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景叔叔，你有喜歡的人嗎

景叔叔，你有喜歡的人嗎

裴宋陽算不上心思細膩，雖然很奇怪，但之前的一段歲月确實沒怎麽給他造成影響。

喪父喪母後他哭泣彷徨無助是真的，在姨媽家憋屈被排擠也是真的。打零工辛苦、學習辛苦，沒一樣不辛苦。

可裴宋陽覺得他遇到的好人更多，像雲叔一家、許叔、初三班主任，後來還遇上景蔭。

是什麽時候對景蔭有了點兒歪心思呢？

他學着歸納總結貼吧事件，最後竟然發現他從一開始就對景蔭的心思是歪的。

太像那句很有名的“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張愛玲《愛》）

他從血親身邊跑開，爬上那堵牆，趕上遇見景蔭。

然後在十七歲之年，發現他藏了點別的心思。

有點兒驚恐、有點兒竊喜。

楊楓的那餐飯定在他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步行街依舊浮華

紅綠燈閃爍，人來人往。

楊楓定了一家粵菜館：“上次就發現你口味偏鮮鹹甜香，這次補償。”

裴宋陽連忙說：“不需要。”他不挑食，都很愛吃。

楊楓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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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宋陽等待許久，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好奇道：“沒邀請其他人嗎？”

“都請過了，今晚就你一個。”

“VIP待遇。”裴宋陽打趣自己。

“你在我這兒就是VIP。”

楊楓點菜之餘，還有心情調侃。

裴宋陽不知道怎麽答，只好笑着不說話。

要是說完全沒察覺楊楓待他的與衆不同，那也太假了，只是裴宋陽真不知道要怎麽回報這種額外的偏愛。

一碟冷盤

一盤炒菜

一盅骨湯

裴宋陽努力阻攔的結果。

楊楓舉着瓶看上去就很高檔的紅酒，示意：“即将成人，來一杯？”

裴宋陽連忙搶走還給服務員：“你還差半歲才成年呢，楓哥！”

楊楓很喜歡這聲楓哥，說：“再叫一聲。”

裴宋陽不肯叫了，多做多錯，多說多錯。

除此之外，這頓飯吃得還算溫馨。

楊楓保送的A大，國家著名頂尖高校之一，據說學校建在園林當中，擁有建校起就全國聞名的定情聖地。

聽裴宋陽添油加醋的描述，楊楓笑得很開心：“以後有機會帶你去。”

裴宋陽只好說：“不了不了，我害怕打擾到你，萬一……”

“萬一什麽？”

“萬一你有一學校的後援隊，我豈不是會被追殺。”

“不會，我護着你。”

對話卡殼。

裴宋陽直覺自己躲不過今晚，他放下筷子，眼睛不停亂看：“楓哥，沒必要。”

“嗯，我知道。”

裴宋陽心說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知道，就是不改。

楊楓笑笑：“你高一時候就挺紮眼。”

“開學那天，你跟徐志強一起往辦公室走，你個子小小的，頭發有點長，眼睛特別有神，轉一下就想出個主意，而且特別果斷，決定了就立即行動。”

“你從我靠着的窗戶邊上跑了過去，後背都是汗，襯衫濕了，後背的蝴蝶骨很清晰……”

裴宋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但不妨礙他坐立難安：“楊楓、楓哥，別說了！”

楊楓彎下眉眼，應道：“好，不說。”

裴宋陽稍稍松了口氣。

“天不早了，吃飽沒？”

裴宋陽早就想跑了，立即說：“吃飽了，味道不錯。”

“那我送你回家。”

楊楓的一句話，裴宋陽的心都提了起來。

他都不知道要怎麽拒絕楊楓，不細想沒感覺出來什麽，現在楊楓挑明立場，那種不太純粹的偏向簡直鋪天蓋地。

裴宋陽笑得難看：“沒事的，我去景叔叔的公司，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鐘。”

拖出擋箭牌，裴宋陽稍稍安定下來點兒，“景深大樓。”

“我知道。”

楊楓結賬，虛攬住他的腰，“走吧，送你過去。”

裴宋陽很是無力。

好在一路上楊楓都挺正常，他們聊聊功課、聊聊志向，倒是和往常一樣。

景深大樓辦公區域的進出口在門面背後，隔着一條地面步行街，一到晚上十分熱鬧。透明的氣球纏上時明時滅的小彩燈，簡簡單單就營造起了氛圍，還有露天的鮮花攤，首飾、編織物品琳琅滿目。

楊楓買了只透明皮卡丘氣球送給裴宋陽。

裴宋陽只好拿着，嘴巴都在發苦。

進出口人少，氣球彩燈一閃一閃的，莫名像夏日的螢火蟲。

裴宋陽擔心楊楓說出點什麽驚世駭俗的內容來，人少不代表沒有人，搶先告別道：“這裏就可以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不急，才八點。”

“到家就得九點了，再說，還得陪陪阿姨、收拾收拾東西。”

裴宋陽對楊楓媽媽印象很好，就算被人爆料那檔子事情，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畢竟裴彩的生活方式是生活，楊楓媽媽的生活方式同樣也是一種生活，說不定人還更輕松一點。

楊楓開玩笑：“你在趕我走嗎，小陽？”

裴宋陽求饒地看他。

頓了會兒，楊楓收斂起玩鬧的神色，認真道：“好，我不說了。不過，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請求，讓我給我的高中生涯畫上一個句號？”

裴宋陽有點兒緊張，喉結上下滑了滑。

“給我一個擁抱，行不行？”

楊楓商量着，雙手環繞上裴宋陽的腰部。

很輕，很像朋友之間的見面禮。

只是，柔軟的觸感印上額頭時，裴宋陽還是渾身僵硬了起來：“楓、楓哥……”

“嗯，”楊楓一觸即離，他雙手搭上裴宋陽的肩膀，心滿意足地眯着眼睛，“我其實喜歡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不過……也預料的到。”

他湊近裴宋陽的耳邊，輕聲道：“還有一句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以後你一個人，我擔心你應付不來。”

“成年人的思維方式和現在的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不要完全相信他們。”

楊楓松開了他，“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裴宋陽傻傻點頭。

楊楓走得很幹脆，他揮揮手，白色的運動服很快隐入夜色裏。

裴宋陽一晚上心情跌宕起伏，宛如乘坐過山車，此時才真正松了口氣。

一轉頭，背光裏，景蔭身後一大群人，圍的進出口水洩不通。

裴宋陽只有一個念頭，讓他死吧。

但其實沒什麽大礙，景蔭出來送客戶，暫時來不及管教他。

那客戶面上很和氣，而且是生面孔，笑着說“現在小孩子懂得多，就是開放。”

景蔭笑了笑，扯開了話題。

一大群人從裴宋陽面前呼啦啦過去，趙飛在最後，他拉了把裴宋陽，讓裴宋陽趕緊進去。

裴宋陽跑進電梯間，景蔭已經帶着人走到門口臺階下面去了，巨大的玻璃門映的人影失真，看不見他的臉。

裴宋陽窩到大廳裏待客的沙發上，目不轉睛地望着門外。

大半個小時候後，陰影覆蓋住腦袋的不安驚醒睡着了的裴宋陽。

他揉揉眼睛，看到景蔭站在身邊，習慣性先笑：“景叔叔。”

“嗯。”

翻身坐起，裴宋陽看看門外，客人已經走了，景蔭那一群總監經理也都被他遣散。

偌大接待廳，保安在門口來回走動，前臺空無一人。

裴宋陽睡得不踏實，骨頭懶懶的，不想動，他打着哈氣道：“景叔叔，我們回家嗎？”

“回家。”

景蔭淡道。

裴宋陽不敢多嘴，生怕景蔭清算他，一路上只敢縮在車的另外一邊。

景蔭大概也忙得累了，一直閉目養神。

到家，開燈。

裴宋陽精神一振，張羅着換鞋、挂外套：“總算到家了。”

景蔭笑笑：“這麽高興？我以為你玩得挺開心的，不想回家。”

亦步亦趨。

裴宋陽跟着景蔭上樓，直到景蔭房間門口。

他的房間更靠近走道，顯然，是故意的。

景蔭神色微妙：“怎麽？還想睡地板？”

裴宋陽一喜：“可以嗎？”

景蔭沒說話，看表情像是說什麽怪毛病。

有床不睡睡地板，毛病确實不小。

裴宋陽縮縮脖子，沒精打采道：“那我還是回房間吧。”

房間裏一陣響動，景蔭叫道：“進來。”

那張瑜伽墊還在，上面丢着床被子和枕頭，配置和上次一樣。

裴宋陽高興的有點兒臉紅，幹咳了聲，說：“我現在回去洗漱，一會兒過來。”

景蔭随便他。

洗完澡，裴宋陽來不及吹頭發就奔了過來。十七八歲的大孩子了，外人面前的穩重勁兒像被吞吃了似的。

景蔭恰好從洗漱間裏出來，見到裴宋陽一腦袋毛的水珠，頓時僵了僵，取出電吹風招呼他過去。

“頭發都不吹幹？”

“一會兒就自動幹了。”

裴宋陽滿不在乎道，接過電吹風胡亂在頭上吹了幾下。

“……吹幹。”景蔭吩咐道。

裴宋陽只好耐下心吹幹他那頭短毛。

視線掠過洗漱臺，一架電動剃須刀規規整整放在架子上，旁邊擺着剃須水。

裴宋陽臉一熱，趕緊收回視線：“可以了嗎？”

景蔭檢查完他的短毛，拍拍他：“行了。”

裴宋陽一溜煙鑽進了被窩裏。

景蔭路過他從另外一邊躺上床後，撿起床頭的讀物閱讀起來。

“景叔叔，”裴宋陽探出頭，“你有沒有什麽話要問我？”

景蔭翻過一頁書頁：“有什麽要問的。”

裴宋陽可以體會到景蔭的情緒，但不太能辨別出他是否藏有深意。

像現在這樣，他感覺到景蔭不怎麽痛快，但到底是因為楊楓擁抱他不痛快還是因為他沒有拒絕楊楓而不痛快，或者兩者皆有。

他不知道！

裴宋陽咬住唇，好半天才嗫嚅道：“景叔叔，你有喜歡的人嗎？”

裴宋陽發誓他不是故意問的，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抓心撓肺地想知道。

書頁一頁一頁緩慢翻過，景蔭淡定的仿佛沒聽到裴宋陽的問話。

裴宋陽縮得更深，被子拉到鼻腔處，打算景蔭不答他就當沒問。

按照正常情況，景蔭這個年紀就沒有結婚，身邊也應該有人陪着。

年輕有為、相貌堂堂、品行優良……

反正千好萬好。

就是冷淡得不像話。

裴宋陽有時候會竊喜，覺得這樣好的景蔭可以獨屬他一人，有時候又難免會聯想其他的一些有的沒的。

今晚氣氛太好

不問太可惜了。

啪

景蔭關掉吸頂燈，留了盞床頭燈，柔暖的光線散射，夜靜的仿佛只有心跳聲。

“為什麽想知道這個？”

他躺下，側身面向裴宋陽。

光線暗淡，只感覺得到清冷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裴宋陽沒來由緊張：“就是想知道。”

“沒有其他的意思？”

“沒……”

裴宋陽哪敢。

“其實沒什麽不能說的，我很小的時候就發現，我不喜歡人。”

不喜歡人？

這回裴宋陽是真不理解，不喜歡男人或者不喜歡女人都可以理解，不喜歡人這種詞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麽奇怪的癖好上。

景蔭輕笑：“對，我不愛和人接觸，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不喜歡。”

裴宋陽從呆滞中回神，小心翼翼問道：“是家庭原因？”

“不是，我的家庭，大衆意義上，還算和睦。”

裴宋陽震驚了，他以前聽趙飛意思，景蔭家裏肯定內鬥紛争得厲害，沒想到景蔭自己否決了。

他不由自主追問道：“那我呢？”

“你？”

景蔭翻了個身，聲音有點悶，帶着點兒笑意，“小屁孩兒。”

大約來到景蔭身邊時身量太小，哪怕裴宋陽即将成年，在景蔭心裏還是小屁孩。

裴宋陽又高興又心酸，那心情難形容極了，也終于明悟哪怕景蔭看到楊楓抱他也沒什麽表示的原因。

他翻了個身，嘟囔道：“景叔叔晚安。”

“晚安。”

馬上高三，海中課業嚴重超負荷。暑假只放了十天，開學後早九晚六，每周的休息時間也調成了兩個半天。

裴宋陽啃尖子班的教輔資料有點兒吃力，反而來不及去東想西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一整年除了景蔭，裴宋陽只和雲雷保持聯系。楊楓剛進入集訓營時發過來不少消息，還把A大的著名景點照片拍成視頻發給裴宋陽，裴宋陽只好冷處理，希望他們倆還能繼續做朋友。

老班在期末考之前就已經和學校談妥，繼續主持班級工作，以至于到高三他都在說“你們要是考不出好成績，我就虧大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虧了個啥。

楊楓走後，羅婷婷倒是經常來找裴宋陽，有時讨論讨論課業，有時打聽打聽楊楓消息。

她成績比裴宋陽好，好好努力考A大有希望，裴宋陽話裏話外都鼓勵她去考。

他看過書上的一句話，說是青少年時期的情感都是朦胧不定的，他不能完全确定楊楓那些未盡的話語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但衷心希望兩名同學都前途似錦、一帆風順。

高考向來在一年裏最熱的七月。

馬路上一絲風也無，路過的大小車輛都靜悄悄的，哪怕道路堵塞也沒人按喇叭。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打傘打扇，都是考生的家長或者家屬，他們耐心地等在考點學校大門外面，好第一時間迎接考場出來的考生。

裴宋陽不是那種提前交卷的學生，一直等到收卷鈴響後，老師收完卷，才慢吞吞出考場。

外面有記者采訪，第一個考生已經采訪過了，正是海中的，裴宋陽看到老班笑的見眉不見眼的，猜測那人應該考得不錯。

他剛準備繞開人群，沒想到老班叫住了他：“裴宋陽！來來來，講講感想。”

“……”裴宋陽沒什麽感想，一年下來，他能做的都做了，這結果和預期好像也沒什麽差別。

“這位也是海中的學生嗎？今年的高考感觀如何？是否有把握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

記者是名女性，話筒舉到裴宋陽嘴邊。

“應該可以，考的都是複習到的內容，我沒算分，差不多吧。”

裴宋陽不好意思地笑道。

他還是不太習慣面對人群，聲音輕輕的，聽上去柔和青澀，笑起來腼腼腆腆的。

女記者母性爆棚：“那麽同學能否透露一下你的目标？”

裴宋陽不好意思拒絕，說了自己向往的醫科大名字。

頓時一陣善意哄笑。

女記者說：“咱們海中的學生個個信心十足，而且都很誠實，看來今年的海中一定能再創佳績……”

不等她說完，裴宋陽趕緊溜了，他尴尬地能扣出整條街。

考前和景蔭約好在景深大樓見。

他輕車熟路地拐進進出口巷子，意外的，巷道後半段停着一輛紅色瑪莎拉蒂。

炎炎夏日，宋止薇戴着墨鏡下車，年近不惑沒有折損她的美貌氣質，反而更加有一種叱咤風雲的女強人的感覺。

脖頸上的項鏈換成了細碎鑽石的款式，在陽光下十分耀眼。

裴宋陽對她的印象不深，唯獨那條項鏈，夢回似得，一下子認出了她。

“好巧，阿陽。”

宋止薇打招呼道。

裴宋陽點點頭：“你好。”

他不覺得巧，如果連宋止薇特意等在這裏都看不出來的話，他就白學高中這三年了。

有些事情好像冥冥當中就有注定，三年前宋止薇沒有争到他的監護權，三年後這場見面在所難免。

裴宋陽有這個心理準備。

——下個月四號，他正式成年。

宋止薇踩着高跟鞋走到裴宋陽面前：“我和景蔭不對付，這幾年沒能照顧你，也沒培養好感情，今天來也不為其他什麽，就是告訴你，家裏都安排好了，你的戶口可以直接遷回去。”

她将頭發捋到耳後，“今天高考第一天，考得怎樣？”

“還可以，謝謝關心。”

裴宋陽抿住嘴，笑笑。

“那就好，這幾天安心考試，什麽事情都等考完之後再說。”

裴宋陽點頭。

之後，宋止薇皺着眉看了眼景深大樓。

“先上去吧，遲了景蔭要起疑心。”宋止薇想拍裴宋陽的手臂，沒想到裴宋陽立即讓開，眉頭皺得更深，“我們是一家人，真真正正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裴宋陽暗暗嘆氣，說：“我知道。”

他油鹽不進，宋止薇也沒辦法，只好說：“別和景蔭提到我們見過。”

“嗯。”

目送宋止薇上車，裴宋陽想想，轉頭到前面商場買了兩杯奶茶。

景蔭一般不喝這東西，但裴宋陽請求的話，他會賞臉。

秘書剛從景蔭辦公室出來，遇上裴宋陽，當即笑道：“今天考得怎樣？壓力大不大？”

裴宋陽笑笑：“還好。景叔叔還忙嗎？”

“這會兒不忙了，趕緊進去吧，等下我送午飯上來。”

裴宋陽想了想：“下午還是很忙？要是不忙的話我想和景叔叔一起出去吃。”

“那你得問問景總，”秘書打趣道，“要是你出馬，下午我們都能輕松點兒。”

裴宋陽光笑不說話。

“快去快去。”

秘書催促道。

這幾年他天天在景深大樓亂晃，除了新來的人，就沒幾個不認識他，秘書更是經常打交道，回景深大樓就像回家屬大院。

到景蔭辦公室，裴宋陽敲敲門，聽到“進來”二字，徑直推開門，叫道：“景叔叔。”

景蔭停下翻找材料：“小陽？你考完了？”

“嗯，考完了。”

裴宋陽将奶茶放上桌子，冰涼的杯身沁出一層水汽。

抽張紙擦幹淨後，他遞給景蔭：“純茶，無糖。”

景蔭擡眉，小屁孩兒長大了，一身的青春氣息，眉眼彎彎，嘴巴嫣紅，說話也比以前不客氣。

他接過奶茶，插上吸管，抿了口，濃縮茶底用的茶葉不行，汁水澀嘴不說，後尾還有點兒苦。

“說吧，什麽事兒想瞞着我？”

“沒有，”裴宋陽眨眼睛，“說了還怎麽瞞您？”

“熊孩子，欠收拾。”

景蔭笑罵了聲。

手指覆上內線電話，“喂，小張，幫我在xxx店定個座兒，半小時後到。”

吩咐完，景蔭起身，不忘帶着那杯茶：“走，去吃飯。”

裴宋陽假惺惺：“現在去來不及了吧，下午還要考試呢。”

“送你過去，耽誤不了。”

“那不是耽誤您工作？”

景蔭頓住腳步，扭頭拍他後背，好氣又好笑：“也耽誤不了，行不行？”

裴宋陽噗的聲笑了。

下午兩點考試，中午吃飯時間再怎麽節省還是有點緊。

張曉提前開好卡宴的空調，一吃完飯就送裴宋陽去學校。

車廂內涼意沁人，挨着景蔭裴宋陽沒辦法躺下睡覺，索性靠着景蔭肩膀眯上了眼睛。

景蔭身上一直有種木質香氣安神凝氣，特別好聞。

半睡半醒間，景蔭問道：“午飯前在樓下見到了誰？”

裴宋陽困意正濃，嘟嘟囔囔：“不問了行不行，景叔叔……”

他一拉長聲音，語調就更軟了，好似央求般。

于是，景蔭不再往下問。

其實，兩個人都對答案心知肚明。

二合一，長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