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傳說中

傳說中

念逅踱步于蒲煜均跟前,狐精地笑道:“蒲煜均!”

蒲煜均像被吓到一般,望着念逅不知所措。

念逅繼續說:“能幫我個忙嗎?”

“你找我幫忙?”蒲煜均輕聲道,嘴角浮現似有若無的笑意,“你要我幫你什麽?”

念逅順勢坐在沙發上,兩只手撐得老直,臉上的笑遮不住,“看見前臺的那兩個人了嗎?你過去幫我要一個趙姓奶奶女兒的聯系方式吧。”

蒲煜均清了清嗓子,有些難為情,似是不願去。

念逅雙手合十,抿抿櫻桃小嘴,眼睛眨得老大。

看着這副清純的模樣,蒲煜均在心底默默爆了句粗口,他哪忍得住。

蒲煜均的美色果然奏效,念逅拿着那張寫有聯系方式的紙坐在副駕駛上,一個勁端詳。

“我就說吧,這件事只有你能做成。”念逅興奮地拿出手機,準備撥打。

蒲煜均輕咳兩聲,他這是邀功嗎?念逅轉頭看他,敷衍一句:“謝了。”

他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似乎不爽,悶聲道:“你就一句謝了?”

“不然呢?”

話一說出口,念逅才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她彎着眼,“你這也是在做好事啊。”

蒲煜均嘴角扯了扯,“這算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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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我懷疑這個趙奶奶是精分症,我得給她女兒說一聲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話罷,念逅撥通電話假扮養老院的工作人員,但對方卻匆匆挂斷電話,只說可以在她公司樓下等她下班後詳聊。

“笨啊,你這樣貿然打電話,她肯定會以為你是騙子。”

蒲煜均輕聲的笑意傳入念逅的耳朵,她鼓着嘴盯着他,毫無威懾力地怼人,“那請問聰明如蒲煜均的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呢?”

“其實你完全可以讓我借前臺的電話一用。”

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且馬後炮的樣子。

就不能早點說嘛,念逅心中窩火。

她抱着手靠在座椅上,氣沖沖地目視前方。

蒲煜均吃癟地安慰,“現在只能去她公司樓下碰碰運氣了。”

“要你講。”她動嘴啞聲。

兩人就這樣一路沉默到了一幢高級寫字樓樓下的咖啡店裏。

從夕陽落山到天漸漸沉入夜色,念逅終于受不了,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悠閑喝茶看報的蒲煜均。

她眼皮垂下,嘆了口氣,“你是對的,她果然把我當騙子了。”

蒲煜均還沒來得及開口,倒黴的事接踵而至。

咖啡店的店員走過來,帶着抱歉的口吻,“不好意思兩位,我們打烊了。”

“對不起,把你拉來什麽也沒幹成,還浪費你時間。”

念逅站在歇了燈的咖啡店門口,歉疚地看着蒲煜均的背影。

蒲煜均踩在昏黃的路燈下,柔聲的話帶着笑意,“我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

說這話什麽意思,念逅跟在他身後。

倏然,蒲煜均停下腳步,站在一盞路燈下,順勢坐在了燈下的長椅上。

飛蛾繞着路燈不知疲倦地飛,念逅見他不想走,也只好坐下來。

很奇怪,兩個人從養老院出來後到現在沒什麽話,但念逅卻感受不到一點不适。

像這樣只需要靜靜地坐着,什麽也不需要想,反而很舒服。

念逅擡頭,晴朗無雲的墨色夜空,一輪圓月睡着,沒多少星辰。

“真是越長大星星越少。”她忽然感慨。

蒲煜均沒接話,只是也擡起頭看星空。

念逅專心數着星星,晃眼一瞥,發現路邊竟栽了很多銀杏樹。

印象中的禾川除了禾大校園外幾乎很少見銀杏,怎麽現在随便一瞥都能看見這麽多了。

她問:“禾川什麽時候種了這麽多銀杏?”

蒲煜均随她的視線看去,“聽我媽說,大概是三年前忽然就興起種銀杏了。”

雖是盛夏的八月,但夜晚的風帶着涼意,褪去燥熱。

寫字樓街邊的銀杏樹葉伴着晚風,簌簌作響,和進蟬鳴裏。

念逅忽然想起不知從何處聽到過的,一個古老的傳說。

傳說的年歲已不可考究,也不知道是否存在。

她望着樹上綠油油的銀杏樹葉,“蒲煜均,你聽說過這個傳說嗎?”

蒲煜均不解,“什麽傳說?”

她繼續着:“秋天的第一片銀杏葉黃的時候,如果恰逢滿月當空,拿着那片銀杏葉向月亮許願,定能美夢成真。”

“确實是個傳說。”蒲煜均冷冷地開口,全然不相信。

念逅回過頭,很認真地望進他眼底,“某人不是說過,傳說是古人對生活的美好憧憬嗎?”

蒲煜均低頭笑笑,敗給她了。

他問:“那你有許過願嗎?”

念逅搖頭,“想許來着,但是銀杏葉總是在一夜之間全黃了,根本撿不到第一片。”

且不說許的願望能不能實現了,連許願前的事都難以實現,着實有些荒唐了。

蒲煜均:“那的确是個傳說。”

“可人生,不就是要靠着這些點點滴滴的憧憬活着嗎?”

路燈的昏黃印在念逅的臉龐,她晶瑩剔透的眸子好似月光,切實而具體地朝蒲煜均盈然一笑。

他愣住了。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念逅嗎?”

一個穿着白領西裝服中年女人走到念逅跟前,頗為幹練。

念逅點頭應着,“你是?”

女人松了口氣,展開笑,“你今天跟我打過電話,我還以為你走了。”

念逅站起身,興奮地說不出話。

女人又說:“我就是趙素蘭的女兒,我叫秦昭。”

蒲煜均任勞任怨扮演着司機的職務,念逅坐在後座和秦昭促膝長談。

她并沒有開門見山,繞着彎子開口:“最近你媽媽總是一個人坐着,她一直都很內向嗎?”

秦昭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帶着點職業假笑的嫌疑,“其實不是,我媽她以前很開朗愛笑的,只是那件事發生後性格就大變了。她最近是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嗎?”

念逅害怕自己是工作人員的謊言不攻自破,心虛搖頭。

在心裏暗自壯膽,“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是什麽呀?”

秦昭微思半秒,“我把我媽送到養老院時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念逅:“我剛工作不久,很多事都還沒有交接清楚。”

秦昭沒再追問,看起來像是相信了自己的說辭。

她繼續說:“那件事其實就是我爸在那場火災中走了,而我媽僥幸活了下來。剛開始那段時間,我媽還挺正常的,後來以各種方式離家出走,也越來越不愛說話,我工作忙顧不上她,只能把她送到你們養老院住着。”

念逅微怔,她想過趙奶奶可能是遭受了什麽重大的打擊,但并沒有想過是這樣的。

她抿唇,手指輕撚,鼓足勇氣道:“秦小姐,我之前在精神病院做過護工,我覺得你媽媽很像是精分症,你要不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

“你的意思是說,我媽是精神病?”

秦昭挑眉,怒目圓睜地盯着念逅。

念逅咽了口唾沫,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可能。”

秦昭翻臉,呵斥道:“我看你才像精神病!我上車的時候就覺得奇怪,你根本就不是養老院的人吧。”

死寂一般的沉默襲來。

話像夏日冰雹一字字砸到念逅心尖,許雲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巴掌好似又将她的心烤得火辣辣的。

但念逅想還是真誠一點,萬一秦昭知道自己是醫生,或許就沒那麽大偏見和怒氣了。

半晌,她才支支吾吾,“我确實不是,但你相信我,我是……”

“念逅!”

想說的話還沒說完,蒲煜均突然間呵斥自己,她愣在座位上,俨然被吓着的模樣。

秦昭也被這樣的厲聲吓得夠嗆。

沒一會兒,車子被平穩地停住。蒲煜均盯着車內後視鏡,陰沉的眸子潛藏着怒火,淡漠地開口:“秦小姐,你家到了,下車吧。”

秦昭沒說話,重重的關門聲讓念逅的心跟着顫了顫。

蒲煜均也沒話,引擎發動。

念逅從車窗向後看去,秦昭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她又想起趙奶奶那副目光空洞的樣子,這一瞬間她想救她的心到達了頂峰。

她坐直身子,質問蒲煜均,“你為什麽要攔着我?”

蒲煜均雙唇緊抿,他極力壓抑着,讓自己的話語盡量平靜,“如果趙奶奶根本就不是精分,只是輕微的精神障礙。秦昭是律師!你把底子透給她,她要是反過來說你誣告怎麽辦?”

救人心切的念逅聽不得這些,雙臂緊抱,“我的專業知識告訴我,她很有可能就是精分。”

“是又如何?她信你嗎?”蒲煜均頓頓,他委屈地擡眼,看着後視鏡裏生悶氣的人正氣鼓鼓地黑着臉,他輕嘆口氣,“念逅,我只是不想你受傷。”

念逅不想和他争論,只想溜走,“放我下車,我要回家。”

“很晚了,我送你。”他說。

車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窗外的路燈一排排掠過,在漆黑的夜色裏連成了一條劃破天際的亮光。

念逅突然意識到不對,蒲煜均怎麽知道自己住哪。

她問:“我有說過我住哪裏嗎?”

“你說過的。”他這樣回。

真的說過嗎?

念逅完全沒有這段記憶,她怎麽一點也記不起來了。難道是最近自己酒喝得有點多,記憶力嚴重下降了?

車子停在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念逅道了聲再見便匆匆下車。

走出車庫後,蒲煜均跟在自己身後的動靜聲越來越大,念逅很是煩躁。

她轉身,看着雙手插兜的蒲煜均停在路燈下,光把他的發絲暈得模糊。夜很黑,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跟着我幹嘛?”

“很晚了,我想送你回家。”

短短的一句話,讓念逅仿佛看見了高中時代的蒲煜均,站在月色朦胧的路燈下,很認真地注視着自己。

她知道,那是少年的真誠。

念逅随即轉身,理智讓她清醒,她學着坦然和淡漠,“随便你。”

車庫到單元樓距離不長,但念逅一步一步踩在小區的石子路上,路燈投射下來,影子印在跟前。她低頭瞧着地面,蒲煜均的影子小心翼翼和自己保持着最佳距離,卻一直沒有離開過視線。

害怕一個人走夜路的她,心被填得滿滿當當,她很心安。

單元樓下的白熾燈光,提醒念逅她到家了,身後蒲煜均溫和的聲音傳來。

他說:“念逅,晚安。”

她不敢回頭,只是拉開單元大門,她走進去,沒留一句話。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翌日,輾轉反側一整晚的念逅不出意外地,在上班時猛打了幾十個哈欠,鄧滔看不下去讓她去值班室摸魚補覺。

一整天都過得昏昏沉沉。下班時,坐在公交車上的念逅才想起看手機消息,回完該回的消息後,她看着消息上小紅點,劃拉到底部。

是個熟悉的黑色頭像發的消息,在深夜。念逅還是沒給他備注。

yujun:念逅,對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但我是真的擔心你,沒有惡意。

他在求和嗎?

昨夜念逅冷靜下來後,慶幸他攔住了當時沖動的自己。

他都給自己遞臺階了,再不下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了。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冷漠一些比較好,畢竟她可不想跟蒲煜均有多過的過節。

她回:沒關系。

養老院到了——

公交車的喇叭報着幕,念逅沖下車,她差一點就要坐過站了。

站在養老院門前,她承認她還是放心不下趙奶奶,想過來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辦法能說服秦昭。

落日已經隐入山坡裏的綠色裏了,餘晖的金黃斑駁陸離,時間已經傍晚,她抱着僥幸走進養老院,期望晚一些閉門。

踏進院子裏的那刻,念逅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臃腫的高中運動服,梳着高馬尾,額前的劉海散下,抿着棒棒糖的女孩從養老院推門而出。

女孩看見自己,步伐僵住,身子怔住又立馬回過神,假裝沒看見,看樣子是打算略過自己。

現在的小孩子都這麽屌的嗎,果然是老了已經跟不上潮流了。

念逅還是朝她開朗一笑,叫住她:“房東妹妹?”

女孩被迫停下,摘下棒棒糖,嘴角扯出一個笑。

氣氛降至冰點,為了緩解這尴尬,念逅寒暄開口,“你怎麽來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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