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好刀需磨

衛剛請示賀琮:“王爺,那些人,怎麽處置?”

賀琮沒好氣的道:“處置什麽處置?”

衛剛頓了下,聽王爺這口氣不對呀,顯然是怒氣不小,卻沒清楚吩咐,意思是,稀裏糊塗放了就完了?

衛猱朝衛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待會兒再提這碴吧。

一行人騎馬回府,賀琮又掉頭問衛剛:“顏家那老兒呢?”

衛剛忙回:“已經綁了,等王爺處置呢。”

賀琮哼了一聲,道:“把他帶回府,其餘人,不用管了。”衛剛諸人心裏都琢磨:王爺今兒大發慈悲啊。

就聽賀琮又道:“不是有蘇朗麽。”

這語氣這個酸。

他把無辜百姓打殺了,傳到顧衛卿耳朵裏也不會認為他是在替她出氣,只會給他冠上“魚肉百姓、草菅人命”的罪責。

若是換成蘇朗就又不一樣了。

可他又不能像個傻小子似的跑到顧衛卿跟前去邀功。

既這樣,這種費力不讨好的活兒誰還幹?愛誰幹誰幹。

蘇朗是把好刀,趁着好用的時候就使勁的磨吧,刀沾了血,早晚會染了邪性,且看到最後這把刀會變成什麽樣。

将來是不是反弑其主,那就要看顧衛卿自己的本事了。

蘇朗将顧衛卿送到本口,撥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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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仇不報非君子,他肚量也不比賀琮大到哪兒去,且這回圍追堵截的是顧衛卿,這就要比大半夜的追殺他自己還讓他氣憤和後怕,不使出狠手段震懾一下,諒這些人不長記性。

顧衛卿站在大門口喚了他一聲:“蘇朗——”

蘇朗圈了馬回身,道:“你不必勸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顧衛卿嗤的笑一聲,道:“你以為我要說什麽?我也不是聖人,被人欺負了還要忍氣吞聲,能報仇當然報仇,我只說一句:你自己保重。”

蘇朗心口一熱,哈哈笑道:“不過是些手無寸鐵、狂妄自大的鼠輩,我何懼之有。”

顧衛卿道:“既知道他們手無寸鐵,那就适可而止吧。”

蘇朗口中應了,心裏卻不以為然,騎馬沖回街上,見還有好多人不三不四的說着風涼話,他上前喝道:“剛才誰逐殺我家公子?”

衆人見是蘇朗,多少也都有點兒怵他。

從前他是蔡老大的人,大惡小惡不斷,雖說後來跟了顧衛卿金盆洗手了,可本性不改,如今拿着棒子,帶着一群人,一副兇神惡煞的面孔,衆人都直搖頭。

有那好事的,呸一口道:“什麽玩意,從前是個豬狗不如的,現下改頭換面,一味的當上狗奴才了,什麽你家公子,他做了丢人現眼的事,建寧府的百姓有義務将他驅逐出去,不過是僥幸叫他逃脫,你居然還有臉來興師問罪?”

蘇朗二話不說,上前一棒子把他腿打折了,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在這裏說嘴?你倒是敢發誓你這一輩子都幹幹淨淨、清清白白,從沒做過虧心事麽?若是有,老子叫你把老子的腿打折。”

世人向來欺軟怕硬,顧衛卿是個文弱公子,又人單勢薄,百姓們仗着人多,膽子大了什麽事都敢做,可對着蘇朗,立時就都慫了。

他拿着棒子撂倒了幾十個聚衆鬧事、出言不遜的人,指着他們的鼻子罵:“再敢對我家公子不敬,我打得你們連你們爹媽都不認識。”

衆人躺倒在地,或抱手臂,或抱大腿,鬼哭狼號的在地上打滾,聽見蘇朗放狠話,誰也不敢不應,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似的。

沒幾句就被蘇朗逼問出來是誰聚衆鬧事,帶着人去往這幾家人家。這些人聞風跑了,被蘇朗帶人把家裏打砸得一通稀爛。

衆人心道:這顧衛卿倒是個本事的,上頭攀上個王爺,下頭還有蘇朗這麽個渾不吝替他出頭,以後就是建寧府一霸,誰還敢惹?

卻說顧大太太,自打送走了兄長顏素,心裏就壓了一座大山,當晚就沒能吃幾口飯,胡亂叫人收拾了,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起來焚香念經磕頭。

直磕得頭暈眼花,這才勉強起身,踉跄着回了榻上,躺下歇息。她心裏極其難受,一面不相信兄長所言,一面又覺得兄長所言不是虛妄,若不是事實,怎麽這些日子玉卿常常夜不歸宿?若是事實,可怎麽是好?

她一個婦道人家,生性膽小,自然知道王爺不是好惹的,若是肯乖乖聽從,玉卿和顧家一家尚且能保得性命,若是不從,那就是滅門之災。

可這事,不只說出去難聽,便是自家人聽着也覺沒臉,她更愧對顧家列祖列宗,愧對故去的顧大老爺。

一大早起來,先是聽說顧衛卿出了事,再然後顏夫人急匆匆趕來,進門拉着顧大太太就哭:“我是活不了了……”

顧大太太忙叫丫鬟扶她坐了,道:“大嫂這是怎麽說話的?到底出什麽事了?你且慢慢說……”

顏大太太捂着臉嗚嗚咽咽的說了一回。

顧大太太臉色發白,直愣愣的坐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麽的,自己的親兄長,灌了幾口黃湯,被閑漢們一撺掇,當衆和親外甥斷絕關系不說,還帶頭要教訓玉卿。

她怎麽就有這麽個兄長?

如今兄長下落不明,嫂子又來求助,怎麽好有臉?

顏大太太見顧大太太不說話,抹了一抹臉,怯怯的道:“小姑你別生氣,你哥就是那麽個不饒人的嘴頭子,可其實他心地是好的。我昨兒也勸他,親不親,一家人,到底是親舅甥,便是玉卿做得有不是的地方,他這個當舅舅的也沒有說一推二六五,什麽都不管的道理,別管什麽事,好歹慢慢說,玉卿不是個糊塗人,早晚會明白過來,将從前的都改了。可他偏不聽,如今落了個生死不知的下場,論理也是他活該,可這一大家子人呢,他就是個當家人、主心骨,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們娘幾個去依靠誰來?”

被顏大太太哭得腦仁疼,一夜沒睡好的顧大太太更是煩躁,她捺着性子道:“嫂子所言有理,當務之急找人要緊,我這就叫人去找……”

顏大太太吱吱唔唔的道:“找,找人,倒是好找,只是,還得勞煩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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