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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金芸心裏不大願意,怕丈夫知道了鬧,所以瞞着家裏任由大女兒挑選的外地人家。
姜見春悄悄拽了她衣袖,笑着和中間人道:“是舍不得,我家妹子确實太能吃了,不給找個好人家,将來老了怎麽辦呢,我們就是看中您一家和睦,都是好人,就算我妹子吃的再多,也不會罵她。”
營業員打包票,“我那個堂哥家都是好人,你妹子嫁過去,別的不敢說,飯肯定任她吃飽。”
姜阮聽着話不對,說好來買衣服,怎麽又想着幫她找婆家,還是外地的。
她想起秦炎的話,跑過去質問道:“你們說我的親事,怎麽沒有人跟我說?”
姜見春呵斥道:“你的婚事本就爸媽做主,哪裏輪到你說話,我跟你姐夫也是熟人介紹、相親認識,你別不要臉自己找男人。”
營業員忙勸道:“你們家先談好了,別不情不願的,我在中間落不是。”
劉金芸咬牙,“我家我做主,這丫頭腦子不好,她的話不作數。”
姜阮生氣,問賣衣服的營業員,問道:“那我問你,結婚後需要我洗衣做飯嗎?”
“那當然需要了。”姜見春沒好氣,“我還上班呢,早飯晚飯、洗衣做飯哪一樣少了。”
姜阮又問:“那他們家幾口人?”
“父母弟妹,你要嫁過去六口人,也不算多。”
“那結婚後一個月給我多少錢?”
“給錢,給什麽錢?”營業員被這姑娘的心直口快逗笑了,心想她估計錯了,這姑娘漂亮是漂亮,傻也是真傻。
姜阮說:“工資呀,如果需要我洗衣做飯,還是五個人的,難道不用給工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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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金芸被氣的不輕,“哪有做媳婦的問婆家要工資的,千古奇聞,你不懂就不要亂說了,丢人!”
姜阮不依,“不給工資我為什麽要嫁人,我現在做小保姆一個月五十塊還包吃,嫁了人沒工資拿,還要多照顧五個人,這買賣明顯不合算,要嫁你們嫁,我不嫁。”
現在的商場可是熱鬧的,姜阮的言論惹來許多看熱鬧的客人,那個營業員懊悔死了,不敢惹這個麻煩,帶頭說:“你家這閨女比傻子還傻的可怕,我家可不敢要。”
“是啊,還沒嫁人就敢問婆家要工資,聽都沒聽過,誰家教出這麽刁鑽的閨女,哪個婆家敢要呢,惹不起。”
姜阮不服,大聲争辯起來。
人群外頭,陪着兒子來百貨大樓的苗淑芳氣的要過去救姜阮,秦炎叫他.媽媽別急,這種情況不适合明着摻和,他已經報警了,隔壁就是市分局,他電話裏說有人公開在百貨大樓賣人口,相信警察很快會過來。
他問:“媽,你說在不重男輕女的情況下,什麽樣的媽媽才會讨厭其中的一個孩子?”
“那只能不是親生的。”
苗淑芳才明白兒子說的是姜阮家,姜阮如果不是親生的,同事、鄰居、親戚都會知道,可她媽媽是在醫院生産,保姆介紹所的還是姜阮家遠房親戚,沒人說過姜阮不是親生的。
她道:“阮阮和普通孩子不一樣,吃的又多,你是不知道,再往前十年,幾乎家家都吃不飽,孩子又多,阮阮這樣能吃又不讨喜的,不被喜歡也正常。”
警察很快來了,領頭的那個秦炎認識,慕輕輕的大哥,當了好幾年兵,轉業到分局,她大哥倒是還行,但韓家的人秦炎一個都不喜歡。
…
韓長風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見到局裏讨論了好幾天的俠義小姑娘,那幾個罪犯身上不止一樁罪,搶劫強女幹無惡不作,如果這小姑娘是個普通人,第二天在水渠裏不是幾個斷腿的罪犯,而是個無辜屍體。
劉金芸看到韓警官,心裏有鬼不敢答話,姜見春代為回答道:“不知道哪個該死看熱鬧的亂報警,警官,我們家全是有正式工作的好市民,怎麽可能賣女兒,不要做人了,誤會,都是誤會,正常相親呢。”
姜阮看大姐胡說八道,警察都來了,必須澄清,不然她就成了不孝順的壞孩子。
她說:“我大姐說的不對,我今天好好的上班,二哥說我得了一百塊的獎金,媽要給我買新衣服,我一來,她們就商量要把我嫁給營業員家的傻侄子,我就問結婚後要給幾個人做飯洗衣,要給我多少錢,她們說沒錢給,我不願意,我說我現在五十塊錢一個月,還包吃,我為什麽要去照顧五個不認識的人,還拿不到工資,我不幹,我姐就罵我不要臉,警官,你說我哪裏不要臉了,不要臉的是不是她們,想占我便宜。”
這話聽着哪句都對,但是哪句都和實情不符,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都說她傻,可無人能反駁她的質問。
顧長風又好笑又無奈,莫名的心疼,他說不上來心疼是哪裏來的,他對過那麽多受害人,可憐可氣的很多,但心疼的感覺是第一次。
他說:“你說的都對,是他們想占你便宜,如果再有人強迫你相親,你就去報警,警察會管的。”
…
鬧這麽一出,營業員可不敢給家裏親戚介紹這門類似買賣的親事,給劉金芸罵了一頓,說他們家想錢想瘋了,竟然要賣女兒。
劉金芸氣的不行,出來給姜阮一頓罵,姜阮就一句話,“我現在掙錢了,能養活自己,不想嫁人。”
姜見春大夏天如同寒冬臘月的心涼,來的怎麽又是姜阮大哥,這是命運逃不開了嗎?
她心煩意亂之下,沒考慮就打了姜阮一個巴掌。
“你這個傻子,為什麽不能聽家裏的話,我跟媽給你找的對象,除了傻,家裏沒有任何缺點,你嫁過去就是享福,你為什麽要鬧,為什麽不能聽話?”
劉金芸吓了一跳,大女兒的心情她能理解,但是不能動手打人。
“大春,你怎麽能打你妹妹?”
姜阮是沒想到,才會挨上,她火從心頭起,如果是實力懸殊的末世,她會忍氣吞聲,因為不忍只會被對手打的更狠,但在這裏,比她能打的沒有,哪怕是她的姐姐,無緣無故打了她也不行。
人家打她一巴掌,她是一定要還回去的。
姜阮揚手一巴掌,她的力氣多大,一巴掌還回去,姜見春只覺得頭腦“嗡嗡”做響,臉頰上火燒一樣疼的流眼淚,左邊牙關都松動了,一個巴掌的力道給她打的退出去好幾步,她是醫護工作者,判斷自己這是被打的輕微腦震蕩了。
劉金芸抱住站不穩的大女兒,心疼的看着她高腫的左臉、擦破的臉皮,怨氣深重的罵姜阮,“你大姐懷孕了,你瘋了吧,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有事,看你姐夫一家會不會放過你。”
姜阮有點害怕,“我去找我爸。”
劉金芸不想生下這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心裏希望能借這個機會流産,送去醫院檢查,胎兒頑強的很,沒什麽事。
那個知道秘密的廖春興,在單人病房裏愛憐的摸着情.人的小腹,斷定這孩子是他的,惡狠狠的跟姜見春保證,“幸好孩子沒事,你那個傻子妹妹,我一定要她好看。”
姜見春有苦說不出,不知道要怎樣才能不要這個胎兒。
…
姜阮跑到她爸的機械廠,把情況和她爸都說了,說大姐和媽要把她嫁到外地,對方還是個傻子,警察來了調解,大姐惱不過打她,她也打了大姐。
廠長在辦公室全程都聽到了,老姜家的事廠長最清楚不過,他語重心長的勸姜阮爸。
“老姜,你是車間技術一把手,當年就該提你當總工,為啥沒提上,你心裏該有數,都到今天了,我也不瞞你,當年有人向廠公會舉報你虐待孩子,改大小女兒的年紀,代替大女兒下鄉,這次提幹也有你的名字,再鬧個賣女兒的事來,你這總工的提名肯定泡湯,家裏婆娘胡鬧,老姜,你得管管啊,孩子有了工作,幹嘛非得把她弄到看不見心不煩的地方,都是親生的,你家這樣做真不能服衆。”
姜保民聽的一身冷汗,當年下鄉的事,就是劉金芸瞞着他,和大女兒一合計,等确定了名額臨出發他才知道。
“廠長,這事我婆娘瞞着我的,我真不知道。”
“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嗎,一心撲在工作上,也不是那賣女兒的人,但別人不知道,可別再被家裏婆娘拖累了,你才四十八,離退休還早,真不想再上個臺階了,不說別的,以後退休工資拿的都不一樣。”
姜保民是覺得家裏婆娘越發過分,都是被大女兒灌了迷魂湯。
“廠長,我現在就回家處理,保證以後不再出現這樣的事了,廠長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
廠長當初以為這個小姑娘下鄉只怕會死在鄉下,沒想到長的水水靈靈回來了,卻又要被家裏賣一次,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不能不管。
“也好,我跟你一起去。”
劉金芸陪着大女兒從醫院回來,氣的瑟瑟發抖,跟兩個兒子、兒媳說:“差點打得大春小産,你們今天都別勸我,我非打死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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