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乞巧

乞巧

封皎皎拉着折柔，二人一起商定在凡間過了乞巧節再去南域。

“姐姐莫不是？”折柔瞧着面前的女子，了然。

楚延不在時，封皎皎總是板着一張臉，不茍言笑，甚至是還有幾分嚴肅，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明明長了一張明豔好看的臉，卻總愛拿出自己最兇神惡煞的一面，令旁人不敢靠近。

但折柔不同，她知曉，面前的人不論如何對自己惡言相向，到底還是救了自己一命。

因此折柔比葡萄要更為大膽一些，更願意接近封皎皎。

封皎皎聽後，皺眉道：“不是什麽？”

折柔并未回應，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哎呀，可真羨慕姐姐，我的驸馬都不知在哪一處的天涯海角。”

封皎皎看着她，但思緒已經不知飄向了何方，只翻手玩着掌心中的小火苗，屋中光線被她弄得忽明忽暗。

“姐姐在想什麽？”

封皎皎被折柔清亮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沒什麽。”

“姐姐明日可和神仙哥哥放了花燈再回來。”

“花燈？”

“對呀，乞巧節若是一起放花燈，就表示對方也喜愛自己呢。”

封皎皎心動了，一雙清亮漆黑的眼眸盯着折柔，波光流轉。

若是能和師父一起放花燈，豈不就能代表着，師父也喜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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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師父定然不曉得放花燈代表着何種意思。

折柔瞧出封皎皎心中所想，故作神秘道：“姐姐只管放心去準備，到時我和葡萄會帶着哥哥下山，讓姐姐給哥哥來個措手不及。”

封皎皎早已想好了明日該如何做，眼下折柔肯殷切地幫助自己，封皎皎自是開心極了。

但她總是喜愛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因此故作冷臉沉聲說道：“若有差池，你們自行去南域。”

“折柔定當全力以赴。”

到了第二日，封皎皎一早便出了門，她先是穿過集市，聽着小販的吆喝聲，來到了河邊，此時的河岸上彙聚了不少能工巧匠，忙着張燈挂彩。

“讓一讓讓一讓。”封皎皎本就站在河岸的邊緣，此時已經無可退讓，正欲發作，轉過身瞧見面前又一座巨大的月白色石像自她身旁緩慢移動。

“這是什麽？”封皎皎問。

身後的匠人聽到封皎皎的聲音，一邊忙着手上的活，一邊和她說着話：“姑娘一聽就是外地來的吧？這可是月神的神像，他們要将這座神像般至整條街的最中心處，等到了晚上，就能拜月神喽。”

“為何需要拜月神？”

“自然是，想要和心上之人恩愛到白頭啊。”

封皎皎了然，忽而計上心來。

到了晚間，楚延耐不住耳旁兩個小丫頭的軟磨硬泡，被逼着下了山。

下山之前，還被千叮咛萬囑咐，定要洗好了澡再下山去。

楚延架不住兩位小丫頭的熱情，只有順從地聽了話。只是這兩人不知從哪弄來的外衫，定要楚延套上才準他下山。

原本已經穿戴整齊地楚延就套上了一套令他自己都頗為不舒服的紅色的外衫。紅色太過鮮豔，他雖說算不上讨厭，可也屬實是不太喜歡。

但在旁人看來，楚延皮膚本就白皙，是極其适合身着紅色。

折柔盯着楚延瞧了一會，還是不自覺地會被對方的絕色而吸引。

相比之下，葡萄倒顯得淡定許多，甚至還騰出了空，伸手扯了扯自家公主的衣袖。

折柔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還有正事要做，便匆忙将楚延推出了門。

但楚延原本可就一瞬間的功夫便能至山下，現下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頭，還時不時地低頭竊竊私語，楚延只好一步一步，自行下山。

念着她們二人乃是rou/ti凡胎，他時不時會細心留意自己的步伐。

她們本就掐着點出門，此時到山下正是傍晚時分。

楚延一上街，當下就成了方圓百裏內的焦點。

他也不理會，在人群中尋找那某熟悉的身影，身後的兩人也沒了蹤影，好在楚延覺察出她們二人的氣息就在附近，便也不擔心。

“看！那位公子好俊俏啊！”

“天，青雲樓的頭牌都不及他萬分！”

縱使楚延的出現令整條街都熱鬧了起來，但大家都挺安分守己，不去堵楚延的道，只是在旁處遠觀。

眼下天邊最後一抹殘陽被黑夜吞噬，華燈初上，街上人來人往。

但人們都不約而同地朝着同一個方向行去，楚延也好奇，想着或許自己也能去一探究竟。

月神神像處在整條街最繁華的地段，四周香火綿延，人們會在拜完月神後前去河岸放花燈。

今日原本天色晴朗，可不知怎地，忽而刮起了大風。

街上的人們顯得有些慌亂，一時之間躁動不安。可這大風也只是吹了一會，後又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未發生。

此時的神像忽的發出了月白色的光華，只一瞬間，神像便化作了一個紅衣女子，衣袂随着靈力的波動飄飛着，她眼波流轉，似是在找尋着什麽。

衆人先是驚愕，繼而驚呼。

“是誰？”

“仙女下凡？”

“莫不是月神吧？”

衆說紛纭。

被稱作“月神”的封皎皎淡然一笑，鳳眸睥睨，語調森然：“本君今日下凡，是來尋一人。”

封皎皎此話一出，造出了不小的轟動，但她不理會，她盯着眼下的那某熟悉的紅色，半點都不想将目光移開。

“月神姐姐想尋什麽人呀？”說話的是個小孩子，被一個婦人抱在懷中，小巧的臉上透着稚氣與純真。

“本君在天上寂寞，今日湊巧，便想尋一人陪我放河燈。”封皎皎耐着性子，不疾不徐。

她不怕師父跑，師父現下定然滿是疑問。

想到此處，封皎皎勾了勾唇，眸中神色又深邃了幾分。

“我也想陪月神姐姐放花燈。”小孩說罷便要從婦人懷中掙紮而出。

封皎皎輕輕一笑，“本君心中已有了人選。”

衆人聽聞，立時面面相觑，眼中充滿了希冀，心中都想當那獨一無二的幸運之人。

折柔和葡萄縮在街角，看着不遠處熱鬧的人群，暗暗地替封皎皎捏了把汗。

“殿下，您說神仙姐姐能成功嗎？”

“啧，你問我？”折柔一面吃着手中的糖葫蘆，一面緊緊盯着前方，“不好說呀。”

葡萄搖了搖頭，她就知道，此番神仙姐姐的所作所為，定是自家殿下出的馊主意。

可葡萄不知道的是，封皎皎也是屬于那種，做事習慣轟轟烈烈，故而才會和折柔一拍即合。

此番行徑，是她們二人徹夜思考的結果。

彼此都覺着不錯，這才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

封皎皎已然盯上了不遠處那抹紅色，她輕輕地笑了笑，周身忽而靈氣彌漫，芍藥花瓣自空中飛舞起來。封皎皎踏着漫天的花瓣，一步一步朝着楚延走去。

楚延身旁的衆人見着天上的神仙朝着自己走來，頓時興奮不已，朝着封皎皎伸出手去，卻被對方無情地揮了揮手，被迫退至一旁。

頓時，楚延周圍空了出來。

衆人盯着他們二人，竊竊私語。

“我就知道，定是這位公子。”

“自他上街那一刻，我的心便被他奪了去，未曾想到，連月神都喜歡。”

楚延還未緩過神，清澈的眸子望着封皎皎，偶爾眨巴一下雙眼，任憑封皎皎肆意打量着他，也不吭聲。

“本君瞧着這位公子美若天仙，心中很是喜悅。”封皎皎說着，不知從哪變出了一把子的芍藥花，遞到楚延面前，天上飄落的花瓣似是也多了起來。

楚延盯着面前粉嫩的芍藥花，心撲棱棱地跳着。他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不由得讓他想到了那個傷他最深，大逆不道的徒弟。

那個人也總是這般張揚與放肆，表達愛意總是如此高調與不顧一切。

彼時楚延還是天上的神君那會兒，為了完成上一任魔君的囑托，曾替封皎皎物色過合适的婚配人選。

可那時不論他如何千挑萬選，封皎皎怎麽都不滿意。

楚延頭疼至極，最終也只是說了句：“罷了，随你吧。”

楚延本打算放棄之時，但後來，他又從花非雪口中聽聞，自家徒兒向戰神荼郁告了白，告白那日，正是荼郁的生辰。

楚延聽後，心下了然，怪不得一直拒絕他物色的人選，原是心中早就有人，只是為何不同他講明白呢。

現下楚延想起此事，不由得恍然。也許，這件事，也造就了她弑師的原因之一吧。

封皎皎不明白師父為何愣了神，只見他呆呆的，瞧着面前的花兒不動。

她見着楚延不接她手中的花兒，面上有些挂不住，心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師父……

未等封皎皎有所舉動，楚延冰涼手便握上了花莖，展顏一笑：“多謝月神。”

這回輪到封皎皎愣了神。

好在她自認為有些出息，并未被師父的美色所迷惑，當即攬上了他的腰，湊在他耳旁，輕輕吹着氣：“哥哥答應了，那便陪我去河邊放花燈。”

封皎皎許是怕他掙紮，又或許是怕他反悔，對着楚延下了禁制，令他動彈不得。

而後打橫将他抱起，在衆人的歡呼中，朝着河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