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23章

因為運動會的臨近, 時綏每天都會跟汪城他們去操場訓練。

明明沒有項目,時綏卻比誰都跑的起勁,要不是身體初愈, 估計訓練量比汪城他們要大上一倍。

陸淮知則是偶爾來一趟, 坐在看臺上當個旁觀者。

幾人停下來喝水的時候, 陸淮知正在寫運動會開幕式上的發言稿。

汪城湊過去瞅了一眼,只覺得陸淮知寫的比考試作文還精致,“學霸,你文筆真不錯。”

在這種吵吵嚷嚷的環境中還能心無旁骛寫出這種整齊排列的句子。

要是換了他,估計絞盡腦汁想一天都想不出。

陸淮知沒有停筆, 回道:“寫多了就習慣了。”

要是別人說這話,汪城肯定會覺得是裝, 可他知道,陸淮知說的是實話。

自從轉來安城一中,幾乎每次上升旗臺都是陸淮知發言,這次運動會也是,教導主任直接把發言交給陸淮知, 根本不在乎陸淮知是否參加了運動會。

時綏聽着兩人的對話,在陸淮知幾乎寫滿的發言稿上瞄了一眼,随機不感興趣地轉過頭。

情書只能憋出三個字,寫第二封還需要打草稿的人,估計只會講那些空話。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溫水入口, 本來幹澀的喉嚨瞬間舒服很多。

“時綏, 你還是用了學霸給的杯子啊!”汪城笑着問道,“我看瓶口還冒着熱氣, 這杯子保溫效果不錯。”

時綏抹了一下嘴唇上的水,“嗯。”

他要是不用, 不就更坐實了他覺得跟陸淮知是情侶杯的想法。

再說,他沒必要犯蠢去刻意苛待自己的身體。

汪城聽着時綏帶着鼻音的聲音,問道:“還病着呢?”

“沒。”時綏吸了吸鼻子,“感冒。”

他的體溫已經完全正常了,只是偶爾有點鼻塞,嗓子也啞。

“說來也巧,學霸也感冒了,我今天中午還看到他沖三九。”汪城看向陸淮知,“是吧?”

陸淮知點頭:“嗯。”

不過他嗓音正常,沒時綏那麽明顯的感冒症狀。

汪城也理解,畢竟兩人坐的近,大概率時綏把感冒傳給陸淮知了。

昨天時綏還用陸淮知的杯子喝水了。

不過汪城沒敢提這事,不然時綏得惱。

時綏沒想到陸淮知也病了,瞥了他一眼,臉色好像的确比平時更白了。

而且今天操場依舊有風,看臺毫無遮擋,晚上的風迎面吹來,涼飕飕的。

時綏在陸淮知穿着的校服短袖上看了幾眼。

最近白天溫度是挺高,可晚上降溫了陸淮知也沒加一件外套。

時綏正覺得有點奇怪,想到什麽,突然往自己鼓鼓囊囊的書包看了眼。

他書包裏一直裝着的校服是誰的?

好像發燒那天穿了陸淮知的衣服,病好之後習慣性地塞進了書包,都忘了把衣服還回去。

時綏僵着臉瞅了半天自己的書包,餘光瞥見陸淮知蒼白的臉色,煩躁地抿了抿唇,将書包拉鏈拉開,把校服塞進了陸淮知懷裏。

“還你。”時綏說,“穿上。”

陸淮知就只有這一件外套嗎?冷了不會說?

在風裏挨凍給誰看呢!

陸淮知看着懷裏的外套,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向時綏,時綏則是不自在地別過了臉。

陸淮知很淺地彎了一下嘴角,“謝謝。”

陸淮知人生的好看,只不過平日不說話的樣子稍顯冷淡,可笑起來的時候那種感覺一下散了,像是冰雪融化,化成涓涓細流,溫潤無聲。

時綏的冷臉都在他這笑下有些維持不住,本來想說,這就是他自個的校服,謝個屁。

可看到對方嘴角那抹弧度,嘴邊的狠話又咽了回去。

“你們繼續歇着,我再下去跑會兒。”時綏說完往臺階下走。

眼不見心靜。

可汪城一把拉住他,“不是,哥,你不緩緩的啊?”

他被卷的累死了。

要不是操場人不少,他都想直接在看臺上趴着。

時綏木着臉:“我不累。”

汪城:“……”

旁邊的池青都看不下去,“時綏,你精力是不是太旺盛了點?”

雖說時綏之前也很能跑,可最近這體力消耗程度卻有點反常,每次都是跑到實在撐不下去,坐在操場上汗滴如雨,大口劇烈喘氣才罷休。

汪城聞言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下,心裏一咯噔。

時綏狀态真的有點不對。

“爹,你最近沒事吧?”汪城問。

時綏避開了他的目光,“能有什麽事。”

有點手癢而已。

最近半個月都沒有人來找他約架,昨天陳牛他們也不頂用,放了幾句狠話就跑了。

時綏說不出心裏那種感受,像是某種情緒到達臨界值,卻怎麽都沖不破那層束縛。

他只能藉由放學後去操場跑步,發洩多餘的精力。

汪城哪裏沒看出時綏的回避,暗道不妙,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笑呵呵地拍了拍時綏的肩,“你不是跟學霸都還感冒着呢嗎?要不你們倆在教室學習?我跟池青練就行了,反正你們又沒項目。”

“再說,你不是這次月考要考進前年級前四百?”

他自小跟時綏一起長大,能隐約感受到時綏的狀态,情緒積壓在一起,卻被時綏強制壓下去。

特別是當時綏發呆或者默默無言的時候,那種感覺最為明顯。

像是火山爆發前的寧靜。

之前也有過這麽一段時期,那時候時綏狠狠跟人打了一架,不要命似的,差點把自己打進醫院。

這是個非常不好的前兆。

不過時綏現在有一點跟之前不同。

當陸淮知跟時綏說話,時綏的注意力很輕易地就被轉移了。

就像現在,雖然是要去操場跑步,可時綏跟陸淮知說話之後,那種壓抑的感覺減輕了很多,就算依舊是個炸毛的刺猬,可是不會把刺對着自己。

汪城眼珠一轉,看向陸淮知,“你說是吧學霸?在教室吹着小風學習不比操場舒服。”

陸淮知說:“嗯,現在大家都忙着運動會的事,教室裏很快就空了,用來學習很合适。”

教室空了=獨處。

時綏一下就想清楚其中的關竅。

他迅速跳下了臺階,都沒給汪城繼續挽留的機會。

汪城迅速伸手想去逮人,連他的衣角都沒摸到。

汪城:“?”

池青噗嗤一聲笑出來,看着愈走愈遠的時綏,拍了拍陸淮知的肩,“他到底是多不喜歡跟你待在一塊啊!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背地裏偷偷惹到時綏了,讓他記恨這麽久。”

在他跟汪城看來,陸淮知已經完全融入他們了,可時綏好像不這麽認為,每次對着陸淮知就是一張臭臉。

實在不像時綏平日的作風。

陸淮知垂眸,看着手底下的發言稿,說:“可能。”

剛剛時綏在他的稿子上多看了一眼。

那眼神,滿是嫌棄。

看來,他第一次的情書的确沒發揮好。

——

幾人不知道在操場上跑了多少圈,練完,每人身上都是一大身汗,特別是時綏,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坐在操場中間的草坪上大口喘氣。

心髒仿佛受不了這種高強度的負荷,激烈地快跳出胸腔。

時綏眼前的視線都模糊了,可還是覺得不夠。

一點都不暢快。

他重重呼了口氣,手撐在地上想站起身,卻高估了現在的身體狀态,腳下一軟,在倒地的前一秒,一只胳膊伸了過來,攔腰接住了他。

“慢慢來。”陸淮知很快收手,改為摟着時綏的肩膀。

時綏不喜歡這種被人攙扶的感覺,緩了一會,自己站直了身子。

汪城跟池青還坐在地上,臉跑的通紅,随便抹一下額頭,都能甩出一手的汗。

“時綏,學霸對你絕逼是真愛。”汪城喘了一口氣調侃道。

剛運動完的男生任誰都要退避三舍。

可陸淮知将人抱住的時候,他保證陸淮知臉上沒出現任何嫌棄的神情。

時綏朝他招了招手,“來,我也讓你見識一下我對你的愛。”

汪城立馬閉麥。

他一身臭汗,現在要是出現在時綏周身3cm的範圍,時綏能直接給他一個大逼兜。

多少年的交情都不好使。

幾人緩了口氣,汪城口袋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他打開看了眼,表情突然變得有點煩躁。

池青順口問道:“怎麽了?”

“我們班長最近輔導我學習,剛剛說他不等我了,先走了。”汪城甩了甩臉上的汗,“走就走,還給我留一堆作業,讓我寫了明天交給他。”

最近連學校老師們都知道他們運動會,作業都少了,齊思正跟不知道他報了這麽多項目似的,任務一如既往地多。

“不寫呗!”池青慫恿道。

“要是可以我能這麽煩。”汪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上的橡膠顆粒,“我爸不知道哪裏聽來的我被輔導的消息,勒令我好好跟人學。”

“我得趕緊回家了。”

池青也從地上起來,“時間不早了,走吧!”

幾人往看臺走去,汪城書包,問時綏:“唉,你們呢?不學了?”

按理來說,時綏答應了他奶奶考出好成績,應該時間比他更緊迫。

陸淮知拿書包的手頓了頓,看向時綏,“學嗎?我等你。”

“草。”汪城笑罵一聲,“你這樣讓我很有落差感啊!”

陸淮知還真是無條件順着時綏。

“有年級第一補習真好。”池青羨慕地看向時綏,“那你們等會去教室?”

“不去。”時綏撩起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汗,“我回家洗澡。”

至于補習,他莫名有點抗拒跟陸淮知單獨在一塊。

這人花招太多,防不勝防。

好幾次陸淮知還趁他打瞌睡将粉色的情書往他書包裏塞,他當場抓了兩次,還有幾次是放學時候,他特意留了心眼,将書包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才沒将情書帶回家。

他剛準備例行公事把書包拉開檢查,陸淮知突然開了口。

“嗯,出了一身汗,的确洗澡後會舒服點。”陸淮知認同了他的話。

時綏第一反應是——

竟然沒出什麽幺蛾子?

他松了口氣,卻聽陸淮知話鋒一轉。

“那我們換個地方補習。”

時綏:“?”

陸淮知體貼地将他剛拉開的書包合上,“我跟你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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