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魚與魚
魚與魚
鲛女繼續朝前走去。
她準确無誤地找到了虞淵宴尊主的住處,唇角勾起志在必得的微笑來。
吾主庇佑 ,我的計謀一定能夠成功的。
除掉這個礙事的破局之人之後,吾主天命所歸,定能夠乘風破浪,無往不勝。
虞淵的宴尊主果然沒有外面那些人說的那般神乎其神,也不過如此。
還是讓我順利從水牢中逃脫,甚至輕輕松松繞過看守,抵達此地。
只有破壞掉門口這些禁制,我便可以接近他了,而我手中匕首淬滿天下至毒的血毒,只要輕輕觸到他,他便立刻會融化成一攤血水。
她伸手朝着宴尊主房間門口的禁制處摸去,口中默念她主上之明,以祈求她的主上再次庇佑于她。
可是這一次卻好像失效了。
淺紅的光芒雖然浮現于禁制之上,但是卻無比黯淡,甚至有要熄滅的意味。
淺紅光芒熄滅的一瞬間,無數金色咒文化作的鎖鏈從四面八方襲來,剛好把她牢牢圍困在中心,把她緊緊束縛住。
這一次,無論她在心中如何默念主上之名,着咒文之鎖都紋絲不動,甚至把她越纏越緊。
她感到無比震驚又無比憎惡,一雙鳳眸之中全都是瘋狂的憤怒!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吾主天命所歸,怎麽可能讓宴泫這種人擋住前路!一定要替吾主除掉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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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牙關緊咬,戰戰兢兢嘗試着站起身來,任憑金色咒鎖在身上勒出一道道可怖的深紅色勒痕,然後深深陷入肉裏面去。
宴泫在察覺到外面有動靜的第一瞬間便醒了過來。
只是這動靜對他來說還太過于尋常,遠遠無法被稱為危險。
所以他依舊坐在原地,把窩在自己身邊、意識到了‘危險’而強打精神的小黃雞帶入懷中。
軟綿綿的一小團明黃色方才枕着自己的胳膊,圓滾滾的黑眸十分警惕地看向門外,看上去分外招人憐愛。
他擡起手輕輕觸了觸小黃雞腦袋頂上軟軟的絨毛。
“呵。沒事了。”他忍不住輕笑。
自家的夏小師妹,果然哪裏都好,連挑寵物的眼光都這麽好。
他看着小黃雞圓滾滾的黑眸,一副萬分想睡而又不敢睡的樣子,不知為何,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夏小師妹,只覺得一顆心忍不住變得柔軟起來。
“別害怕。那家夥根本不足為懼。”
他看它困的不成樣子,便嘗試着耐心哄它入睡。
小黃雞烏黑的眸子用力眨巴了兩下,終于再也強撐不住,然後陷入柔軟夢境之中。
宴泫以盡量不吵醒小黃雞的動作幅度,把它輕輕抱入懷中,然後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門外走去。
原本平靜昏暗的走廊裏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碧海幽闕城城主獻上來的箱中鲛女。
那位箱中鲛女喚醒了宴泫設在自己起居殿門口的符咒禁制,符咒禁制瞬間幻化出無數金色咒鎖把那位不速之客緊緊束/縛住。
她不得已呈跪姿跪在走廊正中,動彈不得,此刻正在苦苦掙紮,仍舊想要掙紮着站起身來朝着宴泫抓來。
她看向宴泫的目光滿是憎恨,像是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
宴泫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毫無憐惜之情。
虞淵的下屬們察覺到水牢走失了人和宴尊主這裏的動靜,迅速趕來此地。
“尊上,昨日我們便按您說的把她用捆仙鎖捆好,暫時押送到水牢之中去了。沒想到她竟然能夠掙脫,還請尊上責罰!”
黑袍金束帶的虞淵烏鴉精們,看到了面色不善的宴尊主和被牢牢捆束住的這鲛女,齊刷刷立刻跪了一地,紛紛冷汗直流。
“不必了。” 宴尊主淡淡得說道,低頭看了一眼從鲛女身上落下的數把猩紅色血刃。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有虞淵下屬一眼就認出了那鲛女身邊的匕首——塗滿天下至毒的血毒,那血毒用南疆冤魂所凝,只要微微不到一滴沾上人的肌膚,便可以瞬間殺死一個修士,是天下最難得、也有名的暗殺用具之一。
“尊上宅心仁厚、饒她一條性命,她竟然還妄圖用這種手段加害尊上,這實在是不可饒恕!”
一名下屬不失時機得狗腿谄媚道。
有人想要殺自己,還被抓了個人贓俱獲,宴泫也并不生氣,只是用看死物一般的眼神平靜得看着那個鲛女。
他玄色錦袍繡滿繁複肅穆的金色雲紋,表情冷漠而略帶狠戾,一身駭人戾氣。
“為何想要殺我?”語氣平淡,卻帶着令人心驚膽顫的鋒利。
“因為……你……實在該死!”那鲛女被禁制化作的緋金色咒鎖折磨得十分難受,仍然堅持從牙縫裏面擠出來幾個字,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屈服一般。
宴泫看着那個女子,狹長的眼微微眯起來。
用着這張臉說這種話,真是令他分外生氣。
更重要的是,她還如此不善待這具難得的軀殼,竟然讓他親眼看到他的夏小師妹渾身血流如注的模樣。
實在是有點該死。
跪了一地的虞淵烏鴉精們,察覺到這非比尋常的低氣壓,紛紛噤聲,生怕吭了一聲之後,宴尊主便會注意到自己,然後把自己直直扔出去。
他們甚至都完全不敢擡頭看向宴尊主,只希望此刻能夠徹底消抹掉自己的存在。
昏暗走廊裏的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宴泫繁複厚重的玄色衣袍之間,突然鑽出一個橙黃色、毛茸茸的小黃雞腦袋,打破了此刻接近凝滞的氛圍。
夏昭可稍微眯了一眯,還是努力保持清醒。
畢竟她下意識覺得這個由碧海幽闕城城主獻上的鲛女,很有可能知道很多事情——她方才迷迷瞪瞪之間已經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聲音,所以猜到了那個‘不速之客’的身份。
夏昭可她現在正在調查虞淵之主和雲閣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情,所以從來不允許自己錯過任何一個重要情節。
宴泫見它醒過來了,伸手輕輕揉了一揉它的腦袋,低聲問道“醒了?”
懷中小黃雞微微點了點頭,瞪着清亮的眸子看了看宴泫,然後十分警覺得轉了轉脖子,看向自己身後。
昨日西海幽闕城城主獻上來的那位箱中美鲛人被無數金色咒鎖緊緊纏繞住,她跪在地上,正不住顫抖着,金色咒鎖幾乎嵌進她的肌膚之中,露出花白的骨骼。
一定很疼。
可是鲛女唇角卻挂着輕蔑的微笑。
走廊裏面除了鲛女之外,還有十數位黑袍金束帶的虞淵烏鴉精如臨大敵般跪在宴泫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鲛女擡起頭,用那雙和夏昭可相似到極點的眼睛直視着宴泫,眼神輕蔑,看上去有些有恃無恐。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麽?”宴尊主終于又發話了,聲音無比涼薄。
鲛女依舊直直看着宴尊主。
夏昭可看着鲛女,黑黑的圓眸卻微微眯了眯——她發現那個鲛女臉上有隐隐的金色絲線游動。
那是改換容貌用的咒法——用來強制讓曾經改換過容貌的人,重新變回自己原本相貌用的咒法。只是這咒法不僅實施起來異常繁瑣麻煩,而且需要配合很多靈丹仙藥才能慢慢開始起效。
這咒法只可能虞淵的人為鲛女施下的。
宴尊主有這麽不想看見我的臉麽?
我上輩子究竟對他做了什麽呢?
夏昭可又開始認真回憶,自己上輩子究竟有沒有同一個虞淵來的少年結過如此深仇大恨。
“要殺便殺……不必廢話……我定是不會向你這惡鬼讨饒的……”鲛女顯然處于疼痛的折磨之中,艱難開口道。
只是她說的時候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有幾分倨傲蔓延。
“你這般想死,我一定滿足你的願望。”宴泫勾唇輕輕一笑,“不過,你死之前可一定要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樣我或許會讓你死得輕松一點。”
鲛女聞言冷冷一笑,“你……咳……你休想!……”
“你還挺袒護你們那個城主的。想不到他手下竟也有如此忠心之人。”宴泫淡淡地說道。
“呸,他那種人怎麽配成為我的主上……”鲛女聞言眉心下意識蹙起,輕嗤一聲。
她話說到一半,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宴泫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殺他是不是為了西海幽闕城的城主,他只是在詐自己!
想要引誘自己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
鲛女輕嗤一聲,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城主那種卑劣之人,我不過是利用他,得到一個接近你的機會罷了……可惜,還是讓你僥幸逃脫。”
“那麽,就是你那個真正的主上讓你來的了?”
“啧……宴尊主,你或許并不明白……”鲛女一談起自己的主上,雙目便開始隐隐有亮光流轉,連鑽心般的疼痛都顧不上感受,說話的速度一時也快了很多。
“宴尊主!你果然不明白……哈哈……雖然你從栖川雲閣十六年前的遺案查起,就是想要查清楚我主的真實身份,想要查清楚我主謀劃多年,究竟想要幹什麽……你确實花了很大一番心血,可是在我主眼裏,這一切根本不過是須彌塵埃、螳臂擋車罷了……我主天命所歸,你根本不足為懼!……他才不會認為你這種卑劣無能的跳梁小醜,能夠妨礙到他的計劃……哈……”
“那便是你自己想來殺我了。”
“我願以我血,獻祭我的主上!……你竟然妄圖染指我主上大計!實在礙眼!所以該死!……無論你使出什麽手段,我都不會向你透露關于主上的半個字的……啊啊啊啊!”
鲛女說到一半突然開始劇烈尖叫起來,她的雙目睜大到了極致,其中充滿驚恐與難以置信。
“搜魂術!你竟然會這種失傳已久的禁術!啊啊——!……”鲛女不停顫抖着,想要阻止宴泫用禁咒搜自己的魂。
“你不能、你不能這麽對我!!!啊啊啊……!”
“我可不只會這一種禁咒,不過你怕是沒機會見識了。”宴泫有些惋惜般低聲說道,右手伸到鲛女額心之上,輕輕一點,屬于鲛女靈魂的記憶便悉數暴露出來。
她記憶中的一幅畫面展現在宴泫面前:青州下歧鎮,繁華的街道上,無數行人來來往往。
宴泫等着畫面繼續下去。
“啊啊——!”
鲛女驟然高聲尖叫,本就抖得十分厲害的手,一時之間顫抖得更加劇烈起來。
轉瞬之後,她看着宴泫的目光突然從最開始的驚懼與憎恨變成了水面般的風平浪靜。
“我主銜天命而生,你想要阻止他,根本不可能的,宴泫,你一定會輸得一塌糊塗!”她低聲笑道。“像十六年前一般!你們一個都逃不過!”
然後她咬住下唇,鳳眸輕閉,嘔出一顆帶血的內丹,便徹底暈倒在了地面。
這是自殺。
宴泫面前關于青州下歧鎮的畫面就此中斷。
他冷冷看着徹底再無生機的鲛女,旋身離去,玄色長袍的衣擺在身後甩開淩厲的弧線。
虞淵烏鴉精們紛紛揣測這屍體究竟該怎麽處理,留下來吧,好像又不太好。仍了吧,宴尊主好像對這張臉又愛得不行。
真是左右為難。
可是又偏偏不敢再宴尊主動怒的時候出聲打擾。
“尊主,敢問這鲛女之屍要如何處置?”終于有人出聲問道。
是随侍宴泫身邊多年的左月使亭湖。
宴泫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如常便好。”
亭湖立刻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垂首抱拳“是的,尊主。”
然後宴泫抱着懷中小黃雞一路走出昏暗的走廊,他身後衣擺如飛,很快便被疾風吹得獵獵作響。
金色光芒瞬間籠罩住二人,夏昭可再一睜眼,發現兩人在青州下岐鎮的一處暗巷之中,宴尊主也已經完全換了一副打扮。
這便是宴泫和夏昭可他們不遠萬裏從虞淵趕到青州下歧鎮的前因後果了。
夏昭可窩在宴泫懷抱之中,走在青州下岐鎮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這裏同那個鲛女回憶畫面中的街道幾乎一模一樣。
宴泫仍舊扮作普通散修。
這裏或許是一個陷阱——那個鲛女前往虞淵的真正目的其實是欺騙宴泫前來此地,他們早已在此地布下天羅地網,準備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裏又或許真的是揭開十六年前雲閣慘案的第一條線索。
夏昭可窩在宴泫懷中沉思着這兩種可能,究竟哪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無論無何,夏昭可還是乖乖跟着宴泫來了這裏。
這或許是十六年前雲閣慘案的線索——這對于她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她覺得自己無法承擔丢失這個線索的後果。
她一定會非常、非常自責的。
宴泫沿着街道朝前方走去,與街對面的兩名布衣男子背向而行。
那兩個男子的其中一個約莫二十出頭,微微有些吊梢眼,看上去十足十的風流倜傥,像只未開屏的孔雀一般。
另一個看上去則像個十八、九歲大小的少年,容滿溫柔婉約,堪稱清麗。
夏昭可看着街對面快步遠去的兩名男子,只覺得他們兩個非常眼熟。
是沈瓒和伊商!
他們來這裏又是做什麽?
與此同時,伊商也頓住腳步,微微擡起頭對着身側的沈瓒師兄說道“沈師兄,我覺得方才那人懷中抱着的小黃雞十分眼熟。好像在那裏見過一般。”
沈瓒旋身,回頭,朝着那只漸行漸遠的野雞精望去,眉頭微微鎖起。
“溪霞村……我好像在溪霞村見過那只野雞精。”伊商迅速進行了自問自答。“那只小黃雞,會不會和失蹤的師姐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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