唉，大炎江山，氣數将盡。”

觀水繼續說自己的：“國師既能通天徹地，可否通過去未來？”

國師再嘆：“可憐華夏錦繡山河，百萬生靈，塗炭矣！還有三十載，或可救焉！”

觀水不理他傷春悲秋之語，一心想着他的親眷：“再過幾天就是十五了，天上月圓，人間離散，可嘆……”

“砰”一聲響，國師突然一掌拍在案上：“呔！可嘆個屁！大廈将傾，成天想着自家幾畝地，像話嗎？啊？貧道要生氣了！”

觀水驚得差點跳起來，驚吓之後就覺得這口氣态度，跟奚山村那個老道士簡直如出一撤。

前後一想心裏有了數，端坐坦然道：“我餓了，要吃飯。”

國師自己來了個神轉折之後，沒想到對方會有樣學樣，不過，飯是要吃的，這小崽子到底不是仙胎。

吩咐小道士們準備飯食，這觀裏葷素不忌，招待貴客的午飯是四葷四素，做好了擺在庭院老樹下。

觀水與國師對面坐着，小道士捧上一壺酒，打開封口馥香四溢。

國師給他倒了一碗酒：“殿下請用。”

酒液是琥珀色的，碗是青玉碗，觀水看了一眼，擡頭向着對面的國師：“這碗不好。”

國師脾氣好，招手叫小道士換了一只，碗是黃金的，觀水搖頭：“不喜歡。”

國師嘆氣：“你要什麽碗？小崽子。”

“你讨米的那一只。”

國師盯着他看了一會，觀水這會兒不怕他了，與他直直對視。

“你爹有沒有說你很難養？”

“我爹說我很乖。”

“好吧，咱們就來玩玩，不過玩過了要做正經事了。”

國師終于把他那只棕色的寶碗拿出來擺在觀水面前，再叫人拿來生米菜葉白開水。

“太子殿下請賞玩。”

觀水把生米放進去，眼看着碗裏冒出熱氣，還有熟飯的香氣，接着放菜葉子……

太子殿下很開心地享用了一頓人間獨一無二的午膳，并沒有覺得心滿意足，他往椅背上一靠：“國師，我要的人呢？”

國師承諾道：“不急，時機到了，人就來了。”

話才說完就閉目入定了，過了一會兒把眼睛睜開，手放在脖子上摸了幾下。

觀水好奇：“國師這是何意？”

“唉，你爹打我。”

“你說什麽？”

“沒什麽，跟你沒關系。”

觀水起身告辭，國師給了他一個驚喜，他把這只神奇的碗包起來作為禮物送給觀水。

觀水想要又不好意思，畢竟是個神品，無價之寶。

國師笑眯眯地告訴他，這不算什麽，他的寶貝多着呢！

觀水心花怒放地收了，解下腰間的配刀回贈，這把刀自他從這裏醒來就一直帶着，不知道做什麽用，也許就是個擺設，在他身上沒有用武之地。

田中一臉驚訝地阻止：“爺，這把刀…這把刀…”

“這把刀怎麽了？不能送人？”

“這把刀誰都可以送，就是不可以送給國師爺。”

國師大笑：“這刀正是貧道贈予殿下的！”

觀水第一次對這把佩刀起了重視，國師送的，想必是寶貝。

他拔出來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很足，問國師：“可以砍樹嗎？”

“随便砍。”

手起刀落，一顆碗口粗的樹應聲而倒，觀水瞠目結舌，說了兩個字：“神刀！”

田中使勁拍巴掌，吹了個馬屁：“是小爺武功好，小爺武功蓋世天下第一！”

觀水不為所動，國師說話了，一臉真摯：“殿下武藝高強吾輩不及。”

觀水感到很受用，微笑着接受了國師的贊譽。

駿馬疾馳如飛，京城數日便到了，京城地面繁華一如十幾年前。

皇宮還是記憶中的老樣子，縱然隔了十幾年光陰，觀水依然輕車熟路地直奔東面的端翊宮。

回宮已是昏時，宮裏面孔有新有舊，來不及去探究，洗浴之後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就去面見皇帝，一個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這一天免朝，皇帝用過早膳穿着常服在寝宮閑坐，神色恹恹的，內侍報太子觐見。

皇帝精神突然一振，吩咐內侍把剛到的荔枝擺一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