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笨笨

笨笨

盛夏時分，陸風悅喜歡在這涼臺上坐着秋千乘涼吹晚風。現在寒冬臘月，秋千也裹着毛線鋪上厚毯子。

陸合予在秋千上坐下，示意安羽信坐在自己身邊。

安羽信哼了一聲，“我才不要坐別人家的秋千。”

“那小少爺坐我腿上。”陸合予拍了拍大腿，朦胧夜色下，他的臉頰有些泛紅。

安羽信這才歡歡喜喜地坐下，伸手拉住陸合予的手環住自己，享受屬于他們的二人時光。

“幹嘛動氣？不值得。”陸合予估摸安羽信現在沒那麽生氣了，這才開口問話。

“他說我們鬧別扭诶！我們什麽時候鬧過啊，我才沒跟你生過氣呢，從來都是你跟我生氣。”安羽信氣呼呼的，“都怪你！要不是你幫那個人，他們會以為我們不和嗎？”

“诶呀，安小少爺生氣了呢？怎麽生氣都這麽可愛啊，來讓我好好看看生氣的安小少爺。”陸合予捏住安羽信的臉，在他臉頰上貼了貼唇，“親一親，不生氣了好嗎？”

“你別以為這樣我就不生氣了！哼！”

“胡說，你已經不生氣了，小騙子。”

陸合予的頭靠在安羽信的肩窩，“小少爺，不生氣了好不好？”

安羽信聞到他發絲上淡淡清香，方才已經被撫平的心情更加放松愉悅，“勉強原諒你吧。”

“那我們出去吧，別讓宋文竹他們久等了。”

“阿予。”安羽信拉住了陸合予，神情猶豫地看着他，“你就這麽想幫陸風悅？就這麽喜歡她？”

“我當然喜歡她了。”陸合予有些不解地看着安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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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羽信張張嘴，想問清楚他和自己算什麽？只是朋友嗎？可朋友之間哪有擁抱、牽手、接吻的？

但安羽信不敢問，一問出口，陸合予就會意識到不妥，或者說他早就發覺兩人的相處關系不當，卻一直把自己當孩子對自己多有容忍。

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嗯，那我也對她好。”

“不用，你哪兒會對人好？不都是我哄着你嗎？”陸合予握住安羽信的手，帶他下樓回去。

宋文竹正和幾人閑聊，注意到陸合予和安羽信後，那幾個人慫恿他上前敬酒。

宋文竹不想冒險，更不好拒絕，只能在心裏祈禱陸合予能在安羽信要拿酒潑自己的時候攔住他。

“陸合予。”這話一說出來宋文竹想把自己舌頭咬下來，真是平時喊習慣了！

“怎麽了，宋文竹？”

出乎宋文竹意料的，一旁的安羽信竟然沒發飙。

陸合予笑着繼續道：“我跟宋文竹還是都學散打的同好呢。”

“陸少爺，這杯酒我給您賠不是！”私底下宋文竹怎麽叫陸合予都無所謂，今天大庭廣衆之下，丢了他的面子可不一樣啊。

“好說。”陸合予喝了酒，勾着安羽信的手臂找個位置坐下，倚在他肩上道：“別跟宋文竹生氣，他總這樣不懂規矩，還不入流呢。”

“哼，我知道。”安羽信有些不高興，“我哪有這麽小心眼？面子不面子的，要是因為一聲稱呼就能撇下，也跟形同虛設沒什麽兩樣。”

陸合予笑了，氣音擦過安羽信的耳朵瞬間讓他紅了臉，“我這不是怕小少爺生我的氣嘛。”

安羽信忍不住扳住陸合予的臉，咬牙低聲道：“阿予！你喝多了。”

三杯不到，沾唇就倒。

安羽信找到宋文竹，趾高氣昂地道：“阿予喝多了，我先帶他回去。”

“安少爺請。”

半夜陸合予是被渴醒的，他揉揉發脹的頭，剛要起身先被安羽信按住了，“阿予，你渴了嗎？我去給你倒水喝。”

安羽信翻身下床，慌亂之中踩到了陸合予的手，急忙撤腳又蹭着光滑的被子咣當摔到了床上。

陸合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按開床頭燈，然後撈起安羽信，“有沒有磕到頭？”

“沒有，但我身上有點痛。”安羽信拉着陸合予的手摸到自己的肚子，“你的膝蓋頂到我了。”

“對不起，你先去裏面躺着，我口渴得厲害，喝口水緩緩再來看你，可以嗎？你疼得厲害嗎？”

“我沒事……”安羽信的耳朵被這啞着的聲音弄得有點熱。

“笨笨。”陸合予心疼乖小孩，舍不得一個字單拎出來說安羽信。

陸合予給自己倒了些冰水，拿另一個杯子接溫水回了房間。

“我也要喝！”

陸合予心知如此，把溫水給安羽信，“肚子還疼嗎？”

“疼，你給我揉揉。”

“好。”

安羽信等陸合予喝了水來給自己揉肚子，被他的手冰得一哆嗦，“好涼！”

“抱歉，我捂一會兒再給你揉。”陸合予把手貼在自己脖子上。

“等等！”安羽信起身摸了摸陸合予的嘴唇，也是冰冰涼涼的，怒道：“我就知道你又喝冰水！喝酒又喝冰，等你胃疼了就知道厲害了！”

“沒有，我喝的是溫水。”陸合予狡辯。

“我喝的也是溫水，我的嘴怎麽不涼！騙人！”

陸合予只得承認錯誤，“下次不喝了。”

“我不信你，你總這樣說！”安羽信重重哼了一聲，下一瞬被陸合予抱在了懷裏，“乖、乖，夜深了，我們睡覺吧，睡吧、睡吧、我的小寶貝……”他伸手關了燈。

安羽信被他抱着，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

阿予，你怎麽可能是不喜歡我的呢？你明明就應該愛我，只有我才和你最般配啊。

“你欺負人……”眼淚奪眶而出，安羽信掩面而泣。

陸合予吓了一跳，急忙又把床頭燈打開，“怎麽了？安安你哭什麽？是肚子還疼嗎？”

“安安，你怎麽了，你不高興嗎，還是我壓疼你了？”他慌張挪開身體，伸手擦去安羽信臉上的眼淚，湊近将人圈在懷裏輕輕拍打後背，“安安，不要哭了，我會心疼。”

“你不認錯，還轉移話題，想用睡覺掩飾過錯。”安羽信聲音悶悶，控訴陸合予的錯誤。

“好、好，我錯了，以後再也不再喝酒之後半夜喝冰了。”陸合予偏頭在安羽信頸側落下一個輕柔短暫到像蜻蜓點水的吻。

随後他俯下身吻去安安臉上的淚水，像是回到了八九歲時那樣，那時安羽信常常這樣替自己擦眼淚，陸合予都還記得，“不哭了昂，哭壞眼睛我心疼。”

“真的假的？”

“我真的知道錯了，不哭了好不好？我哄你睡覺覺，好不好？” 陸合予低聲哼唱催眠的歌謠，“小乖乖，快快睡，睡到夢裏也相随，夢無風，夢無雨，雨中撐傘我陪你……”

“你會心疼我嗎？”

“笨笨，我當然心疼你了。”

自從那夜同床共枕，安羽信心裏踏實了許多，連帶着對宋文竹态度好轉。

宋文竹對安羽信的态度轉變持有疑問，私下偷偷向陸合予打聽原因。

“我怎麽知道，或許他突然看你順眼了？”

“他不會也喜歡我姐吧？”

陸合予差點沒抽宋文竹一巴掌，“少在這兒挑撥，我不吃你這套。”

安愉星鬼鬼祟祟湊過來加入話題，“安羽信最近确實心情不錯，今天早上還讓他的司機順路載我。”

“可能他最近遇到什麽開心的事了，你們也別太大驚小怪，他要是看重誰，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人。”

陸合予低頭繼續寫題，宋文竹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就回教室上課了。

安愉星沒放棄，接着打探道：“那怎麽才能讓安羽信看重啊？”

“帥的像我一樣。”陸合予頭都沒擡。

安愉星心裏哽了一口老血，髒話差點脫口而出。

“真自戀。”他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什麽？”

“沒事沒事！”

安羽信的心情很好，心情一好他就想張羅着出去玩，出去玩心情就會更好，所以他玩心很大。

眼看期末考在即，安羽信滿腦子想着跟陸合予出去泡溫泉度假。

“好啊，不過你必須考你們班前三十五名，否則我一個假期都不會見你理你。”

“不要嘛，阿予！”

“沒得商量，這是我幫你整理的筆記，你好好學習，另外我跟你們班主任說了，我這幾天在你們班上自習，有我盯着你，看你還敢不好好學。”

安羽信雀躍歡呼，“阿予你最好了！”

安愉星在裏側饒有興致地看着安羽信，心想果然比自己小，就一小屁孩，這個樣子還蠻可愛的嘛。

安羽信察覺到安愉星的目光，瞬間又冷了臉。

安愉星摸摸鼻子低下頭，心道：得了，白誇了，一點都不可愛！臭屁鬼！

“怎麽了？”陸合予晃晃安羽信的肩膀，“你先回去吧，自習我去你們班找你，聽話。”

安羽信走了。

安愉星也沒真和他生氣，想了想把自己的錯題本塞給陸合予，“這個本子是我從六年級就開始記錯題的，你要不看看有沒有适合安羽信的題？”

陸合予本來想拒絕，聽到六年級連忙接過了本子，“行，謝謝你。”

“不用謝，我和他好歹是兄弟，雖然他不願意認我，可血緣做不了假。”

陸合予點點頭，“是啊，血緣總是會讓人忍不住相互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