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來了

你來了

那些先不談，現在的阿黛爾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因為課業要比同學優秀，而格外高興的少女。之前因為茉莉坐在自己對面而不是自己旁邊而産生的些許不愉快，也在和茉莉的交談中煙消雲散。

只是難免的，阿黛爾會詢問：“茉莉，我可以喝你的血嗎？”

“請恕我拒絕。”茉莉微垂着眼眸，毅然決然拒絕了阿黛爾。阿黛爾忿忿不平：“怎麽這樣啊！我想喝血！”阿黛爾甚至從座位上起身，來到了茉莉的面前。

她伸出雙手，抓住了沙發椅兩邊的扶手，她居高臨下看着茉莉，一頭銀白色的頭發因為她彎腰的動作往前傾瀉落在了茉莉的眼前。

茉莉微微擡起頭，直視阿黛爾的雙眸。她猩紅色的雙眸，昭示着她并不是個人類。不遠處的電燈亮着微弱的光芒，讓環境都變得危險了起來。

阿黛爾還是和其他血族很不一樣的，大多數血族都不喜歡開燈，明明有這種相當便利的東西，卻幾乎不使用。因為血族是夜行動物，他們的夜視能力非常好，甚至能在大晚上的看清楚書本上的文字。

茉莉的夜視能力也很好，好到要比血族、狼人的夜視能力都更為出色，畢竟她是開挂的。但茉莉并不喜歡摸黑幹事情，這是一個人的習慣問題。這個習慣在大多數情況是難以被滿足的，食堂、下人房乃至夜晚的小道上，都沒有一盞燈亮着。茉莉又不能把負責人揍一遍，逼迫對方開燈。

可是阿黛爾不一樣，她照顧着茉莉的習慣與喜好，只要是她的房間裏，永遠都會亮着燈。

雖然阿黛爾的動作很危險，氣氛也變得有些危險。但茉莉知道，阿黛爾絕對不會攻擊自己……哪怕攻擊她也不打不過自己就是了。

阿黛爾眯起血紅色的雙眼：“茉莉，讓我喝血嘛。”如果去掉末尾的“嘛”，那這句話就是一句徹頭徹尾的命令，可是加上了這個“嘛”字，就變成了少女的撒嬌。

阿黛爾的撒嬌再一次被無情的駁回了，茉莉從女仆裝裙邊的口袋裏拿出來一個東西。她用手帕包裹着，就怕不小心弄髒。她打開手帕，露出了裏面白色的方方正正的糖塊。

準确的說，是加了人造血液的方糖。茉莉用手指拿起來，塞到了阿黛爾的嘴邊。

方糖碰到阿黛爾的嘴唇，茉莉的手指抵着方糖，讓阿黛爾的嘴唇微微向後被壓着。阿黛爾沒辦法，只能張開了嘴巴，她将方糖吃了進去，甜味和血味在她嘴裏擴散，隐約還帶着茉莉的味道。

阿黛爾知道，那不是茉莉鮮血的味道，而是因為茉莉貼身放着，難免沾染了茉莉的氣味。

——帶着點欺騙味道的甜味，在阿黛爾的口腔中蔓延。

“怎麽樣，甜嗎？”

面對茉莉的提問，阿黛爾不甘心的點點頭。

“那你就把這個當做是在喝我的血吧。”

阿黛爾一瞬間洩了氣，她往後微靠，坐在了茶幾上，阿黛爾狠狠嚼着嘴巴裏的方糖，還有些不樂意：“茉莉你怎麽這樣！這個怎麽可能是當做在喝你的血啊。”

哪怕上次喝血的時候阿黛爾已經失去了意識，但她潛意識裏覺得茉莉的鮮血肯定是不同的，一定十分甜美，甜美到讓她為之沉醉，甚至就像是喝了酒一樣，腦袋昏昏沉沉，不肯清醒。

茉莉的鮮血，最起碼得好喝到這種程度！

絕對不是她現在嘴巴裏那種小甜塊可以比的。

阿黛爾任性的模樣，真的很像小孩子。茉莉不動聲色把手帕包好，再一次放到自己的口袋裏。她的手指忍不住輕輕蹭了手帕，剛剛在喂阿黛爾吃糖的時候，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阿黛爾的嘴唇。

這次只是輕輕拂過，乃至阿黛爾都沒有發現這件事情。但茉莉免不得想到了上次自己劃破手指讓阿黛爾喝血的畫面，那時的觸感，也和剛剛差不多。阿黛爾的嘴唇格外柔軟，還帶着一點冰涼，摸起來……還怪舒服的。

就是阿黛爾容易貪得無厭，明明已經失去了意識，還想要伸出獠牙，讓自己喝到更多的鮮血。

茉莉又跟阿黛爾聊了一會兒天，她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再不走天就要亮了，才讓阿黛爾趕緊去洗澡飛速給阿黛爾擦幹了頭發。阿黛爾還沒躺下，茉莉就先一步離開了阿黛爾的卧室。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等到天邊亮起光的一瞬間，茉莉從自己房間消失，來到和女仆海倫約好的地方。

她提的時間和地點其實有點苛刻，要求是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但卻要求在舊校舍的後面。這就代表着，海倫得趁着夜色前往。普通人類的速度是沒有茉莉這麽快的，舊校舍離得還不算近，更別提之前也說過，學校是建立在山上的。

山上地形複雜，對于血族來說如履平地，但對人類來說卻很難了，還是要趁着夜色過來。如果她不想遲到，就意味着她得先搪塞自己的主人，在完成主人所有命令之後留出空閑時間，然後趕到舊校舍。

茉莉承認自己有刁難人的成分，但如果輕輕松松就被海倫學到自己的本事，那作為一個絕世高人豈不是沒有一點格調嗎？所以歸根到底，就是茉莉的中二又犯了。

她站在舊校舍前面的平地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塊石頭似的。海倫其實也有可能不來，畢竟是這麽詭異的時間和地點，茉莉其實也想過這種可能性，但她還是提前來到這裏，等待着海倫的到來。

說是提前，也并沒有提前多久，她也是天馬上就要亮的時候才從下人房那邊出發的。為了使自己的等待看上去像那麽回事，她甚至縮小了自己的感知範圍，故意沒有去找海倫在哪裏。

天漸漸亮了，站在山上會比山腳下更早見到日出。暖黃色的太陽從地平線那裏掙紮着，馬上就要沖破黑夜的舒服綻放出自己的光亮了。茉莉駐足等待，她已經看到了海倫的身影。穿着女仆裝的少女，咬着牙正在往山上攀登。

這段路，也并不好走，之所以被稱為舊校舍，就是因為這裏已經被荒廢了，從下人房到這裏的路也變得雜草叢生，鮮有人至。大半夜跑出來爬山，對于女仆來說絕對是一種折磨。

但海倫還是堅持着走到了這裏，她也看到老站在舊校舍外面，孑然獨立的茉莉。某種意義上來說，茉莉這麽站着确實挺唬人的，反正是吓了海倫一跳。

茉莉歪了歪頭，看向海倫，她聲音特意壓低了一些：“你來了。”

海倫點點頭：“我來了。”

茉莉真的很喜歡海倫，喜歡就喜歡在海倫總是能說出一些和自己搭得上的臺詞，這滿足了茉莉的中二之心。作為獎勵，茉莉會親自教導她，告訴她該如何保護自己、告訴她該如何對付吸血鬼。

第一節課，茉莉教給海倫的就是：認清楚人類這個種族。

“不管是力量、速度、觀察力人類都比不過異族，更不要說異族還有各種各樣的能力和魔法。血族更是以精神魔法傲視群雄，成為了統治這個世界、位于金字塔頂端的存在。那麽人類，要憑借着什麽超越血族呢？”

海倫不明白茉莉講得這些話，她只是想學一手自保、不再被欺負而已，但茉莉所說的卻格外吸引人，讓她忍不住凝神聽茉莉繼續說下去：“是創造與學習。”

無論哪個世界，這都是人類能夠頑強活下去的原因。要是在上輩子自己的世界裏，血族是無法統治世界的。畢竟——他們已經把日光燈都發明出來了！是真的日光燈，完全模拟太陽光的那種。

如果給那個世界一點時間，他們甚至能夠從日光裏找到血族真正害怕的東西，模拟出相應的光譜制造出對血族超級大殺器。茉莉不是那方面的人才，也不知道該怎麽造出模拟日光燈的射燈。

但是沒關系，人類遲早有一天，可以創造出那種東西。而且這個世界是有那個基礎的，人類發明了電、發明了燈，甚至為了讓血族減少喝人血發明了人造血液。

就連老爺車和浮空艇，也都是人類的産物。

沒有一個種族是卑微的、是弱小的，只要人類鼓起勇氣，他們早晚能夠找出對抗血族的辦法。甚至茉莉覺得，沒有自己也是一樣的，遲早有一日，備受壓迫的人類會站起來，推翻血族。只是茉莉的出現，點燃了反抗的火種、加速了這個進程。

茉莉說這些東西，也并不是一時慷慨激昂，而是針對海倫故意為之。這個世界人類最大的問題不是弱小無力，實際上海倫雖然瘦弱但每天都要做一大堆的活計，力氣絕對不小，人類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心中失去了勇氣。

還沒有面對，就先一步認為自己肯定無法戰勝血族。

沒有這回事的，茉莉現在就告訴海倫，雖然她有很多不足，比不上那些強大的異族，但人類也有自己的閃光點，只要鼓起勇氣，遲早有一天，她能夠把那些壓迫自己的低級血族女仆們，像茉莉一樣把她們給打趴下。

茉莉上完第一課以後，就和海倫約了下一次上課的時間，然後就先海倫一步回到了下人房。海倫看到茉莉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假以時日，她也可以的，她也可以和茉莉一樣！

年輕的海倫并不知道，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茉莉那種程度。

因為——茉莉是個挂逼。

茉莉（一頓大放厥詞後）：我說的真棒！真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