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學如逆水行舟

學如逆水行舟

“小馮老師，你怎麽交了這麽個男朋友，你們女人果然是喜歡壞男人！”

馮雅絲從他的表情和語氣當中聽到了故事，能讓一個曾經想要拯救世界的男孩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估計也只有愛情了吧？

“你有喜歡的女孩了？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個不如你的男孩？”

每一句都直直的紮進小莊的心裏，要不是男子漢的自尊心，他肯定要哭出聲來了。

“她不是我男朋友，她是女生，你連女生都打不過，還想追女朋友？”

小莊：“……”女生？更想哭了！問題是她哪有個女生的樣子！

羅幼掏着快被母老虎吼聾了的耳朵進來，看到小莊幽怨的眼神後揮了揮拳頭。

“怎麽？我才出去一會兒他就不老實了？”這麽一看，她的五十塊錢也不是白賺的。

馮雅絲緩緩的搖頭，她指了指小莊的床。

“你要是困了就先睡會兒吧，等時間到了我叫你起床。”

羅幼平日裏在課上都是睡覺，更何況現在沒有電腦玩游戲，她不喜歡玩手機游戲，屏幕太小了，玩的不過瘾。

“嗯。”答應了一聲，她在小莊欲言又止的眼神下躺到了他的床上，扯過被子來玩手機。

玩了不到十分鐘，床上便傳來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小馮老師，你怎麽能讓她睡我的床，她是女人啊！”小莊的領地意識還是蠻強的，迫于武力的話，他可以讓男人睡他的床。

但現在是個女的！他的床不幹淨了！

“怎麽？她都沒嫌你這個臭男人的床，你還嫌棄她不成？”

小莊倒是想說嫌棄，問題是她的表情……如果他真的說了，恐怕就看不到親愛的媽媽回家了。

“沒有，沒有，她随便睡，睡到海枯石爛都沒問題！”從心是他目前唯一可做的選擇。

馮雅絲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課本。“既然沒事，就認真學習，我想看看你現在的水平？”

水平？還能什麽水平！慘不忍睹的水平！

要不是他成績實在沒法看了，劉姨也不想花錢請輔導老師。

幾道題做下來，馮雅絲算是看明白了，小莊估計有段時間沒在學習上用功了。

都說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他這已經不是退的問題，直接是瀑布倒流了。

“我明天把我的初中筆記給你拿來，這個學期少說要給你提升30分。”

別看30分不算多，在正經考試中，起碼能甩下三分之一的同級學生。

又是将近一個小時的摧殘，小莊都快瘋了，他巴巴地望着時間，終于在指針到達十點的時候。

“小馮老師，該下課了!”據離媽媽下班還有一個小時，再加上她在外面買菜的時間，妥妥的可以玩一個半小時。

馮雅絲也沒有拖堂的意思，她是按時間收費，一上午二百塊錢已經到手了，小莊現在的心思也學不下去了，她再堅持也沒什麽用

“阿幼，醒一醒，該回家了。”被叫醒的羅幼還有點呆，任由馮雅絲拖着胳膊走了。

小莊喃喃道:“這個阿幼長的比我還帥，還高，怎麽會是個女孩子，小馮老師不會是騙我的吧？”

羅幼走到車牌前才恍惚間反應過來。

“這就完啦？”她只是睡了一覺啊！什麽時候賺錢這麽容易了？

“我陪你回家跟阿姨解釋一下。”他還記得早上的灌湯包事件。

羅幼一臉的無所謂。

“有什麽好解釋的？她肯定以為我出去鬼混了，那個母老虎根本不聽我解釋，我也懶得搭理她。”

馮雅絲根據多年看電視的經驗來分析，羅幼多半跟母親不和，有什麽解不開的結。

這種想法更加深了她要去解釋的念頭，不管是親情還是友情，總有一個人要先低頭才行。

車上，羅幼依然是坐在外面，雖然說在同一天，同一條線路遇到同樣事情的幾率很小，但也不是沒可能。

“你的作業我看過了，錯的地方很多，很多基礎的問題你都不懂，做錯也是難免的，要不你下周末開始和小莊一起學習？”

羅幼像撥浪鼓一樣搖頭，她能不知道自己什麽水平？

從小看到課本就犯困的人，怎麽可能在高中的時候奮發向上，除非她腦子壞掉了。

“你有想過你的未來嗎？就靠打架掙錢嗎？”羅幼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打架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媽什麽都不會，還不是活着。”

馮雅絲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種諷刺，這不應該是女兒對母親的态度。

“活着和好好的活着，并不是同一件事情，你還年輕，還有改過的機會和時間。”她望着明明看起來很帥氣卻又有些脆弱的臉，忍不住伸出了手。

羅幼擡手抓住了她的手，滿臉的費解。

“你摸我的臉幹什麽？我的臉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摸的嗎？”

馮雅絲眼中露出一絲促狹，撓了撓她的手心。

“我是随便什麽人嗎？”

羅幼一時間啞然，這個問題要怎麽回答？換作那兩個小弟，她會說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話題到這裏就終止了，一直到她們下車，馮雅絲提起要買些東西，一起帶回家。

“不用那麽麻煩，林皓和賈盟去我家不順點東西走就算好的了。”羅幼還從沒見過買東西去她家的人。

“第一次登門拜訪，空着手不像話，這是禮貌性問題。”馮雅絲在這個問題上，沒有随了羅幼的意思。

她也沒有買貴重的東西，就是買了些水果，總共花了二十來塊錢，但也讓羅幼心裏滿滿的。

這是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馮雅絲從來沒因為她是差生忽視她，甚至還幫她搞好和舍友的關系。

這也不是她自己悟出來的，而是舍友羨慕她的時候說的，多少人想跟馮雅絲做朋友都沒成功。

這人看起來好像沒什麽難以接近的，但距離近了就會發現，她渾身都是尖刺，稍加不注意就會被刺傷。

“你個臭丫頭還知道回來啊！怎麽不死在外面呢？”

因為房門從裏面反鎖了，她們要進去只好敲門，敲了一遍又一遍，房門才打開。

羅媽媽一看到羅幼立馬開罵，罵完才看到還有外人在，表情立刻變了。

“哎呦，你就是老鄧說的被羅幼拐回來的那個小姑娘吧，長的可真乖，羅幼，你好好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哪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令馮雅絲吃驚的不是羅媽媽罵人，從羅幼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平時沒少罵她。

她吃驚的是羅媽媽長的不是一般的漂亮，用句不誇大的詞彙形容，羅媽媽完全算是在世西施。

只是她身上的煙味混合着香水，聞起來确實有點難聞。

“來就來呗，怎麽還帶禮物呢？”羅媽媽一邊說着，一邊接過了水果，該把路讓開，讓她倆進門。

她們進屋後才發現，沙發上還坐了一個假裝什麽都沒發生的老鄧。

“老鄧，你過分了啊！怎麽大白天跑來了？她昨晚一整晚都沒休息，還是人嗎？”

羅幼最煩這些狗男人了，天天只是嘴上說的好聽，卻沒有一個想娶媽媽回家。

他們只是饞她的身子，根本沒想給她一個家！

“羅幼，你怎麽跟鄧叔說話呢？趕緊道歉，鄧叔這些年可沒少幫我們的忙，還讓你免費上網，你就這态度！”

羅幼氣的踢了一腳垃圾桶，垃圾桶翻了之後，裏面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跑出來了，衛生紙……byt……

馮雅絲戴着眼鏡呢，随便一瞄就看到了，最少有三個……

羅幼氣紅了臉，邁着大步回到自己的小卧室，要不是馮雅絲追的緊，可能就被關在門外了。

“你知道我媽是什麽人了吧？她就是一個用身體換錢的女人，我爸是個殺人犯，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被槍決了，我媽在我一歲那年找了個男人過日子，可他是個酒鬼，喝醉了就打我，打我媽，那些街坊鄰居都知道我爸的事情，他們對我和我媽指指點點，那個男生最先受不住跟我媽提了離婚。”

羅幼說着一步步逼近馮雅絲，扯開自己的衣領

“看到了嗎？這是那個男人給我燙的，他說我是個賤種，我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媽要不是因為生下我，為了讓我有上學，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跟不同的男人……”

羅幼恨透了自己，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個錯誤，所有人都不希望她活着。

她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那個看起來陽光灑脫的女孩一瞬間堕入了黑暗。

當羅幼以為她會被她所說的真相吓跑時，卻不想她反而撲了上來。

被一個比自己矮好多的女孩子抱是什麽感覺？

羅幼只覺得心頭的一塊空缺被填滿了，她從未體會過被人緊緊抱在懷裏。

“不管是你還是阿姨，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們的錯，她只是信錯了男人，而你是她唯一活着的希望，哪怕別人不希望你活着，她也不會那麽想，現在又多了一個我，我也想讓你好好的活着。”

馮雅絲也體會過被全世界抛棄的感覺，她的性格導致她只能自我消化，然後找到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