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哭了?
哭了?
下課後,陸合予不依不饒用腳勾住安愉星的凳子往自己這邊拉,“安愉星,我剛剛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安愉星被拉得一個踉跄,想把凳子的掌控權交在自己手裏,但凳子在陸合予腳下紋絲不動。
他起身怒視陸合予,“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說了,我剛剛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陸合予這次謹記安愉星是個仙人掌,小心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把桌子往自己頭上招呼。
“誰知道你說的什麽啊!你把我的凳子放開!”安愉星死死盯着陸合予,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外不該展露這一面,他可是要占據道德上風的。
“我不放。”陸合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安愉星任何動作,下一秒卻見人紅了眼眶,豆大的一滴淚落在他臉上。
“嗚嗚你、你把我的凳子、還給我……”
陸合予瞪大了眼睛,怎麽、怎麽還哭了啊?
“……不是,你別哭啊!”陸合予連忙把凳子松開,拽着安愉星要他坐下。
結果這人跟沒骨頭一樣咣當砸他身上了,撞得陸合予咳了兩聲,覺得自己肋骨要撞斷了。
但他不敢有怨言,扶安愉星在凳子上坐好,才拍自己的胸口面對牆壁順氣,又驚又怕又急,咳得也驚天地泣鬼神。
咳着咳着,背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陸合予沒回頭,從拍背的力度和角度來看,應該是安愉星。
軟綿綿的沒什麽勁。
陸合予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自己都把人惹哭了,人還願意關心自己,幫自己順氣呢,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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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即他又想到或許這只是安愉星的糖衣炮彈,他不能就這樣被迷惑!
陸合予止住咳嗽,往後看了一眼,乖兔子一樣的人歪着頭十分關切地看着自己,“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撞疼你了。”
陸合予的胸口忽然就不疼了,但感覺腦子有點暈,輕飄飄的,像宋文竹描述喝美了的感覺。
“沒、沒事,我不疼了……”陸合予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怎麽還結巴了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安愉星收回手松了口氣,真要把人撞出個好歹,自己少不得承擔責任,他可不想虧欠陸合予!
陸合予深吸一口氣,坐好側着頭看向安愉星,“那個、對不起,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又惹你生氣了。”
“沒事。”安愉星又變回冷冰冰的模樣,他還是不要和“壞東西”說話。
陸合予敏銳地察覺到安愉星的态度變化,他有些懵,所以安愉星還沒和自己破冰嗎?到底為什麽啊?之前不還好好的嗎?
他在心裏把和安愉星的事從頭到腳捋了一遍:剛開學平安無事了一個星期,因為蟲子的事關系近了點,快半個月找自己問題、給自己糖吃,關系還是逐漸升溫,結果突然疏遠了自己。
為什麽呢?
安愉星疏遠自己是從上個月中旬周五那天開始,可那天沒什麽特殊的事發生啊,忽然陸合予想到了原因:周五那天體育老師臨時調課,一班是和十班一起上的體育課。
安羽信好久沒見自己,毫不客氣地抱着自己不撒手。
“是因為安羽信嗎?”陸合予想了想,“我和他确實是朋友,之前也因為他的話針對過你,但是我現在覺得自己做錯了,不應該欺負你的。”
安愉星像開啓防備模式的刺猬,牢牢立起渾身尖刺,“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很讨厭我?還是說,因為我和安羽信走得近才讨厭我了”
“這有什麽區別嗎?”安愉星拒絕回答。
“區別大了啊!你要是讨厭我,我就再不來煩你和捉弄你了。”陸合予湊得近了點,“你要是只讨厭安羽信,那我們還是可以試着成為朋友的。”
安愉星表示不理解,“我讨厭安羽信,還能和你成為朋友?為什麽?”
陸合予有些理所當然地說道,“我朋友裏也有讨厭他的人啊,大家還是照樣一起玩。”
“嗯?他們不會打起來嗎?”
“不會啊,他們連話都不說。”
安愉星明白了,不打不是因為不想打,而是因為雙方願意為了陸合予維持表面和平。
“那如果我和他打起來了呢?你幫誰?”
“當然幫你了,安羽信最喜歡挑事,我才不慣着他。”
安愉星笑了一下,“是嗎?原來你也讨厭他啊。”
“诶!你笑了!你不生我氣了對吧?”陸合予湊近指了指安愉星的臉,“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比可憐巴巴的樣子還好看。”
安愉星差點脫口而出好看nm,好在他忍住了。
“你既然和安羽信是好朋友,應該聽他說了我和他的關系,你、不介意嗎?”他抿起唇,從下往上擡眼窺看陸合予。
陸合予就又結巴了,“我、我覺得陸風悅說的對,這是他的家事,我、不該插手。”
“而且、我覺得。”陸合予皺着眉,“恩怨是上一代造成的,你也不想這樣的,對吧?”
安愉星很輕易地被那句“恩怨是上一代造成”安撫了,而且他媽媽也不是小三。
他比安羽信大十個月,始亂終棄的人是他父親,真正可憐的是兩個無辜被騙的女人。
他媽媽最大的錯就是不該喜歡那個男人,未婚先孕因而與父母斷絕關系,更不該生下他和他哥哥,他倆拖累了媽媽一輩子。
四歲那年哥哥走丢,媽媽傷心難過,又要強撐着身體照顧他,所以才會積勞成損,那麽年輕就離世了,她還不到四十歲。
如果不是因為媽媽離世,他又沒有其餘可以投靠的親人,他絕不會在安家生活。
安愉星輕輕笑了笑,“謝謝你,陸合予。”
陸合予慌忙擺手,“不用謝、不用謝,是我之前太過分了,總是針對你。”
“所以、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嗎?”
安愉星點了點頭,“嗯。”
等到安羽信好不容易進步了一百名,再去見陸合予時,才發現了他已經和安愉星成為朋友了。
這不亞于晴天霹靂、當頭喝棒。
安羽信死死盯着湊在一起說笑的兩人,兩眼一黑差點直接暈過去。
“阿、阿予。”安羽信原本滿懷期待地想給陸合予看自己的成績單,現在他只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來見陸合予。
“安羽信?你怎麽來了?”陸合予起身跟安羽信說話。
安愉星立馬收了笑,看似低頭認真寫題,其實注意力全集中在陸合予這邊,如果陸合予偏袒安羽信,他就再也不理他了。
“阿予、你怎麽、你這麽快就忘了我嗎?我只是兩個月沒來找你,你就、就和他關系好了?”
安羽信憤怒極了,委屈又悔恨,安愉星已經分走了自己的父愛,還要來搶走自己的阿予嗎?
“安羽信,你兩個月才進步一百名?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學習?”
陸合予皺眉審度安羽信的成績單,其實不是安羽信沒好好學,這所學校是省裏的重點高中附屬中學,學生資質都很好,彼此競争也大。
“阿予!你回答我的問題,你和安愉星現在是朋友了?”
“嗯。”陸合予淡淡地道,“我和誰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你覺得呢?”
“可是、我很讨厭他啊!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因為你讨厭他,所以我也要讨厭他?這不是朋友,這是賣身契,我又不欠你的,你不想和我交朋友就走。”
陸合予讨厭別人對他指手畫腳,而且他一定要糾一糾安安的壞毛病。
“阿予!我不是這個意思!”安羽信慌了,他連忙拉住陸合予的手,“你別生氣嘛,我錯了,我不該幹涉你的選擇。”
陸合予這才扭頭重新看他,“你自己說的,以後你和安愉星別吵架,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答應你,阿予,我不跟他吵。”
“好,你還要多學習,千萬別懈怠。”
安羽信趁機央求,“那你周末幫我補習好不好?”
“我有空的話。”陸合予還是給出了個明确的答複,“周六下午五點見。”
“好!那我周六在家等你!”安羽信歡天喜地走了。
陸合予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哄小孩真難,明明安羽信就比自己小兩個月,可他就是喜歡依賴自己。
安愉星試探性地開口道:“你是覺得應付安羽信很累嗎?”
“一點點,不過可以忍受。”陸合予按了按太陽穴,“你周六上午有空嗎?我帶你去騎馬吧?或者散打班、射擊?你有喜歡的運動嗎?”
安愉星一直搖頭,“我對運動不感興趣,我只喜歡看書。”
“噢,好吧。”陸合予有點失望,“那你周末有空嗎?我們去圖書館?”
他和安愉星也才關系好一個星期左右,想趁着周末把他介紹給陸風悅他們,又怕安愉星害羞不敢見自己的朋友。
“你有話就直說,拐彎抹角我聽着累。”
“嗯,就是我想介紹我的朋友給你認識,又怕你不想見人。”
安愉星想了想問道,“是跟安羽信一樣的人嗎?”
“不是!”陸合予在心裏劃掉了一部分人的名字。
“那是和我一樣的人嗎?”
“……什麽意思?”陸合予沒懂。
“看起來好欺負的人。”
“……可以是,也可以不是,你想見哪種?”
安愉星沒有絲毫遲疑,“好欺負的,不然我怕被欺負。”
陸合予擰着眉,心道安愉星覺得他自己是好欺負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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