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章

第 60 章

把大部分探視人員清場之後，夢野久作發動了異能力。

随着異能力的發動，仲夏感覺腦袋嗡的一聲，許許多多過往的記憶如同流水般湧向腦海。

她記起了這輩子被父母發現異常親手賣進研究所的事；

記起了被摁着腦袋綁在椅子上記憶成堆的資料和文件的事；

記起了因為藥物的原因全身不能動被放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裏的事；

記起了被綁在手術臺上一次次接受電擊的事……

……

在短短十年的人生裏，為什麽我非要經歷那麽多的痛苦？難道我以後也會一直這樣痛苦下去嗎？真令人絕望啊。

恍惚間，仲夏好像聽見了之前一位研究員的聲音：

“你之所以如此痛苦，正是因為你還有自我這種東西，只要放棄掉的話，你就永遠的解脫了。”

對啊，我早就應該放棄了，為什麽我要一直堅持到現在？

明知道前路都是困難和坎坷，那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走過去。

仲夏忽然感覺耳邊響起了雜亂吵嚷的聲音。

上一次被綁在手術臺上遭受電擊的時候耳邊也響起過如此嘈雜的聲音。

記憶裏的聲音和現實裏的聲音交織在仲夏的腦海裏，眼前的現實和幻象也在來回更替。

“博士，不行啊，encyclopedia自我意識薄弱，恐怕不足以完成系統升級。”

“喂！她看起來快不行了！太宰，趕緊停下！”

“可惡！之前消滅自我意識的洗腦做的太過了嘛！”

“可惡！這樣下去她會死啊！醫生，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升級失敗，看樣子連腦子裏存儲的知識都提取不出來了，真可惜，帶出去銷毀吧。”

“喂！你振作一點！……放棄？我才不放棄，我答應過她，絕對不會放棄她！”

還有誰答應過我這個嗎？什麽時候……

“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抛棄你。你和大家都是我最重要的同伴，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盡我最大努力守護你們。”

啊，是中原先生那時候說過的話。

對了，中原先生！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他把我從實驗臺上救下來了，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我……

中原先生的身世還沒有找到呢，也還沒有在港口mafia完全站穩腳跟，首領時不時的就要算計他，我得幫他才行。

就算前路荊棘叢生寸步難行，我也得幫他才行！

還有太宰那個家夥，我要是失敗了他肯定不會乖乖聽話，他如果殺了我，中原先生這唯一一個和他走的近點的人也沒了……

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仲夏不知道哪來的力量往前一沖，從回憶的洪流裏掙紮了出來。

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黑斑擋住了視線，過了很久，黑斑慢慢散去，她才看清現在的景象。

她還躺在醫療室的病床上，渾身大汗淋漓，使不上一絲力氣，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夢野久作蜷縮在房間的角落抱着娃娃一言不發，中原先生和太宰似乎在争吵什麽，她實在是聽不見，醫生站在床邊緊張的觀察着各種檢測設備，窗外天已經徹底黑了，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腦袋裏想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仲夏緩緩閉上了眼睛。

病房裏，中原中也正在和太宰治激烈的争執：“再這樣下去她會死！比起直接死亡還是先放緩刺激，哪怕升級失敗變回之前的樣子也還是有希望的吧？”

太宰治明顯孤注一擲：“不能放緩！對于仲夏來說，只有升級成功和死亡兩種結果，你休想把她變成活死人！”

“仲夏既然能從那種狀态裏恢複一次，肯定就能恢複第二次！”

“那種事你拿什麽保證！就算可以誰知道要花費多久的時間？萬一是幾十年呢？”

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醫生忽然打破了對峙的氛圍：“……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了……不知道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趕緊趕過去看，就連夢野久作也爬起來往床邊走。

床上的仲夏明顯平靜下來，沒有了之前痛苦掙紮的樣子，應該是昏睡過去了，幾個人都沉默下來。

最後醫生開口：“……看來只能等她醒過來才能知道結果了。”

仲夏這一覺睡的頭昏腦脹，各種各樣的記憶在夢裏到處亂竄，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像是跑了三天三夜一樣累。

更悲催的是，她完全想起來了，之前忘掉的悲慘記憶。

因為實在都是一些破事仲夏根本不想提，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幾歲女孩被親生父母賣進實驗室遭受殘忍折磨的恐怖故事。

然後在折磨仲夏的過程中實驗人員嫌她的自主意識太礙事，就直接催眠洗腦給洗掉了。

後來又發現encyclopedia因為沒有人格意識，有時候會變成“人工智障”，所以企圖手動編碼一個更聽話的。

然後編碼到一半失敗了。

仲夏在潛意識空間裏神情複雜的看着第二人格：“也就是說，你才是主人格，而我是後來被編碼出來的？”

第二人格點點頭：“你的記憶裏不是有嗎？當年我為了逃避痛苦主動放棄了自己的身體逃到這裏來了。”

後來仲夏實驗失敗被扔掉之後，第二人格因為離開太久早就不能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為了能存在下去，她勉強把仲夏這個“失敗品”推了出去。

“不過今天過後你就是成功升級的優秀品了。”第二人格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那我的記憶？”

“你上輩子的記憶也是我共享給你的，要不然你當年就是個新生兒。”

“那……那我到底算個什麽玩意？”

人工智能？AI？賽博靈魂？

第二人格嫌棄的撇嘴：“啧，你當然是我，你不是已經記起我全部的記憶了嗎？那就延續着這個記憶活下去吧。”

仲夏不解：“你不想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嗎？我，我可以配合你……”

第二人格的表情更加嫌棄了：“明知會遭遇危險和痛苦，但還是堅持前行。這是你這個笨蛋做出的選擇，我早就選擇放棄了。”

然後她不等仲夏再說什麽，揮一揮手不耐煩的把仲夏送出去了。

“活着太累了，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行吧，那我就先湊合活着。

仲夏坐在病床上捂着腦袋直嘆氣。

不過這些記憶也太痛苦了吧！讓我一想起來就要壞掉了！

唉，重金求一個沒有回憶起來的腦子。

但是全部删掉也不行，最後仲夏把那些記憶丢到意識的一角，暗示自己不要主動提起。

畢竟自己的靈魂不比純天然的抗造，如此痛苦的回憶一旦提起來人格會直接崩潰消失掉也說不定。

這通折騰除了成功保命之外，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升級成功以後，仲夏的腦子比以前好用了。

之前昏迷三天才能想起來的知識現在随時都能調出來，進到潛意識空間也只需要普通的睡眠時間就可以，而且可以随時醒過來。

自己也初步掌握了自己大腦的“使用方法”，可以随意關閉打開錄入或者删除各個盤裏的程序和數據，以後只要适當調整，再也不會發生死機的情況了。

而且還得找個時間去潛意識空間查一下中原先生的身世。

唉，雖然各種知識獲取起來沒有那麽麻煩了，但那些秘密不同，藏的太深了，沒有個幾天根本找不出來，強制翻找還是會有發高燒等不良反應。

現在我剛死裏逃生，根本不敢在大家面前再暈個三五天啊！看來只能等康複再說了。

正在仲夏在心中做着未來規劃的時候，房間的門打開了，中原先生和太宰治你推我一下我擠你一下的走了進來。

仲夏非常驚奇：“你們倆居然能結伴過來看我？我到底昏迷了多久啊？”

中原先生幾步沖過來開心的不行：“哦哦哦—！你這是成功了吧！我就知道你這家夥命大的很！”

太宰治倒是很冷靜，慢悠悠的走在後面：“逃過了成為臺式電腦的命運嗎？恭喜恭喜～”

仲夏微笑着點頭：“嗯，有兩個不省心的家夥我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所以又回來了。”

經過醫生的檢查，仲夏全身的器官也都停止衰竭，再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痊愈出院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小夥伴們喜極而泣，紛紛前來探病，仲夏安慰了這個安撫那個，一時間竟然忙的不可開交，還是醫生發話說病人還需要休息，仲夏才逃脫了這種“甜蜜的煩惱”。

經過一個多月的修養，仲夏終于康複出院了，坐在久違的辦公室裏，她一時間感慨萬千。

果然和各種失憶絕症治不好之類的狗血生活比起來，能夠每天工作加班的生活真的太幸福啦！

今天我就要通宵開大把落下的工作都補回來！

仲夏心中燃起了熊熊鬥志。

“你從今天開始不許加班，我每天檢查你的下班打卡記錄。”然後被中原先生一句話澆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