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晚安

晚安

宋文竹的備忘錄裏零零散散地記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直到蘇佳期看到了陸合予的名字，很詳細地記下了陸合予的口味偏好、忌口蔬菜水果，事無巨細。

蘇佳期有些頓住了，在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東西，最後只強忍住哽咽，擡頭看向宋文竹問道：“在這的一年，你過得很不容易吧？明明是我們的錯，結果卻要你來承擔後果……”

宋文竹拂去蘇佳期眼角的淚珠，微微搖了搖頭，“我不喜歡聽你說這樣的話，那件事我也有錯。”

他說着笑了笑，“照顧你哥确實還蠻辛苦的，不過我看着他，會幻想我和你的孩子長大會是什麽樣。”

蘇佳期聽到這話驚得連淚都沒有了，“所以你把我哥當兒子養？你怎麽敢的！”

宋文竹冷了臉，皺眉道：“我把他當兒子看都不行，必須把他當成你跟我生的，我才能對他有足夠的耐心，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傻逼兩個字被他咽進嘴裏，換成了“氣人”。

“所以，你願意來這照顧他，也有我的原因嗎？”蘇佳期有些羞澀。

“嗯，所以我們以後還是別要兒子了，我怕再生出來個你哥。”

“……誰要跟你生，不要臉。”蘇佳期紅了臉。

“所以你就買了避孕藥？”宋文竹掐住了她的臉。

“我、我是好奇，那個店員給我推薦來着，我還是第一次見呢，所以想買來研究研究！”

“真的？”

“嗯！真的！”

宋文竹放開了她，板起臉哼道：“我不管你買來到底要幹什麽，蘇佳期！不準吃這種藥，聽到沒有？也不許買！被我發現有下一次的話……我不介意跟你做點事讓它派上用場！”

他本以為這樣能吓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結果蘇佳期卻是眼睛亮閃閃地盯着自己看，央求道：“文竹哥哥，你用剛才的語氣再和我說幾句話好不好？我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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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竹俯身在蘇佳期耳垂上咬了一口，“敢不聽話，我弄死你！”

蘇佳期顫顫巍巍窩宋文竹懷中，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宋文竹不看也知道她在想什麽，“好爽”兩個字簡直是刻在她腦門上了。

下午的時候，陸合予給宋文竹打了電話，問他身體好了沒有，用不用自己晚上去看看他。

宋文竹拒絕地很果斷，陸合予也就不打算去了。

晚自習後他又去了一班，江路遼果然還沒走。

陸合予把錯題集在江路遼面前晃了晃，還沒拉着凳子坐下，江路遼身後的女生先喊住了他：“陸合予，班長他病得嚴重嗎？他什麽時候來啊？”

“哦，他就是發燒，應該明天就來了。”陸合予扯出一個禮貌的笑容，對着那女生點了點頭。

“好的，謝謝！”

陸合予在江路遼身邊坐下，随手在他背上撐了一下，“這幾個題我還有點不明白，你給我講講思路就行。”

江路遼覺得他碰的地方像過了電一樣酥酥麻麻，說話時氣息幾乎是擦着自己的耳朵和後頸，緊張之餘手裏的筆沒握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怎麽了？你冷啊？”陸合予撿起筆，起身關上了前門，不由分說握住了他的雙手，“我手熱，你講就行，不用動筆演算。”

陸合予的手指細長，骨節勻稱分明，掌心十分溫暖，江路遼覺得自己的手像被火爐包裹了，勉強穩住思緒講題，沒說兩句話就口幹舌燥啞了嗓子。

“你嗓子不舒服嗎？要不早點回去休息吧。”陸合予放開了江路遼，催他早些回去。

江路遼清清嗓子，“沒事，就是有點渴。”

“哦。”陸合予又抓住了江路遼的手，聽他講完題沒由來說了一句：“你手還挺白的。”跟你的背一樣。

江路遼和他想到一處去了，記憶不由飄回那個停電暧昧而美好的夜晚，于是紅了臉頰。

“……就當我說錯話了，對不起。”陸合予似乎想到了自己那夜的窘迫，有些尴尬地放開了江路遼，摸摸鼻子道：“那個、我先走了！”

江路遼想都沒想就追出來喊住陸合予，千言萬語彙聚心間最後只道：“你還沒跟我說再見呢。”

“再見！”在江路遼眼裏，陸合予幾近落荒而逃。

他心頭有些莫名的悸動，好像有什麽值得期待的事情要發生，萌芽破土而出。

陸合予已經平複好了心情，從逃竄的狀态切換到學習模式，拿出了江路遼給自己的生物錯題本。

看了兩三分鐘轉而看別的，直到頭昏腦脹才放下裝訂本，看了看時鐘，原來已經快十二點了。

他洗漱後準備睡覺，臨睡前給江路遼發了個“晚安”，本不抱有得到回複的想法，可手機叮咚一聲，江路遼居然還沒睡。

“晚安。”

陸合予瞪大了眼睛，“？怎麽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江路遼又給出了回複。

“我在家裏學習，你在宿舍也能學？”

江路遼按下了通話鍵，電話很快接通了：“喂，江路遼？”

“是我。”他起身去了廁所，握住那小小的手機低聲道：“快期末考試了，班主任說有願意晚上留下複習的，可以跟他說一聲，宿舍給留門。”

“哦，這樣啊。”陸合予打了個哈欠，聲音因困頓放輕放緩軟得一塌糊塗，“那你快點學習吧，我沒打擾到你吧？”

江路遼輕笑了一聲，如實道：“沒有，正好我也看完了書。”

“那你還學嗎？都十二點了。”“我這就回去休息了。”

陸合予由衷誇贊他，“你成績這麽好，還能沉下心這麽努力學習，真厲害。”

“因為我要考第一啊，為了、你的獎勵，我要更下勁學習才行。”

大約是夜深了的緣故，江路遼覺得自己比平常坦誠許多。

陸合予的聲音透露着緊張，“你這麽期待啊，那我可要好好想想送你什麽了，你有什麽喜歡的嗎？”

“有、有啊，你要送給我嗎？”江路遼聲音在空蕩的樓梯間無限放大。

“好啊，你喜歡什麽？”陸合予語氣有些苦惱，“別說，我還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呢。”

江路遼把手機換到左手，“我還沒想好呢。”

“你不是有喜歡的東西嗎？說就行，不能給的話我會拒絕。”陸合予說話越發緩慢，“宋文竹喜歡喝酒，陸風悅喜歡股票，你喜歡什麽呢？”

“以後告訴你，先挂電話了。”江路遼頓了頓，輕聲道：“晚安。”

“晚安，我好困。” 陸合予掐斷了電話，睡着前決定先不要打擾江路遼學習了，他還挺好奇對方會向自己索要什麽，有形的、還是無形的？

“你先別管我的學習了，我等着你考第一。”“好，那你有需要記得聯系我。”

江路遼放下給陸合予訂正好的試卷，對他笑了笑，“先走了，再見。”

再見、多好的兩個字眼兒，讓人還沒分別，就開始期待下次相見。

“嗯，拜拜。”陸合予跟着笑了笑，站在原地目送江路遼離開。

陸合予正在出神之際，簡澤從身後想拍拍他的肩膀，“陸——哎呦！”

他連忙松開掐簡澤脖子的手，“你沒事吧？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簡澤咳了兩聲，贊嘆道：“陸哥，你這反應真的好快！我一下就被擒住了。”

“沒事就好。”陸合予轉身要回教室，被簡澤再次喊住：“陸哥，我有點事想問問你。”

“什麽啊？”

“你有喜歡的人嗎？”

陸合予狐疑着退後了一步，與簡澤拉開距離，“你、你問這幹什麽？”

宋文竹教過他，遇到有人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尤其是男生問的時候必須後退一步同時質疑對方。

“陸哥你誤會了！”簡澤擺擺手，“我妹妹讓我問你的。”

“嗷。”陸合予松了口氣，“暫時沒有，怎麽了？”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簡澤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妹妹可能對你有點意思……小女生嘛，她一直纏着我打聽你的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陸合予看着他這樣兒，忍不住輕笑一聲，“你就跟她說，我喜歡成績優秀的，讓她好好學習，最好跟江路遼一樣優秀。”

簡澤搖頭道：“江路遼那不是一般人憑借努力能達到的，腦子要天生好使，我妹妹不行。”

陸合予笑罵了一聲，“之前我說宋文竹跟我妹談戀愛的時候，你氣得不行，現在我想勸你妹妹好好學習，你怎麽還真替她講起條件了？”

“因為你比宋文竹靠譜啊。”簡澤黑框眼睛後是真誠的光芒。

這話說陸合予心坎上了，點點頭深以為然：“說得好！果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比宋文竹好太多了！”

簡澤忙讨價還價：“所以我妹妹成績有進步的話，陸哥你能把你聯系方式給她嗎？”

“不能。”陸合予果斷拒絕，“給她用了，我用什麽？飛鴿傳書還是烽火狼煙？”

簡澤嘴角抽了抽，“陸哥你又跑火車是吧？”

“哈哈被你發現了，其實我只是覺得吧，人一旦有了雜念，這個注意力就集中不了，倒不如等她考上大學，不以學業為重之後再說這些情情愛愛。你覺得呢？”

那一瞬間！陸合予的身影在簡澤心中更加高大了！沒想到陸哥平時看着吊兒郎當的，說的話這麽有道理！

“陸哥，你說的太對了！我會好好勸勸我妹妹的！”

陸合予跟在他身後，慢慢悠悠晃進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