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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多田野桃萌看上去不太開心。

察覺到這一點，山本武很快停住了笑聲。

多田野桃萌：“…………”

山本武：“…………”

相顧無言。

“……咳。”

最終，還是山本武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棒球帽依然穩穩地帶在頭頂，翹起的黑發被壓倒，但又壓制不住的從底部的邊緣伸展出來，形成了一個上翹的小尖尖。

随着他的咳嗽，這個小尖尖也随之輕輕搖晃了一下，掠過空氣，顯出了幾分與少年清爽的朝氣不同的俏皮感。

多田野桃萌的目光移動，就像是貓一樣，被突然的搖晃物品給吸引了過去。

微微皺起的眉頭舒展開。

她的臉色好多了。

雖然不知道女朋友為什麽情緒變動的這麽快，但那雙追随着他腦側的蜜糖色眼睛微微睜大的樣子實在是過于可愛了。

因此山本武停頓了幾秒鐘，插在口袋中的左手略微收緊，又松開，這才若無其事地開口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mo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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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再不走的話，就真的走不掉了。

明明都是些很普通的對話，可一旦說起來就停不下來。

時間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驚人的溜走。

在這之前，還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多田野桃萌：“好哦。”

紮着雙馬尾的女孩子将視線從他的發尖上的挪開了，回到了他的臉上。

下午四點。

天空略微有些發暗，但總體還是明亮的。

那雙在晴朗的日光下總會讓人聯想到琥珀琉璃之類的蜜糖色眼睛，在此刻依然明澈動人。

噗通。

乍一對視，他的心跳仿佛空跳了一拍。

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仿佛她一開口，他所有的注意力便都被吸引了過去。

山本武專注地注視着眼前的女孩，眸光清淺，神情認真。

果然，多田野桃萌繼續道：“這個話題以後再說好了，taki醬先回去吧。”

很簡單的一句話。

但從她嘴裏說出來，卻像是一道并不怎麽強求你去完成的溫柔的指令，讓人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嗯。”

于是山本武彎起了眼睛，眼角眉梢裏帶着和煦的笑意，就這麽溫和地說道：“那我走了，後天見，momo。”

多田野桃萌擡起胳膊，像招財貓似的朝他擺了擺手。

“後天見！”

十五分鐘後。

山本武從三丁目離開，回到了竹壽司。

時間還沒有來到五點，大約再過兩個小時，家裏的店鋪才會開門營業。

因此山本剛此刻也沒在案板前，正坐在廳堂的椅子上抱臂聽收音機，桌子上還放着一杯清酒。

收音機裏播放的是電臺節目，家庭情感專場。

山本武剛一進來，就聽到了裏面主持人問詢的聲音：

“……所以富岡先生的意思是，這次引發矛盾爆發的導火索其實是上個月贈送給妻子的禮物嗎？那您是送了什麽給妻子，才會讓妻子産生了這麽大的反應呢？”

收音機裏的男聲委屈地說道：“這個……你問我我問誰啊？主持人小姐，你來評評理。我見她平時太辛苦了，所以就把用掉了三個月工資買下的高○機器人當做紀念日禮物忍痛送給了她，結果她不收就算了，還跟我鬧離婚，這世上有這樣的道理嗎？真是不可理喻——”

主持人小姐：“呃……”

主持人小姐似乎哽了一下，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裏。

而就在這短暫的空隙之中，山本剛已經毫不客氣地破口大罵了起來。

“真是不可理喻的家夥！三個月的工資，竟然就買這種東西！就算不買花買蛋糕什麽的，好歹也給家裏置辦點新的家具吧！真是腦子壞掉了才跟他結婚！”

罵完了，山本剛稍顯老态，但堅毅硬朗的臉孔看上去氣的不輕。

然後抄着手臂端坐在那裏，憋着氣接着聽。

山本武：“……”

真是奇怪的愛好啊。

他這麽想着，走上去輕拍了一下自家老爸的椅背，揚起笑容朗聲道：“喲！我回來了，老爸。”

“嗯？！啊，回來了啊，阿武——”

山本剛警覺地回頭，見是自家兒子以後便也露出了笑容。

他看着自家兒子腦袋頂上出門前還沒有的白色棒球帽子，唇邊的笑容不禁又擴大了一點，同樣粗犷且爽朗的說道：

“怎麽樣兒子，今天的約會還順利吧？感覺還不錯！”

“嗯？這麽明顯嗎？”

山本武笑着拉開父親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随手将帽檐上繡着一朵粉色小花的帽子摘掉，看着上面的圖案，揚起嘴角道：“嘛……确實很好就是了，陪momo去吃了她喜歡的蛋糕。”

山本剛：“就這？沒別的了？”

他擰眉，嘴角耷拉下來，看上去對兒子如此簡潔的首次約會并不太滿意的樣子。

然而山本武卻沒注意到。

他很快想起了一件事。

“啊對了，”山本武說，“momo說她想吃我親手做的便當，玉子燒跟章魚小香腸就可以……老爸你來教我一下吧。”

“好啊，這還不簡單嗎！”

山本剛當即關掉收音機，拉着兒子站了起來：“桃子那孩子還真是好伺候啊，竟然只提了這麽點要求。”

他把女孩的名字給記錯了。

山本武只好提醒了一遍。

然而山本剛理直氣壯：“原來如此……什麽，是我的問題嗎？還不是你這臭小子成天momomomo的喊人家，真的很容易讓人記成桃子啊！太為難我這種老年人了吧！”

話雖如此，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麽聽怎麽也不能被算作老年人的範疇裏。

山本武摸着鼻子，無奈道：“是是……那現在就開始吧，我去洗個手。”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

空無一人的竹壽司店裏，後廚卻火光鼎沸。

在煎香腸成功的燒穿了一個鍋後，山本武總算是把握好了油溫跟火候，筷子下的食材開始變得有模有樣了起來。

山本剛依然是那副抱着手臂的姿态，一身白色廚師服，頭戴缽卷，宛如監工似的嚴肅地站在旁邊，時不時出言指點幾句。

出乎意料的是，雖然之前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方面，但山本武卻在上手以後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天賦，不管是拿鍋拿鏟姿勢還是什麽，都顯得非常專業。

完全讓人看不出是新手。

“畢竟我也看老爸做飯這麽多年了嘛，還是有一點基礎的。”山本武笑着這麽解釋道。

然而山本剛卻不吃這一套。

“好你個臭小子！”他罵道，“平時不幫老爸我幹活，一到了女朋友的事情上，就立刻開始做了是吧？真有你的！”

“哪有？”山本武用筷子給小香腸翻了個面，一心二用地替自己伸冤，“我不是也一直有在幫你處理食材嗎？昨天店裏忙不過來，有三桌的壽司還是我幫忙捏的吧，老爸你都不記得了啊。”

山本剛哼了一聲，沒有再追究這個話題。

過了兩分鐘。

山本剛：“你小子行嗎？做的東西會不會女孩子不愛吃？上回的壽司她覺得怎麽樣？要不還是你起開吧，我來幫你露手大的——”

險些被從鍋前擠到門口的山本武：“……”

老爸。

還真是個嘴硬心軟的家夥啊……

最終，山本武還是自己做的。

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緊急培訓，他基本上已經沒什麽太大問題了，明天還可以再練習一下，等周日晚上做一份最好的，帶去學校給momo。

到了晚上。

山本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旁邊的床頭櫃，長方形的鬧鐘顯示數字已經走過了12點。

按照正常的情況，他這會兒應該已經睡下了才對。

因為第二天還要早起晨跑。

只是……

禮物……嗎。

平心而論，在山本武過去簡單的人生裏，從沒想到送禮竟然會是這麽複雜的一件事。

還需要敲定一個特定的時間才行。

生日。已經太晚了。

節日的話，七夕也已經過去了。

說到這個，那離得最近的果然還是聖誕節了吧。

又或者是新年？

啊……

這麽想象的話，好像最快也要等兩個月呢。

不知道momo會不會喜歡？

這麽想着，山本武在被子裏翻了個身。

許久以後。

他閉上了眼。

呼吸終于綿長了起來。

周一，交換便當的日子到了。

午後的天臺上，山本武帶着腦子裏用時兩晚準備好的最新的送禮日期，準備提交給女朋友，讓對方來核定一下是否通過。

結果因為被老師臨時叫去幫忙搬了下飲水機，晚到了五分鐘。

推開天臺門的時候，淺栗色頭發的少女已經跟其他兩個人對坐對的相談甚歡了。

山本武：？

山本武頓了頓，喊出了那兩個人的名字：“阿綱，獄寺？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啊，山本！”不知為何一頭冷汗的沢田綱吉率先揚起手臂和他打了招呼，語氣聽上去莫名有些迫不及待。

“我跟獄寺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吃午飯的，沒想到這裏是你跟多田野同學的秘密地點！真、真的很抱歉，我們這就離開——”

沢田綱吉說着，就拉着一旁的獄寺隼人腳底抹油的跑掉了。

看速度，活像是身後有鬼在追。

山本武莫名其妙地目送他們遠去，拿着還溫乎的便當盒走到多田野桃萌的身邊，結果發現她比自己還要莫名其妙。

多田野桃萌：“他們跑什麽？我看起來很吓人嘛？”

山本武忍俊不禁，笑着拉她坐下：“當然不是，可能阿綱他們是有什麽事吧，別放在心上。”

多田野桃萌哦了一聲。

她的疑惑寫在臉上，不過沒維持兩秒鐘就消失不見了。

山本武低頭，認真地解開便當盒外面的布，一邊動手，一邊狀似漫不經心的随口說道：“你剛剛跟他們在聊什麽？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介意講給我聽嗎？”

“嗯？當然不介意啦。”

多田野桃萌探着頭好奇地打量他手裏還沒開蓋的便當盒，聞言不假思索：“我就是跟他們閑聊了幾句嘛，問他們那個mafia游戲的事情……啊對了。”

她突然想起來，“我還誇了沢田同學一句，說他的睫毛很長、眼睛也很大！這在男生裏真的很少見欸！”

山本武：“……？”

準備打開便當盒蓋子的手突兀的停了下來。

多田野桃萌等了半天沒等到蓋子打開，幹脆自己上手想把便當盒拿過來，結果卻被他手臂一擡躲開了。

多田野桃萌：？

手撲了個空，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

臉頰逐漸鼓了起來。

“……啊，sorry，條件反射。”

山本武回過神來，歉意地朝她笑了一下，将便當盒的蓋子打開，把便當遞到了她手上。

“什麽嘛……我還以為taki醬突然反悔了，覺得自己的東西不能見人所以不給我吃了呢。”

多田野桃萌嘀嘀咕咕，乖巧地把飯盒放到了腿中間，穩穩擺好。

山本武的目光落在天臺的大門處。

停頓了一會兒，又轉回了她的身上。

身旁的女孩低下頭，只能看到一個蓬松的淺栗色發頂。

她認真地開始品嘗他做的東西，沒空擡頭看他。

因此，也就沒有發現他笑容斂去的臉。

雖然沒有笑容，但聲音裏卻一如既往摻雜着清朗的溫和。

“怎麽可能。”

山本武靜靜地注視着她，語氣舒緩而又平靜，似乎跟從前一樣，帶着點不明顯的笑意：“這可是我的自信之作啊，不知道符不符合momo的口味。”

“你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