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花孔雀

花孔雀

前廳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張不凡自動忽視了挽着安愉星的安羽信，給安愉星找了個人多的地方坐下。

“這兒最顯眼，等會阿予！一定能馬上看見咱們的。”張不凡看見陳餘的消息後，立刻更改了對陸合予的稱謂。

宋文竹也幹幹巴巴地墊話，“星兒，你覺得怎麽叫陸合予比較好，陸陸還是阿予？”

“怎麽忽然說起這個？我覺得都好啊，我喊他陸合予就行。”安愉星如實道。

“阿予喊你喊得那麽親，你這樣喊他，阿予會傷心的。”李明柯堆起假笑。

“燈熄了！”安愉星被忽然的黑暗驚了一下。

随即，燈光再度亮起，一束燈照在大廳中央，蘇佳期挽住陸合予的肩膀站在燈下，頭上的王冠和頸間行星狀項鏈熠熠生輝，更襯得少女明眸皓齒，貴氣過人。

安羽信冷冷地看着蘇佳期挽住陸合予的手，忍不住哼笑一聲。

陸合予向賓客介紹完身邊的女孩，全廳燈光亮起，他帶着蘇佳期挨個認識來客，笑到臉都有些僵了。

無論如何今日的酒是不能躲，陸合予又不能讓蘇佳期代勞，喝到有些暈就招手讓陳餘過來負責給蘇佳期介紹客人的姓名，他負責喝酒，她負責笑。

安羽信原本以為陸合予是叫自己的，剛要起身就見剛過來的陳餘奔了出去，心情瞬間跌至谷底。

安愉星沒留意他的變化，一顆心全揪在陸合予身上，喝了那麽多酒，肯定會很難受吧。

陸合予最後才轉到安愉星這邊來，一過來就立馬坐到他身邊，倚着人的肩膀不離開。

張不凡和李明柯好整以暇地看着安羽信的反應，巴不得看見他發火鬧大，最好潑安愉星一身酒，這樣陸合予就會明白，他根本沒有任何向善改變。

安羽信卻只是默默坐遠了，垂眸看向地面。

陳餘看見他這副樣子只覺得可笑，拉着張不凡和李明柯圍着安羽信坐下，“安少爺~您怎麽不喝酒啊？來來，我敬您~”

張不凡也道：“我也敬您~安少爺~”

李明柯幹脆把酒杯抵在安羽信嘴邊，“來~啊~人家喂你喝酒好不好~”

安羽信的手死死掐住自己才沒罵出聲來，只腼腆地搖頭，“謝謝，我不喝酒。”

“安羽信？”

這個熟悉的聲音如同天籁，安羽信擡眼看向蘇佳期，笑道：“生日快樂，佳佳姐。”

蘇佳期愣了一下，“我比你大嗎？”

“對呀，過兩天是我的生日呢，佳佳，你要不要參加我的生日宴？我把第一塊蛋糕留給你呦。”

“安少爺~人家要第一塊蛋糕嘛~”“我也要~”“留給我~”

蘇佳期正要走過來的腳步一頓，一臉疑惑地看着圍着安羽信的三人，不明白他們這是怎麽了。

“呃……陳餘哥、你們怎麽了？”

“他們有自己的事，你跟我過來。”宋文竹急忙擋在蘇佳期面前，伸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前廳外的噴泉發出嘩嘩的水聲，地面被炙烤一天還有些太陽的餘溫，夜晚涼風吹動了蘇佳期的裙擺，搖曳的細紗讓宋文竹想到那天舞臺上蘇佳期芭蕾舞頭飾。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蘇佳期的腳，美麗的水晶鞋擋住了她的腳趾。

那天之後，宋文竹特意查過與芭蕾舞有關的東西，知道芭蕾舞者的美麗輕盈是用腳趾變形換來的，他敬佩那些為理想揮灑汗水的人，對蘇佳期多了幾分不由自主的憐惜，有些理解陸合予對女孩身上“生命力”的感觸。

“文竹哥哥，陳餘哥他們怎麽了？”

宋文竹忽然覺得耳朵有點熱，“他們喝多了，很危險的，你最好不要靠近他們。”

“這樣啊，原來是喝多，我說他們怎麽忽然像換了個人。”蘇佳期站的有些累，輕輕活動了一下腳踝，“我哥也喝酒了……”

“你累了嗎？”宋文竹暗道自己的粗心，聽陸風悅說過穿高跟鞋容易磨腳，且越漂亮越難走路，這是“美麗的代價”。

他聯想到了芭蕾舞者變形的腳，同樣也是美麗的代價。

“有一點點……”蘇佳期搖了搖頭。

“那我們回去？”“再多待一會兒吧？”兩人同時說道，随後進入同一世界的沉默。

直到蘇佳期輕輕笑了一聲，“文竹哥哥，我們好有默契呀。”

宋文竹被這笑聲搔得耳朵有點癢，“是、是呢，找個地方坐下吧。”

前廳廊下放着桌椅，宋文竹伸手為女孩拉開椅子，“請。”

“謝謝你，文竹哥哥。”

宋文竹有些不知所措，低頭捏自己的手指，“不用客氣。”

沉默了片刻，蘇佳期才道：“文竹哥哥，你好像還沒對我說生日快樂，可以祝我生日快樂嗎？”

“生日快樂，佳期。”宋文竹平複了緊張跳動的心髒，擡眼看向蘇佳期笑道：“抱歉，現在才說似乎有點晚。”

“不晚啊，今天還沒有過完呢。”蘇佳期蕩秋千似的搖晃雙腿，“好開心！”

宋文竹跟着笑了笑，“過生日就要開心，現在已經八點多了，再等一會兒就能回去休息了，你今天肯定很累了。”

“文竹哥哥，你不記得了嗎？”蘇佳期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宋文竹面露疑惑，“什麽？”他不記得和她有過特別的交際。

蘇佳期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我們之前在學校見過的……”

宋文竹從記憶中努力搜刮任何和她可能有關的片段，如實搖頭道：“抱歉，我不記得了。”

“哦……好吧。”蘇佳期垂眸不語，兩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之中。

直到客人要離開來找蘇佳期告辭，她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慌忙站起時沒站穩重新跌回椅子上，宋文竹向她伸出手，“別急，慢慢來。”

蘇佳期還有點怄氣，握住他的手腕悶悶地道：“謝謝。”

宋文竹忽然有些歉意，蘇佳期剛才問起自己時神情那樣期待，兩個人共同經歷的事自己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但眼下最要緊的是送走客人，宋文竹帶着蘇佳期站定在前廳，示意傭人将準備好的伴手禮拿過來，随後笑着一一同客人告別，“慢走啊劉少。”“招待不周、多多包涵。”“一點心意、還望笑納。”“改日再來啊。”

等客人的間隙，蘇佳期偷偷打量宋文竹的臉，眼見他游刃有餘、收放自如，敬佩的同時也有些羨慕，什麽時候她才能像他一樣呢？

“佳期，別分心。”這麽一愣神的功夫就過去了客人，還好宋文竹喚住了人，“方少，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蘇佳期不敢再胡思亂想，總算送走了全部客人，才跟在宋文竹身後回到大廳。

管家正招呼傭人清掃場地、收拾酒杯等事務，看見宋文竹和蘇佳期便道：“少爺和安 、星少爺回房間休息了，安少爺和三位少爺去中廳了。宋少爺，今天多虧有您在才給二小姐的生日宴會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啊。二小姐今天肯定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好的。”蘇佳期還有些不開心，低着頭由女傭帶回住處。

“蘇佳期。”宋文竹還是追了上來，“能、能借一步說話嗎？”

“去哪？”“中廳東？他們幾個應該在西邊。”

“好遠，不想去。”蘇佳期搖了搖頭。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們幾個喝多酒了，萬一撞上就不好了。”宋文竹絞盡腦汁想出了這麽一個借口。

蘇佳期點了點頭，“謝謝你，宋文竹。”

宋文竹覺得她這樣賭氣有些可愛的好笑，“剛才你還不是這麽叫我的。”

“那你都不記得了，當然不一樣了！”蘇佳期鼓了鼓腮幫子。

“我真的記不起來了，你能提醒我一下嗎？”宋文竹又開始揉捏自己的手指。

蘇佳期想了想還是提示道：“那天下雨了，雨很大。”

大雨？宋文竹的記憶漸漸清晰明了，“那天那個沒打傘的女生是你？”

“恭喜你，答對了。”

笑容重新回到兩人臉上。

宋文竹無奈地笑道：“我記不得你很也正常吧？那天都下晚自習了，天那麽黑，雨又急，我把傘塞給你之後就跑了，真的沒留意接傘的人是誰。”

已經是三個月前發生的事了，那天陸合予找不到安愉星，他就跟着幫忙找人。

因為耽誤了時間，所以晚自習結束宋文竹多留了一會兒，他撐着傘慢慢悠悠走在校園裏，一個女生因為沒傘急匆匆地從他身邊跑過。

宋文竹喊住了女生，“喂！你等等！”

女生站住了，他快步過去把傘塞給她後就匆匆跑走了。

正巧在大門口看見陸合予身後躲着安愉星，面前站着安羽信，跟老鷹捉小雞似的。

宋文竹回到公寓立馬把消息分享給了張不凡他們。

當時他的心思都放在這個八卦上了，給傘這件事就像小石子沉入大海一樣立馬抛之腦後。

“那我怎麽看清你了呢？”蘇佳期哼了一聲，上樓時扶住了樓梯牆壁，因為腳疼走的很慢。

“可能因為我記性沒你好。”宋文竹哄她，随後提醒道：“你要不把鞋子脫了吧，上樓梯很容易崴到腳的。”

“嗯……還是算了，馬上就到了。”

宋文竹再次伸出了手，“我扶着你吧。”

蘇佳期握住了他的掌心，抿唇笑道：“謝謝你，文竹哥哥！”

“不客氣，佳佳！”宋文竹同樣笑着說道。

女傭在門口等待蘇佳期回來，宋文竹看她走進房間轉身離開。

“文竹哥哥！”蘇佳期喚住了他。

“怎麽了？”

“你着急回去嗎？我想請你陪我一會兒。”蘇佳期站在門口滿懷期待地看着他。

宋文竹沒有多猶豫就答應了她，“好，你先換身衣服吧。”

“啊？是不好看嗎？”蘇佳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擺，失望地抿唇颦眉望向他，“我哥說很好看的……”

宋文竹忍俊不禁，怎麽她跟陸合予待久了變得和愛美的花孔雀一樣，“好看，就是太束縛了，我覺得你要讓自己舒服一點。”

“我也覺得好看！”蘇佳期往房間裏退了一步，“進來等吧，文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