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chapter26

chapter26

姜茶和李容徹徹底底的忙活了幾天後，就算基本把預約過的客戶都清幹淨了，就臨近相親大會前一天，有個臨時加上的小姑娘，看樣子是已經從哪裏聽說過了，特意來找她們的。不是附近的人，沒有見過。

“我想做個睫毛，還來得及嗎？”

李容手頭兒沒新活兒了，看時間挺富裕，就接了，“可以接，來得及，你先去那邊洗洗眼睛，然後躺下就行了。”

那姑娘按李容說得樣樣做齊後，仰面躺在了椅子上。

姜茶下午還得上班，不能久留，于是提前過去看了看女孩兒的眼型，想着給李容做個簡單的指導，結果這一瞧，發現女孩兒的左下眼睑處長了個白色透明的小水泡，這是有炎症才會長的麥粒腫啊。

“不好意思，您看看要不延期再接吧，我發現你左眼這邊漲了東西，恐怕容易造成感染。”姜茶禮貌的建議。

李容聽見了連忙過來看，長的可不小了。

姑娘一聽有些着急，側着身子坐起來，一定要李容幫她做，再三央求：“我明天要去相親大會的，我也想漂漂亮亮的，姐姐您放心，我經常長這東西，而且我也去醫院看過了，大夫說不嚴重了。”

“你真看過了？”李容怕她扯謊。

女孩挺着急，“真的真的，我去了，醫生還開了紅黴素軟膏，就在市醫院。”

“這……”李容很為難，看了看姜茶，不知拿什麽主意才合适。

“您放心，出問題也算我的，保證不找算您。求您了。”小姑娘大概真的挺迫切。

這本來就是顧客自願的事情，李容也建議過了，就和姜茶商量：“人家自己願意，咱們也別擋着了。”

姜茶心裏有些為難，她本心很想否決李容的話，但又覺得現在生意是李容在做，她早就等于放手不管了，在這裏也不過是有問題時做做指導，為自己以後培訓新加盟的時候做做鋪墊，所以也不想過多幹涉了。

“容姐，我是建議不要做，但做與否，是你和顧客的事情。”姜茶言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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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看了看小姑娘那渴求的眼神，實在不忍，最終下了決心：“你躺好，我小心點，盡量不碰到你那兒。”

小姑娘開心的躺了下去。

姜茶見彼此都有了決斷，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于是囑咐了李容幾句，就要去單位了。

“诶，妹子，你把錢帶着。”李容把口袋裏的錢都給姜茶拿了出來。

“不是說好一半嗎姐？”

“我昨天就在想，我怎麽平白無故的賺了這麽多錢，等我從那高興勁兒裏緩過來才明白，我這是沒有掏本金的買賣啊。這錢理應都給你。”

“容姐，你再好好想想，給我的那一半不就是本金了嗎？只不過給你的銷售方式不一樣罷了。別人都是先掏本金購進貨物，你這裏就是先寄售貨物再拿本金，對我來說沒差。”

李容聽完，敲了敲腦袋，“瞧我做的這叫什麽生意，迷糊了。”

姜茶照樣拿了一半，臨走前和李容商議好了，明天的相親大會她倆都去，做做市場調查，看看貼了假睫毛的人有什麽反應或者能帶動什麽效果。

要說婦聯舉辦的這個新大型活動，可真是把活動辦進了少男少女的心坎兒裏，大家都默默在心裏念着活動方的好呢，所以這兩天婦聯主任可真是笑的合不攏嘴，因為領導也誇她這活動辦得好來着。

要說這功夫，她可真沒少下，所以這表揚也實打實的受得。

就說場地吧，誰不知道藝術中心難拿下啊，她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宣傳委員會那邊要了過來，不然就得讓她去擠那個小縣城禮堂了，哪能有這樣得排場啊？

再說參與的人員，她可都均勻得分布好了，有醜的有俊的，有高的有矮的，總之是綜合考慮了各種人眼中所愛的蘿蔔青菜。

姜茶和李容約在了藝術中心門口碰面，姜茶帶着個筆記本和一枝筆，認真的按照現場捕捉到的數據做了一番分析，像比重啊，還有市場關注度啊等等，都在這次的研究目的裏。

李容看着姜茶快速的記錄下那些數字後，又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算式算了很久，反正她是一個也看不懂，只能姜茶讓她幫忙數人頭看熱鬧時還有點存在的價值。

陸陸續續趕到的人都精心打扮過一番，看的出滿面的喜悅和憧憬。

李容不知怎的，心裏忽然酸澀了一下，她有些羨慕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

姜茶感受到李容忽然低落的情緒，再細想此情此景，就明白她是觸景神傷了。

“容姐？”

李容回神，強振作起精神來，“咋了？”

“之前一直沒問過你，現在咱倆也相處了這麽久了，我也就不藏着了，你有沒有想過給自己後半生找個依靠？如果你願意，我去和婦聯主任說一下，這活動你也參加參加。”

李容連連擺手，“你可別鬧姐姐了，那些都是小年輕們，我這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有什麽臉面湊那熱鬧。”

“容姐，時代在進步，你這老舊思想也該與時俱進一些，女人不能活在自己的枷鎖裏，你要先把自己的桃子摘掉，才能讓別人有接近你的可能。”

姜茶的話，大概從沒有人和她這樣講過，李容只記得那些人都會說她是好妻子，即便喪夫，也能靠自己撐起半邊天來，話裏話外都在贊揚她守門風，知廉恥。

慢慢的，她就把自己歸類到這樣的生活方式中去了，仿佛多和男人說句話，都是道德敗壞。她的生活中只剩下凱旋和李易了。

但每個孤獨的夜晚有多難熬，只有她自己知道。比孤獨更難熬的，是她明明有別的選擇，卻邁不出去那試探的腳步，她害怕的，不過是閑言碎語。

“容姐，你該為自己活着的，那些場面話和稱贊，并不能真正了解你的疾苦。”姜茶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也不是誰都能得她一句真心勸說。

李容心裏得到了很大的寬慰，她坦誠道：“你說的對，簡直說到了姐姐心坎上，只是這層殼子我背了這麽多年，也不能一下子就去掉。今天就算了，但以後有合适的，姐姐一定不錯過了。走，咱們幹活吧。”

姜茶和李容進了內場，望着這人山人海，特意選了個靠邊的位置，省的被人誤會。

陳思思也早就來了，她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等誰，眼睛一直望着門口的方向。

姜茶懶得管她，這邊抓緊做數據。沒想到忽然有個人趴到她頭頂上方，奇怪的問：“你這是搗鼓的啥？”

姜茶被吓了一跳，猛的擡起頭來，這一下直直撞到了頭上那人的下巴。

唐佳恒捂着下巴疼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姜茶覺得心要跳出胸口了。

“我看你是想撞死我！你看看，紅了吧？”唐佳恒指着自己下巴給她看，別說，還真紅透了。

“對不起嘛。”

“哎，你這讓我一會兒怎麽和陳思思相親啊？”唐佳恒說着，往陳思思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沒瞧見人。

诶？剛還在呢？

姜茶和唐佳恒在這邊說着話，門口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人群将視線都移向了聲音的發源地，原本鬧哄哄的場面一下子就清淨了下來。

“誰是容容理發的老板？出來說話！”突然一個洪厚的男聲嚷了一嗓子，“趕緊的出來。”

李容和姜茶對視一眼，都覺得對這聲音不太熟悉。

“找事找到這裏來了？”姜茶笑了下，“咱們出去看看。”

“走吧。”

唐佳恒也跟在了他們後邊。

藝術中心大門口，破舊的标識牌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魁梧，女的站在他的身邊就顯得尤其嬌小。

但這份嬌小也不妨礙姜茶把她認出來，昨天剛有過一面之緣的顧客，她略一想，就連忙對身後的唐佳恒說：“你幫我個忙。”

“啥事？”

“一會兒我會想辦法，把那個女的姓名問出來，你只要聽見了，就趕緊去市醫院問問，看看有沒有她的就診記錄。”

“行，包在我身上。”

“只要問出來她确實是在那個醫院看的病就行，病例什麽的用不着。”姜茶安排好唐佳恒，就跟上李容的腳步。

撥開人群，姜茶和李容從容的走下臺階，那個男人看見兩個女人後，有略微片刻的驚豔後，又恢複了那股狠厲的勁兒。

“你倆誰是容容理發的老板？”

“我是，你有什麽事？”

“呵，我事兒大了。你來看看我妹子這眼睛，昨天還好好的，自從接了你這什麽假睫毛後，就變成這樣了。”

男人說罷，就用手把那女孩子的臉擡了起來，只見左眼已經腫的快眯成一條縫了。

周圍很多在李容那裏接過眼睫毛的人都起了騷動，這形容如此吓人，簡直快毀容了。

姜茶面色沉涼如水，眉頭擰着，暗道不知中了誰的圈套，李容向她投來歉意的目光，大概也知道自己這主張引來了麻煩。

“我聽這小妹說，你不過是個幹活的人，恐怕真正的老板還有別人，你把老板叫出來，咱們有事兒好商議。”男人從剛剛就看出來，李容身邊站着的那個小姑娘大概不簡單，要不怎會李容說句話就要看她一眼呢。

姜茶笑了笑，也不躲着，“這位大哥和妹妹口口聲聲要找我們，不知姓甚名誰？咱們好對對看是不是找錯了主兒。”

“哼，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張臣年，旁邊這是我妹子張遙，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昨天見過的？”

姜茶給唐佳恒一個眼神，後者會意後連忙去了。

“是昨天見過的。”姜茶承認道。

“那就好了，你們把她眼睛弄成這樣，怎麽解釋？”

“你妹妹說她的眼睛是因為貼睫毛弄成這樣的？”姜茶又問了一遍，同時看向張遙，但那女孩兒一直低着頭，很抵觸和任何人的眼神接觸。

張臣年皺着眉頭，他也偏頭看了看張遙，剛剛在家還和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眼睛怎麽樣怎麽樣的，現在怎的只知道低着頭，啥話都不說呢。

“還能有假嗎？我妹子親口說的。”盡管心裏也沒了底氣，但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己人。

旁邊此起彼伏的“無良商人”論斷開始嚣張起來。

“這事情不知道單位知道了會不會嚴懲，這等于為了利益不顧人身安全啊。”人群裏不知誰，突然把矛頭引向了單位。

這時，有個溫柔的女聲說道：“她是姜站長的女兒，不會做謀財害命這樣的事情的。”

姜茶尋聲望過去，陳思思站在不遠處，看似溫柔的解釋，實際狠狠的捅了一把刀子。

她果然變了。

“大家稍安勿躁，如果是我們的問題，這事情我一定負責到底，但如果不是，你們當衆來找麻煩，不知又該如何？”

姜茶雖然不能馬上弄清楚這個張遙無冤無仇為何要來找這個麻煩，但能推斷是個新手。

張臣年略一思索，便道：“如果是我弄錯了，給你們當牛做馬都行。”

“哥！”張遙一聽有些着急，連忙阻止張臣年繼續說下去。

“好，有你這句話，咱們就好辦了，我已經讓人去醫院調她的就診記錄了，想必不出幾分鐘也該回來了。”姜茶繼續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麽這樣糟踐你哥哥，但希望下次你在做事之前，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不要這樣往別人身上潑髒水。”

“我！我沒有！”張遙腫着眼睛看着她，知道自己還在垂死掙紮。

“姜茶，查到了。”唐佳恒遠遠跑過來，“我在市醫院眼科門診那裏找到她的就診記錄了！”

張臣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他扭頭嚴厲的問道：“怎麽回事？”

張遙拼命的搖頭，“我不知道，昨天我從眼科就診出來，就有個人攔住我，說要給我一筆錢，讓我去接睫毛，還說出問題就讓我來這裏找她們，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就想要那錢而已。”

張臣年懊悔自己，更懊悔輕易就信了張遙的話，但平日裏妹妹那麽乖巧，誰知道為什麽會被他人蠱惑？

姜茶往陳思思那邊看了眼，她眼神有些空洞，望着遠處，不知在看哪裏。面上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難盡。

真相大白，大家貼過接睫毛的也都松了一口氣，好在沒事，原來這姑娘本身就有眼疾，才鬧了這個烏龍，保不齊誰看着紅眼，才想把容容理發的名氣搞臭。

李容和唐佳恒都松了一口氣。

姜茶卻覺得這事只是個開頭，是在劇情之外延伸的支線，專門針對她而來的。

原本以為大家都會按部就班的去進行主線任務，各自相安無事，她除了完成劇情任務外就可以随意發展自己的小生意，哪知現在還有這樣的麻煩。

張臣年自知理虧，往前走了兩步，鄭重道：“今日之事是我和小妹的錯，請你們放心，我說話算話，今日過後，必将上門請罪。”說着對姜茶就鞠了一躬。

姜茶側身避過，那人看着就比自己年長。

“不用和我道歉，你要是想認錯，就去容容理發好好道歉吧。”

李容拉了下姜茶的手腕，“我也不用。”

張臣年擡頭看了眼李容，重重的點了下頭。就拉着妹子先走了。

這時，人群裏忽然有個人大聲問了一句：“姑娘這麽漂亮，不知道喜歡什麽樣的？處對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