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慶功宴一直持續到下午的三點鐘。

大家在吃過精美豪華的壽司盛宴以後又留在店裏玩了會兒牌,因此不知不覺中就呆的久了一點。

不過山本先生卻似乎并沒有嫌棄我們的樣子,甚至一度熱情到撸起袖子親自下場,說要接着給我們準備下午茶。

我手裏拿着撲克牌,默默地看了一眼牆壁上挂鐘的時間:“……”

……怎麽說呢,不太妙。

照這個樣子下去,不會過一會兒山本先生又要連軸轉的開始準備晚飯了吧?

那也太過分了,好麻煩人!

于是乎我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到坐在我身邊的山本武身上,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

“momo,該你了。”

話沒出口,瑞希把從內卷昴那裏抽來的牌混入手牌裏,轉身鬥志滿滿地對我說:“這一次,我一定要終止你的‘不敗神話’。怎麽可能有人二十輪都不抽中鬼王的啊?也太假了吧!”

內容聽上去有些忿忿不平。

我:?

聽到她這麽說,我立刻把自己剛剛打算跟旁邊的人說的話給丢到了百米以外去,揚起唇角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當即朝她手裏的牌伸出手去。

我:“那要讓你失望了,瑞希。在抽鬼牌這方面,我的‘技能點’可是也加到滿級了喔。”

“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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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希呵呵一笑,轉臉便捏緊撲克牌肅容道:“我不信。放馬過來吧,momo!”

內卷昴在剛剛的那一輪裏已經把手裏的牌丢完了,此刻兩手空空,一身輕松地當起了場內外援,微笑着朝我做了個“加油”的姿勢,溫和地說道:

“我信你,多田野同學。不過這一輪看樣子你又安全了呢,宇佐美同學的手牌裏并沒有‘JOKER’先生哦。”

冷不丁被拆穿的瑞希:“…………”

她惱然地瞪了一眼內卷昴的方向,氣鼓鼓的樣子看上去像只充了氣的蘋果,十分沒有威懾力。

我拖長了聲音:“哦——”

我朝一臉“我是好人、我很無辜”的內卷昴同學比了個大拇指:“謝謝你啦,內卷同學。”

不過就算沒有他的“幫助”,我也不認為自己會抽到鬼牌。

畢竟我的運氣一直都是很好的,起碼在這個游戲裏,迄今為止都還沒有輸過!

因此,我在表達完謝意之後,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的,便幹淨利落的從瑞希手裏抽出了一張牌。

翻過來一看——

果然,是梅花J。

我把這張新抽來的梅花J跟手裏的另一張方片J合到一起,轉手丢到了桌面上的牌堆裏,然後側過身子面向了山本武。

山本武手裏的牌剩的也不多了,一眼望去還有三四張的樣子。

而我則是兩張。

紅桃A跟方片Q。

如果內卷昴給出的情報沒有故意混淆視聽的話,那麽我跟瑞希的手裏都沒有鬼牌,唯一的鬼牌便只有可能出在山本武以及另一邊的沢田綱吉手裏。

撲克牌裏的鬼王就跟黴運一樣,往往沾上了就很難送出去,因此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擡起眼睛看了看山本武,謹慎的出言試探道:

“taki醬,你也是‘safe’的嗎?”

按照規則,游戲過程中其實是不可以透露自己的牌的,因此正常的邏輯之下,被問到的人要麽不回答、要麽就是故意給出模棱兩可的答案,起到一波蒙混他人故弄玄虛的效果。

然而山本武在聽到我的問話之後,目光也從我手裏的牌往上移了移,落到了我的眼睛上。

兩個人就這麽明目張膽的對視了一眼。

“……”

短暫的一秒鐘沉默後,笑意重新爬上了山本武的眼角。他微微朝我彎了彎眼睛,用一如既往爽朗的姿态、十分坦率地說道:“嘛……對momo來說,應該還是‘safe’的吧。可是阿綱就不一定了啊。”

言下之意,竟然是直接坦白了鬼牌就在自己手裏。

我:“……”

我登時就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瞪着他:“……!!!”

笨蛋taki醬!怎麽可以直接說出來!

那樣下一個抽鬼牌的人不就有防範了嘛?

……雖然本來也應該防範才對。

不過,正常的防範跟針對性的防範可是不一樣的。

說不定沢田綱吉這次一防範,就真的避開鬼牌了呢?

“……”

不行。

我的taki醬不能輸。

得想個辦法幫幫他才行。

我皺着眉頭,一臉凝重地看着山本武從我手中把唯二的那張紅桃A給抽走。

大約是沒有可以合并的其他手牌,他拿着這張紅桃微微頓了頓,随即若無其事地把它加入到了自己的手卡裏,轉身微笑着沖沢田綱吉舉了起來。

“到你了,阿綱。”

他看上去和我不一樣,一副并怎麽不擔心鬼牌會被留下來的表情,語氣和神态都很放松,甚至還不忘給另一個人加油打氣:“五選一,概率應該還是蠻小的吧?閉着眼睛随便抽一下就好了,沒那麽容易抽中的。”

我:“……”

怎麽還安撫起來了?

緊張感!!

我深吸一口氣,兩只手捏緊手裏僅剩的一張撲克牌,不動聲色地往山本武的旁邊蹭了蹭。

瑞希的注意力被即将而來的抽鬼牌大戰給吸引過去了,沒有在看我。

我趁着這個機會,火速挺直了背脊,仰起脖子探頭往山本武的手中瞄了一眼,然後立刻做賊心虛地轉身坐好。

……嗯。

看到了。

……可是不能說。

說了是犯規的!

我緊緊地抿着嘴巴不出聲。只不過視線卻控制不住的一直往旁邊瞄,不自覺中露出了有點緊張的表情。

內卷昴感慨:“多田野同學真是,你看上去比山本同學還像是拿鬼牌的人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沢田綱吉原本正擡着手,十分拿不定主意的在五張牌前面來回游移,聽到這話卻突然眼睛一亮,如同想到了什麽似的,睜大眼睛目光灼灼地朝我看來。

我:“……”

什麽意思。

看我難道能保證自己抽不到鬼牌嘛?

……等一下。

難道說——?

我靈光一閃,突然感覺自己猜到沢田綱吉的想法了。

但又不能确定。

于是我把牌扣好,扒了扒山本武靠近我的這只手臂,一臉什麽都沒有發現的表情,頗為嚴肅地囑咐道:

“taki醬,你要小心。”

山本武似乎是愣了愣,彎起嘴角朗聲道:“嗯,我知道。”

他說完,還把所有的牌都攏到了一只手裏,騰出的另一只手則安撫似的搭在了我的手背。

輕輕拍了兩下。

瑞希:“……”

一旁的瑞希難以直視地閉了閉眼睛:“什麽啊……不就是抽個鬼牌而已嗎,你們兩個也太誇張了一點吧?”

內卷昴跟着點頭,不過嘴上說的卻是:“宇佐美同學這就不懂了吧,根據漫畫以及各種游戲的設定,熱戀期的情侶往往都是這個樣子,這種時候只要學會無視就好了。”

瑞希:“好吧……”

她把目光移開了,看樣子真的打算按照內卷昴所說的那樣,無視我們。

而向來有些膽小的沢田綱吉卻完全沒有做出跟她一樣的事情,他就像是沒有聽到他們在說話似的,視線始終緊緊黏在我的臉上。

不過很快,他大概也意識到這樣做有些太明顯了,于是便把目光收了回去。

與此同時,那只放在撲克牌上面的手也開始緩緩移動,每移動到一張新牌上,棕色的腦袋便動一下,飛快地朝我的方向瞥一眼,很顯然是在打量我的神色。

我:“…………”

很好。

現在确定了。

他果然是這個想法沒錯!

可惡。

沒想到看上去老實的家夥其實心裏彎彎繞繞還很多。

不過我是不可能露出破綻的!

這麽想着,我神情繃緊,手指也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因為半個手掌就扒在山本武手臂上的原因,我指尖剛一動,就被他給發現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臉上的表情,随即順着我的視線又看向了前方的沢田綱吉。

他眸光一頓,似乎明白了什麽。

而沢田綱吉則立刻緊張地把視線收了回來,宛如掩飾什麽一般的大聲說:“我我我我沒有在看多田野同學!絕對沒有要通過她的表情來抽鬼牌的意思!山本你不要誤會!”

我:“……”

瑞希:“……”

這個話,怎麽感覺似曾相識?

正當我深感疑惑的再度擰起眉的時候,旁邊山本武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沒關系,阿綱。”他清朗的聲音裏含着笑意,似乎與往日沒什麽不同,“所以你選好了嗎?”

說完,他将搭在我手背的手收了回去,五張紙牌呈扇形依次排開,朝着沢田綱吉的面前遞了遞。

山本武還是那副好說話的樣子,微笑着望向側邊坐着的棕發男生:“宇佐美還在那邊看着呢,別讓人家等太久了啊。”

瑞希:……??

不明白為什麽突然被點到名字的瑞希,滿臉莫名其妙地扭頭跟內卷昴對視了一眼。

“啊、嗯!我已經選好了……”

雖然話語中并沒有在催促的意思,不過沢田綱吉還是渾身一凜,連忙抓住了手掌下面的那張牌:“就、就這個吧。那我抽了……?”

撲克牌緩緩地從縫隙裏被拉扯了出來。

然而剛剛拉到一半,山本武突然道:“等一下,阿綱。”

沢田綱吉的動作一頓,略有些緊張地回應道:“是?”

山本武神情不變,笑意收斂的面容莫名顯得有些凝重。

他和沢田綱吉确定道:“你真的打算選這一張嗎?”

沢田綱吉:“……是、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說是這麽說,不過沢田綱吉的手卻僵在了那裏,沒有再繼續往外抽了。

我微微一愣,想起剛才看到的屬于山本武的手牌,不禁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朝他望了過去。

……taki醬?

難道說……

山本武垂眸看了一眼被沢田綱吉抽出來的那張牌,并沒有露出什麽特殊的表情,不過眼底的神色卻很認真。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了一下這張牌旁邊的手牌,以一種完全不像是在玩游戲的态度、格外好心地提醒道:“我建議你換一張,阿綱。現在的這張應該不會是你想要的那張牌。”

沢田綱吉:“……哈?”

沢田綱吉的表情看上去糾結極了,指尖把紙牌微微松開一點,然後又想起什麽似的狠狠抓住,半天也沒能給出個反應。

我默默地注視着山本武的側臉。

說實話,我已經知道taki醬的意思了。

雖然有點意外……

不過想想也沒毛病,确實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要幫助他才行。

想到這裏,我定了定神,也跟着開口了。

我:“沒錯,沢田同學。要不你再考慮一下?”

“……欸、欸?”

沢田綱吉眼神顫了顫:“怎麽多田野你也突然……”

山本武笑了笑,低頭看向我:“看來momo已經知道了啊。”

“……是哦。”

我也看着他,小雞啄米似的快速點了點頭:“因為taki醬很好懂嘛。我理解你的。”

他就是這樣的人啦。

并不知道我們倆在打什麽啞謎的沢田綱吉:……???

我嘆了口氣,率先移開了目光,看着眼前一臉懵的沢田綱吉,很是複雜地說:“沒想到沢田同學對taki醬而言這麽重要啊……”

畢竟交情一般的話,應該也不會做到這種程度吧。

只不過……他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上次在學校門口見到的時候,感覺還只是普通認識的人。

現在一下子好像不一樣了。

莫非是很合得來麽?

大概是聽出了我語氣裏不小心帶出的那一點點點羨慕,沢田綱吉的嘴角抽了抽,一臉看樣子有槽想吐但又礙于禮貌不好直接說出來的表情,有點尴尬地小聲說:

“哪有……聽上去怎麽好像怪怪的?”

怪麽?

我怎麽不覺得。

我歪了歪頭,沒搞明白他覺得怪的點在哪,不過很快也放棄去思考這個問題,視線落在他僵硬太久已經微微有些開始打顫的手上:“所以你是不打算換了麽,沢田同學?”

“啊?嗯,我就不換了吧……”

沢田綱吉在我和山本武兩人的臉上逡巡了一圈,目光閃爍了幾下,最終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閉上眼睛飛快地将剛剛那張選定的牌給抽了出來。

牌抽出來後是反着的。

看不見正面。

于是乎棕發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繃着清秀的臉一鼓作氣地把牌翻轉了過來,拿到眼下定睛一看——

沢田綱吉剛吸進去的那口氣頓時卡在了喉嚨裏,進不去也下不來。

那雙跟山本武同色,但卻更為清透的圓形眼睛難以置信地張大,看上去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有苦說不出來。

早已知道那張牌是什麽的我對他投去了一個憐憫的眼神。

我:“所以taki醬不是跟你說了嘛,要換一張。是沢田同學你自己不換的,不可以怪別人哦。”

沢田綱吉拿着那張新鮮出爐的鬼牌,欲哭無淚:“怎、怎麽會這樣,那個提醒竟然是真的嗎?”

我:“都說了taki醬很重視你啦,沢田同學以後也要更相信taki醬一點,這樣就不會再輸了。”

瑞希小聲地插話:“那個……他現在好像也還沒輸來着。”

“不,他輸了。”

我擡起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眼瞅着就要到了會被準備下午茶的時間,于是冷酷地站起身說道:“我們得趕緊走了,不然一會兒山本叔叔回來,又要張羅着給我們弄吃的啦。”

中午的慶功宴用掉了店裏差不多一大半的食材,剛剛玩牌的時候就見到在裏屋小憩的山本先生蹑手蹑腳的走了出來,拎着個籃子,看上去是偷偷出門采買東西去了。

雖然中午的壽司還蠻好吃……但不能總讓人家這麽一直招待我們吧。

不太好。

所以兵荒馬亂的一陣收拾後,下午的三點零七分,我們走出了竹壽司。

其實這個點時間倒是也還早,于是內卷昴跟瑞希決定回家拿畫板,結伴去河邊寫生;而沢田綱吉一出店就火燒屁股似的和我們說了拜拜,一溜煙扭頭跑的比兔子還快。

單從背影上來說,似乎透露着某種“一分鐘也不想再在那裏多呆”的感覺。

……是錯覺吧?

跟瑞希還有內卷昴在分岔路口道了別,我跟山本武沿着眼前的路一直向前,一邊走一邊閑聊着。

我們沒拉手,我站在道路與步行道的邊緣,展開手臂維持平衡,仿佛過獨木橋似的一扭一扭地走在凸起的路肩上,一心二用地誇他:

“沒想到taki醬真的會這麽做欸,果然是完全不在乎游戲輸贏的人,好帥氣!”

像這種會在抽鬼牌的過程中好心提醒別人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不對,是壓根就沒有才對。

從小到大遇到的都是些故意做假反應的家夥,冷不丁出現一股清流,我一時之間竟然還有些不習慣了。

怎麽會這樣。

我伸在半空中的手臂一撲騰一撲騰的,艱難地在走“獨木橋”這件事上越戰越勇。

我平衡感一般,走着走着就覺得自己要從路肩上掉下來,但一番猛烈的撲騰後往往又能站住。

因此對這樣的游戲樂而不疲。

不過,就在我說完了這句話以後,我翹起來的右手就被人給抓住了。

山本武抓着我的手,配合着我手臂的高度調整自己的位置,然後手掌一翻,以一個從下往上半拉半托舉的姿勢扶住了我的手腕。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穩穩地将我整只手腕環住,包裹在掌心裏。

一瞬間,我感受到了一股不屬于我的力道。

在這股力道的加持下,我竟然奇跡般的增加了平衡感,不再像剛才那樣仿佛随時可能會掉下去般的扭來扭去了。

……好神奇。

我側頭,敬佩地看向了他。

山本武保持着這個既像是保護、又先是在牽引着我的姿勢,按照我的速度慢悠悠地邁着腳步,勾着唇角微笑着道:“還好吧,其實也不只是阿綱,換成是momo的話我也會這麽做的。”

“我也是哦。”

我重新把視線落了回去,專注的走着自己的“獨木橋”,絲毫沒有猶豫地表示:“不過如果是我的話,taki醬就不用說那麽多了,給我一個眼神我就可以get到。”

沢田綱吉還是跟我們差得遠。

就連信任程度也還不夠格。

這麽一想,果然還是我跟他更有默契一點。

“沒錯。”山本武聲音含笑,我從眼角餘光中看到他似乎是贊同地點了點頭,“還是momo和我搭配的更好。”

我深以為然地擡起了下巴,對這句話感到十分滿意。

就這麽玩着走到了我家門口。

他松開手,我把手收到了身後去,習慣性地背住。

我微微仰起頭,看着面前帥氣的男朋友,宣布道:“比賽已經結束了,那,我們下周六去約會吧!”

“好啊。”

山本武答應的很爽快,色調略深的棕眸落在我身上,映出我的倒影。

他笑着道:“不過之前說好的蛋糕口味還是沒有想好,我果然還是和momo你吃一樣的吧。”

“一樣的麽?”

我想了想,說:“那你也吃芒果的?”

“嗯。”山本武眉眼一彎,“畢竟上次的芒果也挺甜的,感覺還不錯。”

這個确實。

想起交換便當那天吃過的芒果,我不再糾結,很快答應了下來。

山本武:“那我回去了?momo也趕緊回家吧,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

我糾正他的措辭:“不是接,是我們一起上學。”

山本武笑着應了一聲,從善如流地改口:“好,一起上學。”

我放過他,擡頭看一眼還晴朗的天色:“嗯,你去吧。”

山本武:“那再見?”

我:“再見,明天見,taki醬!”

山本武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頂,轉身離開。

“……”

我留在原地,也摸了摸自己的頭。

嗯……

好像是第一次吧?

我思索着,也突然想起了什麽事,猛地一擡腦袋。

山本武的身影已經走遠了,眼看着就轉過彎消失在拐角裏。

我放下手,連忙追着他的腳步跑了過去,與此同時拉開嗓子:“taki醬——”

轉彎,我跑的有點猛,沒能剎住車。

一頭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山本武應該是聽到了我的聲音,站在原地停了下來,被我撞得朝後退了小半步,按住我的肩膀把我穩住。

他低頭,面帶疑惑:“momo?怎麽了,是落下東西了嗎?”

“什麽?不是啦!”

我把頭搖的飛快,就着埋在他胸口的姿勢,舉起手臂也努力地扒住了他的肩膀。

他順着我的力道配合地朝下矮了矮身。

我手往上,順利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這個姿勢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不過卻不影響我接下來的動作。

我一只手摟着他的脖頸,另一只手則往下滑,落在了他寬厚的肩背上。

黑色的短發就杵在我的臉頰邊,粗硬的發絲翹起,有點紮人。

……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見過他有胡子。

之前親的時候也沒有。

以後他有了胡子的話,也會這麽紮人麽?

我意識跑偏了一瞬,不過很快就被耳畔溫熱的吐息拉了回來。

“momo?”

山本武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音調微微上揚,似乎沒理解我打算做什麽。

我回過神,想起自己的目的,于是微微轉過頭,對着近在咫尺的脖頸說:“taki醬,今天的你真的很帥氣。”

不管是棒球場上意氣風發的身影,還是場下玩鬼牌時坦然直率的樣子。

我都很喜歡。

所以——

我拍了拍他的後背,湊到他耳邊,聲音壓低,但卻十分認真地說道:“我更喜歡taki醬啦!以後也要繼續保持哦。”

說完這句話,我再次輕巧地拍了拍他,然後便抵住他的肩膀準備退開。

結果……

推了一下。

沒推動。

掌下的肩頸似乎變硬了一點,就像是肌肉繃緊的感覺。

我:“……”

我:?

我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一雙手臂給攬住了。

常年打棒球需要極其有力的上肢力量,因此這雙手臂即使是在不施力的時候,也可以看到流暢的肌肉紋理,現在更是如同鐵一般将我圈在了懷中。

我一下沒退出來,就老老實實的沒再動了。

手重新搭回他的肩背,臉貼在他的脖頸。

距離過于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他頸動脈傳來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

速度略快,但卻沉穩有力。

我漸漸地有些明悟了,再度側頭,對着他跳動的頸脈說道:“taki醬,你是害羞了麽?”

話音剛落,身後的手臂似乎攬的更緊了一點。

我跟他之間身高本來就有差距,此刻不得不往前拱起腰,将自己更往他懷裏送了一點,以此來逃脫後腰處被勒緊的疼痛感。

他不說話,我卻有些難受了,于是皺起眉開始推他。

“你抱疼我啦!”我不滿地指揮,“輕一點,要不就松開,我要喘不上氣了!”

又推了兩下,這次終于推開了。

山本武松開了環繞在我腰間的臂膀,鐵箍一樣的手臂落下,又擡起,依然保持着一個圈住的姿勢,把我固定在他胸前的範圍裏,只不過沒有剛剛那麽讓人難受了。

“……抱歉。”

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山本武已經直起身子,終于從剛剛彎腰配合我的姿勢裏站了起來。

“沒事,我原諒你。”

我沒把剛剛的事放在心上,手順着他的起身而從肩膀處滑落下來,改為揪住了他的衣角。

我擡頭,去看他臉上的表情。

結果卻見他嘴唇緊抿,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身上,略有幾分幽深。

我:……?

我眨了下眼,沒等再仔細看,那雙色調略顯深邃的棕色眼睛已經輕輕地彎了起來。

“是我的錯。”他說,恢複了清潤的聲線裏流露出一絲歉意,“抱歉momo,是我太激動了。弄痛你了嗎?”

“還好啦。”

我搖搖頭說道:“不是說過了嗎?我原諒你啦。Don’t mind!別放在心上,taki醬!”

不過太激動了什麽的……

我微微一頓,問:“你剛剛是在開心麽?”

畢竟他要是跟我說了這種話,那我也會很開心的。

所以應該是在開心沒錯吧。

“……嗯,是啊。”

山本武緩緩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底眸光暗沉了一瞬,但轉眼間又恢複成往日裏明朗的樣子,就這麽彎着眼睛對我說道:“是太開心了,所以才會不小心弄痛你。下次再有這種事,momo直接打我兩下,或者把我推開就好了,不用這麽溫柔。”

我:“……”

我溫柔麽。

我怎麽沒覺出來。

不過既然他這麽說了——

我想了想,好歹是誇我的話,懶得追究。

于是乎我嗯了一聲,朝後退了一步,在他的有意放開之下,輕而易舉的從他懷中退了出來。

我站定,仰起臉朝他微笑:“好哦……taki醬快點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去啦。”

“好。”

山本武應下了,不過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雙棕色的眼睛落在我身上,俊朗的面龐明明帶着笑意,卻不知為何讓我有種被什麽東西盯上的感覺。

我四處看了看,沒看到別的行人。

是錯覺吧。

這麽想着,我也有些在外面玩累了,舉起手朝他揮了揮:“那我先走啦,拜拜!”

說完,我轉身,小跑着離開了那個路口的轉角。

剛一跑出來,那種被盯上的感覺就消失了。

我:“……”

果然是錯覺。

我站在家門口,整理了一下後腰皺掉的衣服和額前淩亂的劉海。

整理完畢,我推開家門,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

“爸爸,媽媽,我回來啦——”

……

……

咔嚓。

門關上。

山本武靜靜地站在角落裏,仍然沒有離開。

拐角處有一片陰涼投落,那雙棕色的眼睛似乎也被這片遮擋給影響到,莫名顯得有些暗沉。

少女柔軟的身軀依附在胸口的感覺還沒有褪去。

他垂下眼眸,輕輕蜷了蜷手指,随即仿佛被燙到似的又攥緊了。

紅暈一點一點的爬上他的耳廓。

過了半晌。

山本武深吸了一口氣,深深地看了一眼多田野桃萌離去的方向。

他閉了閉眼,掩去那一點剛剛升起的不自在,手插在口袋裏,看上去似乎沉靜了許多,轉身離開了原地。

還有一章,定時在12點整,大家一會兒再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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