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晚上跟我回去
晚上跟我回去
二月二這天唐佑安差人送來了一塊玉觀音,陸合予簡單打開盒子看了一眼,就讓人送去了安家。
這是他答應安羽信那麽多事情裏唯一能做到的。
新學期開始,陸合予帶着蘇佳期一起去上學。
除了安羽信竟然如約沒來打擾自己之外,陸合予發現了另一件奇怪的事,安愉星對自己的态度變了。
自從上次目睹陸合予在自己面前昏倒後,安愉星就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和他說話的音量都變小了,生怕分貝高一點,他就再次倒地。
不得不說,陸合予感覺很受用,他就是喜歡軟面團子,越是可憐可欺,越讓他心疼心軟。
因而兩人的關系也所有改善,從普通同桌變成關系融洽的同桌了。
天氣逐漸升溫,安愉星身上的衣物也漸漸薄了,只是春雨雖貴,攜寒撲面還是吹的人不免哆嗦。
“你昨天沒看天氣預報嗎?今天降溫的,你還穿這麽少。”陸合予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遞給安愉星。
“那你怎麽辦?”安愉星沒接,他現在覺得陸合予是個“瘦弱”的病美人。
“我裏面穿的也厚。”陸合予不由分說把衣服塞進了安愉星手中。
安愉星确實很冷,便不再推脫,“那謝謝你了,陸合予。”
“別客氣,我們是朋友。”陸合予繼續低頭寫題。
安愉星知道他最近和安羽信鬧別扭,眼下無端有一種自己趁虛而入的怪感。
第二節下課,安愉星有些發困,伏在桌上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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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合予拍拍前桌的背示意說話聲音小一點,窗戶卻被人敲了敲。
“阿予……”安羽信好不容易熬了一個月沒見陸合予,急忙上來找他求誇,“阿予,我上個月都沒來見你哦。”
陸合予對他露出淺笑,“很好,繼續保持。”
安羽信剛要高興,眸光一掃看到安愉星穿着陸合予的外套,他暗暗咬牙,面上依舊興高采烈,“那我先回去了,阿予再見。”
“再見。”陸合予再次合上窗戶,轉頭安愉星已經坐直身體不再睡覺。
“不困了?”
“有點,不過也睡不着,要不然你跟我說說話解解乏?”
安愉星側頭面對陸合予,伸手又打了個哈欠。
“我沒興趣給你講睡前故事,但是想和你讨論一下這道生物題。”陸合予把練習冊推到安愉星面前,點了點那道有些超綱的填空題。
安愉星湊近陸合予,忽然覺得有道強烈情緒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自己身上,他擡眼随意瞄了一眼,立即被吓得渾身動彈不得。
牆壁擋住了安羽信的半張臉,僅用一只眼睛死死地盯住安愉星,那目光充滿了怨恨、嫉妒、憎惡的情緒。
在那一剎那,安愉星覺得渾身血液倒流,瞬間頭皮發麻。
“你怎麽了?”陸合予碰碰安愉星的胳膊。
安愉星臉色蒼白,回過神搖了搖頭,在定睛看向窗外,卻發覺安羽信的人影早就消失不見了,剛才的場景仿佛只是他的幻覺 。
“沒事,這題有點難度,你去問老師吧。”安愉星不敢再和陸合予多說話,生怕安羽信危及自己的人身安全。
晚上放學後,安愉星生怕安羽信找到自己暴打一頓,所幸這些只是他的幻想,并沒有真實發生。
一連幾天都無事發生,所以安愉星漸漸放松了警惕,說不定那天就是自己看花了眼,并不是安羽信。
直到周五體育課安愉星被體育委員安排去器械室拿運動用具,搬箱子的時候聽到身後啪嗒一聲關門落鎖,才意識到自己被關在了密閉的空間。
他有些緊張,呼吸立即有些錯亂急促,連忙爬到瑜伽墊摞成的小山上努力扒開了牆上的窗戶,這才松了口氣。
完了,這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明天是周末,自己不會要被關在這裏三天吧?
安愉星只能寄托希望,或許誰發現自己不見了會報告老師,比如,陸合予?
在漫長無邊的等待中,安愉星感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終于,他聽到了下課鈴聲,沒有人發現自己不見了,這個猜想讓他有些眼眶發熱。
沒有人關心自己,也沒有人在意自己。
沒關系,安愉星,你要學會堅強。
安愉星躺在瑜伽墊上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可能會讓他傷心或者難過落淚的事。
夜幕逐漸降臨,寒風裹挾涼意吹入器械室,似乎要下雨了。
安愉星猶豫了片刻,還是把窗戶合上了點,他不想困在室內還變成落湯雞。
晚飯時間過去了,他聽到了晚自習的上課鈴聲和雨滴在地上的聲音。
清明節沒落的雨積攢了三四天,在此刻形成瓢潑大雨,冷風讓安愉星裹緊了自己的衣服,蜷縮在瑜伽墊另一側,以免被吹入室內的雨滴打濕外套。
雨下了一整節晚自習,并沒有減小的勢頭,反而越落越急。
安愉星的心沉入谷底,這麽大的雨,就算陸合予發現自己不在了,也不會冒雨來找自己,因為自己又不值得他這麽費心。
安愉星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竭力讓自己不要落下淚,這沒什麽好哭的。
作為單親家庭的孩子,他不知道受了多少嘲弄和欺負,面對那些人的拳頭和威脅,安愉星總是先表示順從和全盤接受,然後會在監控死角加倍奉還。
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成績并不好,努力學習的動力只是為了因為打架不用請家長,給性格任性的自己一個僞裝,成績好的學生往往更受老師的偏袒。
所以,只是被關在器械室而已,沒什麽好哭的。
安愉星抹去眼角的淚水,心想:我沒有哭,只是因為風吹痛了我的眼睛。
嘭——咚——器械室的門被一個人踢開了,他的影子無限拉長直至籠罩在安愉星身上。
陸合予在門口抖落雨傘上的雨珠,接着合上雨傘走了進來,“安愉星,你在這兒嗎?”
器械室裏漆黑一片,陸合予正要摸索着打開燈,安愉星蹭一下跳到了他面前,把他吓得往後退了一步渾身顫抖,“啊——誰啊!”
好像闖禍了,安愉星連忙打開了燈,“是我!”
陸合予松了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嘆道:“你要吓死誰?說句話就行,非跟個炮彈一樣咣當砸地上給人吓一跳!”
安愉星不知道自己要吓死誰,但顯然陸合予被吓得不輕,連說話都用類比了,尾音也帶着愠怒。
“對不起……”安愉星連忙低頭認錯。
“……算了,我懶得跟你生氣。”陸合予從口袋裏拿出一袋熱牛奶,“你還沒吃飯吧,喝點這個墊墊,晚上跟我回去。”
安愉星接過牛奶,被他最後一句話驚得瞪大了眼睛,“啊?這、這……這牛奶這麽貴?”
陸合予沒往歪了想,雖然不明白安愉星在說什麽,還是耐着性子解釋道:“這是學校餐廳送的,不貴,我不愛喝。”
“那、那……就算它貴我也不能、不能、不能啊!”
陸合予滿臉狐疑地看着安愉星,“你發什麽瘋?病了嗎?”他上前探了探對方的額頭,“不發燒,難道被關得神志不清了?”
“我、我不跟你回家!”安愉星把牛奶塞回陸合予手中,“就算你、你是陸少爺也不行!”
陸合予耐心耗盡,剩下的話全都是看在安愉星臉的份上說的:“你被關了這麽久肯定餓,過了今晚我幫你辦住校。”
他給牛奶插上吸管,遞給安愉星,不耐地皺眉命令道:“喝。”
陸少爺板着面孔時氣場還是很足的,安愉星乖乖接過牛奶咕噸咕噸大口吸吮。
于是陸合予剛舒展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小聲點。”
“噢。”安愉星小口小口吞咽,邊喝邊偷偷瞄陸合予,還是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但一直糾結這個問題太過刻意,所以問了別的:“你怎麽來找我了?”
陸合予看向外面不斷落下的雨,皺着眉看向安愉星,“我是瞎子?”
安愉星在心裏補充陸合予沒說完的話:看不到你所以才來找你。
“诶呀,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吓到你的。”不知道是不是安愉星的錯覺,他怎麽覺得陸合予更生氣了?
“……我沒被吓到。”
呵,死鴨子嘴硬。安愉星敷衍地點頭:“嗯嗯!陸少爺天不怕地不怕!好棒棒!”
陸合予嘴角抽了抽,咬牙道:“你少和宋文竹學這一套!”
安愉星心道不好,自己一個不小心居然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捏着喝完了牛奶盒子手足無措,小心翼翼問道:“陸——”
“安靜點,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體育課一轉頭的功夫,安愉星就沒了蹤影,陸合予以為對方是餓得先去吃飯了。
結果晚自習也不見安愉星,陸合予先問了班上的同學,都說沒見到人,他就耐着性子去查了監控,這才發現操場竟然沒有監控,最後看到安愉星的地方是他去往初二教學樓的方向。
陸合予先去找了宋文竹,兩人一起把初二教學樓的廁所每個隔間敲了一遍,還是沒找到人。
宋文竹提醒這事可能和安羽信有關,但陸合予不想見他,更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過分關心安愉星。
陸合予就讓宋文竹先回去上課了,自己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到器械室看一眼,結果還被安愉星吓得差點罵人,都開始懷疑這人是故意吓自己的了,心情能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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