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心事

心事

數學選擇題的最後一題陸合予都是直接放棄的，反正也不會，不如把時間留在簡單的題上，有選擇性地做題。

這也是江路遼教他的。

陸合予嘴裏噙着棒棒糖，盯着面前的人出神。

“陸合予、陸合予？”江路遼晃了晃手，“看題了。”

“哦哦，你說，我在聽。”陸合予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發什麽呆啊？有心事？”江路遼伸手把他嘴裏的棒棒糖拿了出來，“學習的時候不許吃東西，糖也不行。”

陸合予“啧”了一聲，眼睜睜看着棒棒糖在自己嘴間拉出一道長長的銀絲。

“……”江路遼愣住了，簡直是進退兩難。

“……”陸合予在心裏咆哮：要不要這麽尴尬啊！老天爺你睜開眼睛看看吧，這有個人要因為丢人羞憤離世了！

“下次我不吃了，這次還是別丢了。”陸合予把糖拿回去塞嘴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江路遼清了清嗓子，假裝剛才什麽也沒看見，只有緋紅的耳垂出賣了他，紅潤唇舌的誘惑，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講完了題，陸合予低頭整理筆記。

其實說陸合予會因為丢人羞憤離世是不對的，他轉頭就能把尴尬忘記，只要他不記得，尴尬就攻擊不到他。

棒棒糖的塑料棍被陸合予咬住，舌頭靈活地推弄草莓糖與牙齒發出碰撞敲擊聲，糖的甜膩味道飄到了江路遼身前，讓他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拼命想要轉移注意力，江路遼開口問道：“你不去看看宋文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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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課間結束，簡澤又是最快跑上來的，剛落座就聽到這個事，好奇問道：“宋文竹他怎麽了？”

“好像生病了，到現在還沒來。”江路遼主動向簡澤說起宋文竹的情況，以免自己醉倒在糖的甜味當中。

“天冷了确實容易生病。”簡澤有些受寵若驚，他這個學渣對江路遼這個學霸有一種敬畏心理，再加上平常不怎麽聊天，更是望而生畏。

陸合予寫完了題，笑嘻嘻地回身和簡澤八卦，“诶我跟你說啊，昨天我看見宋文竹前女友給他打電話了！”

“前女友？”杜姜也圍了過來。

“我早就跟你們說了他是直男，你們還非不信。宋文竹鐵直！他初中就跟他前任在一起了，诶喲他前女友可漂亮了！還是練芭蕾的，氣質是這個！”陸合予豎起大拇指。

“但是因為一點事，他們又分開了，不過宋文竹的手機密碼一直是他前女友生日！這不是愛是什麽？”

眼看這人馬上又要長篇大論，江路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走了。”

陸合予沒理會他，繼續道：“喜歡一個人可不就要給他最好的嗎，我要是喜歡一個人，也天天對他好，眼裏只有他一個人！”

前後左右聽見這話都開始起哄了，江路遼見陸合予不理自己，也沒再喊他，轉身走了出去。

只有簡澤恰好擡眼看表，看見了江路遼在拍陸合予肩膀之後沒被理會時的情緒變化，從心情輕松立即變得惆悵傷懷，還有……他走出去之後站在班級前門盯着陸合予看的那一眼。

冰冷、怨怼、憤恨。

簡澤打了個寒顫，希望是自己看錯了，不知怎地，他有一種預感：江路遼比宋文竹還危險。

等陸合予發表完長篇大論，簡澤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湊近小聲問道：“陸哥，你覺得江路遼這人怎麽樣？”

“啊？我覺得他挺好的啊，怎麽了？”

簡澤沒敢說自己剛才看到了什麽，“就是有時候感覺他冷冰冰的，怪吓人的，而且感覺他不好相處，一看就脾氣很壞。”

陸合予皺眉想了想，“你是在含沙射影我嗎？”他難得這樣敏銳深層次去思考別人的話。

“不不不啊！陸哥！我真沒別的意思啊！”簡澤欲哭無淚，陸哥平常呆的像塊木頭，今天怎麽忽然會聯想了？

“哦、我覺得還好吧。江路遼除了說話冷冰冰、臉上沒表情、情緒波動大、喜歡莫名其妙發脾氣、動不動就甩臉子之外也沒別的不好了。”陸合予很認真、客觀地數落江路遼的缺點。

簡澤皺眉不解地歪了歪頭，“這些你也能忍？那你不會覺得宋文竹人也很好吧？”

陸合予點點頭，十分認同：“宋文竹确實人還不錯啊。”除了有點傻。

杜姜好奇道：“同桌，那你覺得宋文竹有什麽不好？”

“嗯，喜歡在背後搞小動作，愛騙人，總是不尊重我的意見，喜歡勉強別人做一些事情，記仇，小心眼，脾氣大。”陸合予說罷搖搖頭，“其餘也沒別的了。”

“……”簡澤和杜姜都一臉欲言又止。

杜姜忍不住道：“同桌，我發現你對朋友……就是還蠻包容的。”

“陸哥，你要不交一些新朋友吧？別在垃圾堆裏找朋友啊！他們都這樣了！尤其是那宋文竹……他在你背後可不止一次兩次有小動作了吧？”

簡澤苦口婆心，跟勸戀愛腦的朋友分手一樣。

陸合予有些為難，“可是宋文竹對我也很好啊，他比我大一歲，為了照顧我甘願留級陪我從昉城來到這裏上學。”

“這、這你之前沒提過啊。”簡澤傻眼了，“那他圖什麽啊？”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而且……他前女友其實是我妹。”

“啊？”簡澤和杜姜又被震驚了。

“他泡你妹？陸哥你是真的夠朋友的了，他怎麽這樣！跟誰談戀愛不行，非跟你妹妹談？”簡澤義憤填膺。

陸合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少代入自己，另外是我妹追的他，也是我妹甩的他，分手兩年還戀戀不忘的也是他宋文竹，我有什麽好生氣的。”

簡澤雖然還有些擔心，但看陸合予這樣，就什麽也沒再說。

方盛插了句話，“原來如此，我一開始還以為陸哥你喜歡宋文竹的前女友呢，把她誇的跟朵花一樣，原來是你妹妹啊。”

“你小子！”陸合予笑着擡手打了一下方盛。

花朵一樣的蘇佳期打了個噴嚏，脫掉身上的外套後再次躺下了。

宋文竹先吃了退燒藥，給蘇佳期沖了一包感冒靈，端着藥碗不忘拿上那盒避孕藥進了卧室。

“佳期，把藥喝了。”他現在的聲音沒那麽啞了。

蘇佳期懷裏抱着那個粉色枕頭，接藥碗的時候不忘故意把枕頭往宋文竹身邊推了推。

喝完藥，她故意表情誇張地指着枕頭問道：“文竹哥哥，那是什麽啊？”

宋文竹“噢”了一聲，嘴邊噙着淺淺笑意答道：“前女友送的，好像是坐墊吧？”

“……你！你過分！”蘇佳期皺着眉，十分不快。

宋文竹擡手抱住人，在她頭發上親了親，“好了，不逗你了。那是我的小乖乖送給我的枕頭，是不是啊，小乖乖？”

“我才不是你小乖乖呢，我是你前女友！”蘇佳期張牙舞爪。

宋文竹笑着摸了摸她的臉，抓住蘇佳期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我只跟我的小乖乖說話，前女友什麽的……”他停頓了。

“怎麽啊？”蘇佳期立刻不樂意了，催促着宋文竹的下文。

“小乖乖，我想跟前女友和好，但是我不知道她對我是什麽意思，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問她啊？”

蘇佳期皺了皺眉，搖頭輕聲道：“要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呢？”

宋文竹聞言笑了笑，輕輕搖頭低聲道：“那就請你轉告她，我不在乎，我根本不在意她對我到底有幾分喜歡，只要她願意陪在我身邊，再也不要抛下我離開就好，哪怕她對我的好、對我的喜歡都是裝出來的，我也不在意。”

蘇佳期有些心酸，但還是沒做出決定。

宋文竹并不急于此刻得到承諾，溫柔地撥弄她的長發，“沒關系，我等得起、我等得起。”

“你這次來什麽時候回去？”他換了個話題。

蘇佳期這才說道：“我跟陸叔叔和管家說是來找我哥過年的，等過了年再回去，開學之前就行。”

“我們還有一個周的課呢，等上完課我才能一直在家陪你。”

“沒關系的。”蘇佳期羞赧地笑道：“我剛才在門外邊蹲着哭是不是很丢人啊？你不準把這件事說給別人聽，風悅姐姐也不行！”

“好。”宋文竹溫柔地應下，“你餓不餓？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吧，你要在這住，缺的東西可不少呢。”

蘇佳期伸出手，宋文竹了然地俯下身讓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燙了，出去逛逛吧？”

“你真的行嗎？”蘇佳期還有些猶豫。

宋文竹眼神逐漸變得有些危險，“乖，別問行不行這種問題。”

蘇佳期乖乖閉嘴，坐起來又被宋文竹抱住了，“你在外面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佳期，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讓你哭了。”

宋文竹在心裏默默做出承諾：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擔驚受怕。

之前家裏雇的有保姆，宋文竹嫌不自在就解雇了，只從昉城那邊帶過來兩個做飯的阿姨，每天做好午飯送到學校去，他再把其中一份送去陸合予那。

但今天蘇佳期在，宋文竹趁着她洗漱的時候安排阿姨等會兒來家裏做飯，在他們回來之前離開。

他不想讓昉城的人知道蘇佳期在自己這兒，因為他不想通過一紙婚約把她捆在自己身邊，他要靠自己留住她。

不論是蘇佳期留在自己身邊是因為愛也好、可憐也罷，只要她能安心待在自己身邊就行。

宋文竹在心裏苦笑，他似乎變成當初的陸合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