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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應該沒有見過你，剛才好像不小心認錯人了。”夏昭可雖然心裏面想着這人長得顧三昧有些像，不知道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系，嘴上還是如此說道。

那個人聽完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伸手遞給她一個青色的折紙鶴。

“我有一個哥哥，他同我長得很像。或許你見到的是他。”

那個認半張臉藏在黑暗之中，看上去有點憂傷。

“因為一些事情，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他了……我很擔心他……如果你有關于他的消息，或者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可以用這紙鶴告訴我。”

“對了，你如果有事情需要都可以來找我。既然你是太長老的客人，我會也把你當作我的客人的。”

“我叫顧鐘煊。”

那個認見夏昭可收了紙鶴之後，便走了。

接下來的幾日可謂是風平浪靜、無所事事，她甚至和九州大陸傳聞中第一可怕的魔尊下起了人畜無害、堪稱弱智的五子棋，最終結局是兩人五五開。

直到長澤慶典前夕。

長澤現在如日中天，慶典之日可謂是萬宗來朝，九州稍微能叫得上名號的仙門幾乎都派遣門內重要人士來到長澤慶賀，頗有幾分雲閣當年鼎盛時期的架勢。

長澤慶典前夕，梁濰汐帶着幾個長澤的弟子到了夏昭可他們的住處，恭恭敬敬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中心思想便是：替他們做得用來解枯翎花之毒的藥已經制好了，只是因為各種玄之又玄又莫名其妙的原因這藥必須配之以藥浴才能有效果，長澤山巅剛好有這麽一個蘊含天地靈氣的池子，他已經替他們兩個在池中備好了藥，現在過去服藥加藥浴一切就都剛剛好。

宴泫和夏昭可兩個人裝起病來得心應手、惟妙惟肖，都是一副病病歪歪、完全連東南西北都辯不明的痨病鬼樣子——畢竟梁濰汐送藥送得實在是太晚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們理所應該被枯翎花之毒折磨成這副模樣。

也不等夏昭可他們回話，梁濰汐話大手一揮，便有幾個長澤弟子不由分說、七手八腳把他們兩個擡上擔架，運到梁濰汐指定好的地方去。

夏昭可他們兩個‘病入膏肓’的人自然無力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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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十分冷僻幽寂，一路過來路上有無數緋紅古怪的咒文禁制貼在幽寂小路兩側，看得人心裏發麻，似乎預示着目的地不是什麽好地方。

甚至有梁濰汐帶來的長澤弟子想要臨陣脫逃“老大，真的要送到那裏面去麽？”

“不會吵醒了鎮山的神獸麽？”

這些人都被梁濰汐紛紛敲了一扇子，“有我在，慌什麽，總不會讓你們出事的。”

山洞內，無數略帶腥氣的水從洞窟上方滴落下來，落在潮濕粘連的地面上滴答滴答響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回聲。

梁濰汐不顧他們的掙紮，用咒法把他們兩個僞裝病號捆起來雙雙扔進水池之中，在冰涼池水快要淹沒他們之前，對着他們冷冷說道。

“我不會讓你們輕易死掉，一定會給你們一個熱鬧的結局的。”

等到心滿意足的梁濰汐帶着手下離開山洞的時候，夏昭可終于憋不出表情，從水池中鑽出來，靠着岸邊笑個不停。

這家夥一臉認真做壞人的樣子實在是好笑極了。

然後她便發現宴泫人往自己身上扔了個外套，嚴嚴實實罩住了她，身上的咒鎖也全都自動解開。

她用靈氣蒸幹了衣服上的水汽，回頭看着宴泫，宴泫也正垂眸看她，眼裏帶着半分笑意，似乎是被她先前的笑聲所感染。

黑暗種傳來的轟鳴聲音。

一只小山般高的野獸搖搖晃晃朝着他們兩個走過來，眼神兇狠。

夏昭可知道這是長澤鎮山靈獸，平日裏面被關在山洞之中，因為它嗜血殘殺，所以一般都用層層禁制鎖住他不準任何人随意接近他。

但是約莫是這神獸對長澤先祖有恩的緣故，他們便也并不殺它，而是把它圈.養在這山洞裏，輔以層層禁制看守，并會在每年慶典的時候祭拜它，祈求它的祝福。

那麽，顯然梁濰汐想讓他們陷入一種困境之中 ：被鎮山神獸活生生吃掉，再被來祭祀的所有人看到，最後給自己的師門丢人，或者是當着來祭祀衆人的面被深山神獸狠狠蹂.躏，最後給自己的師門丢人。

最好的方法，果然是……

宴泫從識海抽出瀚海闌幹劍，金色劍光所至之處便化作無形繩索把那兇神惡煞的鎮山伸手緊緊捆.縛住，再也無法發出聲響，只能可憐兮兮看着他們兩個。

行吧。

果然和宴尊主在一起，一點都不用擔心會翻車。

宴泫帶着她繼續朝着洞穴更深處走去。

深洞之中的牆壁上爬滿了苔藓，撥開苔藓，現出來的是如同活着的肌膚內裏一般的牆壁。

宴泫破開不停跳動呼吸的牆壁上的禁制，便露出一個益發伸長的口子，顯出裏面的景色來——是另一個洞窟。

夏昭可跟在宴泫身後朝着這個洞中洞走去，點亮手中的燭火，看到了深洞的最裏側是一個籠子。

籠子裏面是一個被拴住的女人，或者那東西也完全不能被稱為女人了，如同厲小五的阿盞一般，被無數鎖鏈牢牢纏住，眼神無神散漫，唇角流出渴.望的涎水來。

夏昭可站在宴泫身側，半蹲下身去，好近距離打量那怪物般的女子。

那女子只是靜靜看着夏昭可，眼神中卻流露除一絲親近之色。

她和阿盞不同，竟然還殘留着一絲神智。

夏昭可看着那女子親近又渴.望的眼神，從須彌戒指中掏出幾塊風幹的妖獸肉來，遞到她的面前。

那女人一口咬住她手中的肉，沖着她咧嘴笑了一笑，親近之意更深了一些。

“你在這裏很久了麽？”她問道。

那女子胡亂點着頭。

“喜歡吃肉麽？會吃其他形式的肉類麽？”

那女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還記得是誰把你關在這裏的是長澤的人麽？”

那女子頓住了，眼神突然又微微的喜悅變成了狂熱的歡喜，她沒有說話，眼神直勾勾看着黑暗中某個方向。

應該是有人來了。

或許是那怪物女人的飼主。

夏昭可瞬間攀上洞頂，找了個不易被發覺的地方藏起來，隐藏好氣息，從上方俯視着下方即将發生的一切。

宴泫貼在她身後，發現了她衣服上有些邊邊角角沒有被烘幹的地方，便用法術耐心細致替她烘幹衣服。

這家夥的閑情逸致有時候确實多得過分。

不過，走到這一步，确實是他早就算好了的吧。

真不知道，他在此之前究竟花了多少功夫來調查與謀劃。

他想要的究竟又是什麽？她直覺這一切會與雲閣當年發生過的災厄有關。

不多時，終于有人走了這裏，伴随着由遠及近的幾聲極其微弱的咳嗽聲音。

是哪那個據說養病去了的長澤太長老。

他走到怪物女子面前，打開了她的籠子，替她順着有點打結的長發，“今天好像有點不乖呢。”

那女子嗚咽了幾聲，只是那雙完全發白的眼睛聚精會神看着他，露出像是在委屈一般的眼神。

“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不用難過。”他柔聲說道，手指在萬千青絲中緩慢而溫柔地劃過，眉頭卻漸漸皺起“我說的不是你，而是膽敢打擾你的人。他們敢來這裏，我自然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慶典祭祀已經快要開始，所有一切都準備就緒，梁濰汐卻還是沒能嗅到來自長澤禁地的血腥氣。

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長澤衆人和衆仙門貴客便會來此地祭祀祈福，他守在山道外面便有些坐立難安，不停轉着圈圈。他終于還是一拍折扇，沒忍住焦慮和好奇心的雙重驅使，走進關着鎮山神獸的山洞裏面去了。

怎麽這麽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神獸不會把那兩人悄悄吃了，然後把屍身藏起來了吧，那麽我如此大費周章就沒有意思了。

反正他有可以讓鎮山神獸聽話的安魂香，不會翻車的。

他十分自信，握緊折扇，朝着山洞裏面走去，手中燭光搖曳不停，光芒越來越黯淡。

他越往洞穴.深處走，臉色便越發不善。

仍舊什麽都沒有發生。

事情突然超脫于他的掌控，這讓他有點不安了起來。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些聲響。

他轉過頭，朝着身後看去。

看見了那只鎮山神獸，雙目鮮紅，正看着自己，唇角不停滴落涎水。

原先宴泫捆在它身上的繩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自動解開了。

梁濰汐慌慌張張掏出安魂香，卻毫無用處，鎮山神獸朝着他一步步走來。

他最擅長幻術，而幻術對這神獸卻是完全無效的。

他幾乎站不起來，半爬半走朝洞穴外面爬去.

然後神獸不緊不慢，低頭便咬住了他的一只腿.

他看着自己無論如惡化掙脫不出的血淋淋的雙腿，十分痛苦，眼神益發絕望。

洞穴之外的人語之聲越來越近，伴随着虛無缥缈的祭香的味道。

長澤顧掌門帶着人走入洞穴，打算祭祀鎮山神獸，卻只看見鎮山神獸雙目血紅，明前被人激怒的樣子，而長澤長老梁濰汐被神獸咬住一只腿，鮮血淋漓，滿臉絕望。

在場所有人，包括上百位來自其他仙門的客人，都知道長澤囚.禁神獸之地，除了祭祀之日外，任何人一律不得進出。擅自進入這種地方，還惹怒神獸降罪，這一切都簡直像是為梁濰汐提前宣判了死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